《溪桥旧事》时昔

11、第 11 章

　　钱博远没想到明澈会问他这个，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明澈来之前还是好好的，到了这之后，也很正常，是他一个人来采药之后才这样的。那就只能说他一个人出来后，遇到了什么事？

　　“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钱博远问道。

　　明澈摇头，这件事，他肯定打死都不能说的。

　　钱博远见明澈不肯说，也不勉强，笑笑说：“男生喜欢男生，女生喜欢女生和男生喜欢女生是没有区别的，喜欢就是喜欢了。”

　　“是吗？”明澈扭头看钱博远。

　　钱博远点头：“当然。”

　　明澈扭过头去。

　　钱博远继续缓缓地说：“人总有偏好，喜欢吃这样东西，不喜欢那样；喜欢这个颜色，不喜欢别的颜色；喜欢一种小动物，不喜欢另一种……”

　　“这一样吗？”明澈说。

　　“一样的。”钱博远点头，“这里说的是男生喜欢男生这一个现象。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就各有各的故事了。但不过都是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而已。”

　　明澈觉得钱博远说得似乎有点道理，这么说来，薛杞的爸爸喜欢上薛杞的小姨或者小舅其实的没有区别的，都是悖德的。明澈觉得恶心的，不是薛杞的爸爸喜欢男人，而是薛杞爸爸出轨这件事。可这事，他该怎么做呢？他当做不知道吗？

　　明澈将头埋在膝盖里，他今日就不该来。不来他就不会听到这样的秘密了。

　　钱博远却格外敏感，他其实一看到薛杞的爸爸和小舅，便看出两人的关系了。钱博远稍稍凑近到明澈身边道：“你是不是听到有人议论薛杞的爸爸和小舅了。”

　　明澈吃惊地看着钱博远，他的这个表情，把他全都出卖了。

　　“大人的事，不用我们操心。还是说，你担心薛杞？”钱博远往明澈身边靠了靠。

　　“你什么都懂，”明澈小声说着，往一旁挪了挪，不想让钱博远靠近自己，“你怎么看出来的？”

　　钱博远看着明澈，明澈的脸有些发红，唇也红，看着就想亲一口。钱博远有点想不顾一切，先把人给占了。

　　“大概因为我也喜欢男的，所以能看出来。这种事，外面很多，外国更多，在有些国家，同性婚姻还合法的，这没什么的。”钱博远想尽量把这事说得普通些，让明澈没有那么反感。

　　明澈心里堵得慌，他把头埋在自己膝盖之间，脑子里乱哄哄的。外面世界是这样的吗？但薛杞的爸爸和小舅也不是外面的人，他们从哪学来的？也不对，应该不是学的，感情的发生是不用学习的。可他们怎么能这样呢。

　　“可薛杞的妈妈怎么办？”明澈小声说。

　　“嗯，她确实很可怜，所以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对吧，也不能让薛杞知道。”钱博远忽然靠近明澈，搂住他的肩。

　　明澈被吓了一跳，用力推开钱博远，自己倒在草甸子上。

　　阳光将芦苇的投影细细碎碎地投在明澈身上，他惊慌未定，眼神无辜迷茫，像从水中刚走到人间的精灵。

　　钱博远一刻也忍不住，上前扑在明澈身上，将明澈死死地抱住。

　　“明澈，我喜欢你，你跟我好吧。”钱博远抱着明澈就要亲下去。

　　明澈奋力地左右躲避着钱博远：“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钱博远喘着粗气：“我不放，你也不要动，你动，我等下就把这事告诉薛杞，不但告诉薛杞，我还要让镇上的人都知道！薛杞的爸爸搞他小舅子！”

　　明澈吓呆了，一时忘了反抗。

　　钱博远其实也不想这样的，他这样就算把明澈搞到手，明澈肯定也会恨他，可他等不及，也按捺不住了。

　　见明澈不动了，钱博远笑笑：“对，乖，就这样……”

　　钱博远刚要朝明澈的脖子亲下去，明澈趁钱博远不注意，一把将他从自己身上掀开。

　　钱博远以为自己就要得手，没想到明澈竟然还会反抗，他人滚到一旁，看着明澈，冷笑一声道：“怎么，你不怕我告诉薛杞？”

　　明澈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地上的钱博远：“你去说，你敢说的话，我也说，反正你和他们一样！而且，你还试图侵犯我！我就不信，你这事你家里人都知道！都不在乎！”

　　钱博远仰头看着明澈，他失算了，明澈不是他想的那种软弱小绵羊，他是单纯，可他同样很执拗，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不会轻易被自己带跑。

　　明澈又说：“你也不要试图在离开后搞什么小动作，反正只要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来，就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就到进士第门口贴条子，写钱家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

　　明澈说完就拿起脚下的篮子走了。

　　钱博远很快便起身追了上来，讨好地对明澈说道：“对不起明澈，我就是……一时糊涂，我不会说的。我就是太喜欢你了，故意那么说的，就想你跟我好而已，我错了，真的对不起。”

　　明澈一句话都不想和钱博远说，他知道这个人的品性有多恶劣。

　　钱博远知道这下他对明澈已经彻底没招了，同时他还害怕明澈真的会将他的事说出了，如果真让明澈在进士第门口贴条子，让钱家丢了脸，以他爸爸的性子，他可能要丢命。

　　“明澈，我们都保密好不好！”钱博远追着明澈道。

　　“只要你不说我就不说。”明澈道。

　　钱博远得到了明澈的应允，心里才稍稍放心。

　　明澈回到他们的营地，只见薛杞的爸爸和舅舅正并肩站在水边钓鱼，薛杞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蹲在地上不知在弄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薛杞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来朝明澈招手：“明澈，快来看，我钓到大鱼了。”

　　明澈见薛杞笑得灿烂，心情稍稍平复下来，他走到薛杞身边。薛杞得意地拉了鱼护的绳子，将鱼护提上来：“看！怎么样？大吧，等下烤鱼给你吃。我带了我爷亲自配的烤鱼料。”

　　“好啊。”明澈看着鱼护里活蹦乱跳地鱼，笑着说。

　　“你呢，采到药了吗？”薛杞一边将鱼护放回水里一边问道。

　　“采了一些。”明澈说。

　　“钱博远，你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啊，快来快来。”薛杞笑着招呼钱博远过来钓鱼。

　　“没找到地方。”钱博远笑着说。

　　明澈之后一直守在薛杞身边，他怕钱博远趁他不在的时候和薛杞说些什么。

　　薛杞的爸爸和舅舅已经走到比较远的地方去钓鱼了，明澈忍不住想要看他们俩，也许是受到了心里暗示，这会儿他再看这两个人的时候也觉得他们之间不正常。

　　“你今天这么乖，陪我钓鱼，你要不要来试试看？”薛杞对于明澈一直陪在他身边还是很高兴的。

　　“你管你自己钓，我看着就行了。”明澈说道。

　　钱博远时不时地看看俩人，他心里别提多后悔，他今天太冲动了！同时他也明白，在明澈心里，薛杞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是喜欢薛杞的，薛杞应该也喜欢明澈，只是他们没接触过这些，也不会往那处想。

　　现在，明澈肯定明白了，就算眼前不明白，过后他肯定还是会明白的。钱博远越想越恨自己不够稳重，还担心万一谁将薛杞爸爸和舅舅的事传出去，让明澈以为是自己传的……真是糟糕透了！

　　钱博远心浮气躁，当然钓不上来鱼，一直被薛杞嘲笑，他心里更气了。

　　午饭吃了烤鱼，薛杞的爸爸烤的，明澈看到薛杞的爸爸将挑好鱼刺的鱼肉给薛杞的舅舅吃。

　　钱博远也在看这两人，明澈和钱博远的视线相遇，明澈用眼神警告了钱博远，钱博远心里更加懊恼。

　　下午薛杞也不怎么钓得上来鱼了，不停地换地方，越换越钓不到。

　　“钓不了，休息一会儿吧。”明澈见薛杞越来越暴躁，忍不住说道。

　　“行吧，我们去帐篷里打牌怎么样？”薛杞冲不远处的钱博远喊道：“钱博远，鱼情怎么样啊？要不要休息会儿，我们去帐篷打牌啊！”

　　“行啊！”钱博远也没钓到鱼，早就不想钓了，他甚至想回去了。

　　三个人回到帐篷，薛杞从他的包里拿出扑克牌，三个人玩跑得快。

　　“怎么玩？输了刮鼻子吗？”薛杞笑道。

　　“不要！”明澈忙否决薛杞这个提议，他不想和钱博远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那做俯卧撑！”薛杞又道。

　　明澈这回没反对，钱博远也反对。

　　玩了一个小时，基本上都是钱博远输，他一直心神不宁，能赢才怪。

　　“不行了，我做不动了！歇会吧！”钱博远连输三把后，瘫在地上说。

　　薛杞乐得哈哈大笑，他今天运气不错，输的最少。

　　那处去走走吧，好像没那么热了。

　　明澈想起之前有人说闲话，他怕薛杞听到，便说：“别走了，继续钓鱼吧，我早上走多了，走不动。”

　　“那行，继续钓鱼！”薛杞一般都是明澈说什么就什么。

　　明澈也拿了根鱼竿，坐在薛杞不远处钓鱼，他还是会忍不住去看薛杞的爸爸和舅舅，越看越觉得他们之间暧昧不清，好像连眼神都不一样。

　　“怎么发呆了！”

　　“啊！”明澈被吓了一跳，薛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凑到他耳边和他说话。

　　明澈不禁在想，那他和薛杞呢？

　　明澈的心跳得好快，不知道是被薛杞吓的，还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