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咒术界就靠你们了》夜风折钰

27、第 27 章

　　那一天之后，家入硝子沉静了许多。

　　虽然在他们面前还是原来那副没心没肺的活泼样子，但是在所有来寻求治疗的咒术师嘴里，都是“值得信赖的温柔的医师。”

　　为了防止咒术师死亡后变成咒灵，灰原雄的家人们很快将他火化下葬了。高专给予了一大笔补偿金，却被他们拒绝了。

　　他的母亲说：“雄成为咒术师是为了拯救生命，为此，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我们会尊重他的死亡。”

　　即使是这么说，他们还是婉拒了高专一行人参加葬礼的请求。据说灰原雄的妹妹哭得很伤心，一直以来把哥哥当做努力的目标的她已经下定决心读普通高中。他们家很快搬走了。

　　五条悟通过各种渠道将补偿金通过其他借口打到了他们家账户上，说是“这不是不尊重他的死亡。这是让他死后也不为自己家人的生活而忧心。”

　　海川奈月时常在夜晚被留在夏油杰身边的式神分身传来的信息惊醒，显露着他完全不平静的心境，但每次问他都被他矢口否认、拒绝沟通。

　　她知道夏油杰很痛苦，夏油杰也知道她知道他很痛苦，但他什么都不说。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走出这种情绪，便不愿意牵连其他人进来。

　　“奈月，发什么呆呢？”家入硝子晃晃手，唤回海川奈月的思绪，她的黑眼圈又重了，烟抽的也越来越猛。

　　她叹了口气，“你也是夏油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似乎将更多地热情投入进治疗中去了，也有可能是在用高强度的工作压抑内心的悲伤。海川奈月伸手点点她眼下的黑眼圈，“你才是吧，最近有好好休息吗？”

　　“没办法，睡不着嘛。”家入硝子耷拉着眼皮，“所以不如做点事情。夏油和五条呢？”

　　“和你一个想法，做任务去了。”海川奈月已经三天没见到两人了，而残酷的咒术界不会因为一个咒术师的死亡而改变，“你后天休息一天吧，我带你去散散心？”

　　家入硝子看看安排表，后天没什么要紧的事，便点头答应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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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家入硝子抿了一口杯子里金色的酒液，眉眼松懈下来，懒洋洋地摇晃着玻璃杯，听着里面的冰球碰撞杯壁的脆响，“好久没喝酒了呢。”

　　两人的散心之旅果不其然又是以酒吧结束，这次选择的是路边意外发现的清吧，因为五条悟只喝无酒精饮料的原因，他们很少选择这种专门的酒吧。

　　海川奈月看她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模样，也放下了心。随即便想到了让人头疼得要命的夏油杰，啧了一声闷了口酒。

　　家入硝子的好奇心在酒精的作用下重新燃起，她问起海川奈月在海外的经历，“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人好玩的事？”

　　“能有什么呀，我一个人都不怎么出门……”

　　她在外人面前虽然比以前放松了许多，但还是习惯性挂上面具，在非工作场合下更不想独自出门社交，基本上都待在那边安排的出租房里看看电视，“每天跟那边的组织一起出任务，累都累死啦！”

　　但报酬给的真的不少，就算是大半用来给三人买护身挂坠了，剩下的也足够她摸三年鱼不出任务了。

　　更重要的是，她在那个诅咒师团体那里意外获得了一个可以分裂一切事物的咒具，她打算试着用这个剥离一部分自己的灵魂。

　　海川奈月看着笑意吟吟的家入硝子，更确定要将一部分灵魂放在她身边。那样不论家入硝子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别西卜为了保护海川奈月部分的灵魂，都会迅速做出反应。

　　她完全无法想象如果家入硝子遇害她会变成怎样，所以完全支持七海建人提出的毕业后要进入社会工作的想法。

　　不管是像他一样进入社会逃避咒术界的压力，还是像他们一样在任务中投入更多的精力发泄心中的情绪，她都能理解。

　　但理性上的理解不代表情感上的理解，海川奈月不希望他们通过这种不健康的方式宣泄自己的情绪，但她现在却想不出其他的方法。

　　“夏油他……没事吧？”夏油杰的异样让家入硝子也担忧起来，她原本是非常相信他自己能解决自己的情绪问题的，但是近几天的相处让她不得不操心起来。

　　“最近不太好。”海川奈月实话实说，有了夏油杰的承诺，她稍微放下了害怕他黑化做反派的心，又提起了害怕他撑不住自我毁灭了的心，“给他一点时间吧，我们如果强行劝他反而会让他觉得难受吧。”

　　“也是啊。”家入硝子叹气，“那七海呢？”

　　海川奈月摸摸下巴，因为一二年级都只有一个学生，所以理论课会在一起上，而新来的一年级不是以咒术师而是以辅助监督为目标的，所以很少参与实战课。

　　在课上是看不出七海建人有什么不对劲，而且按照他的性格，就算是再痛苦的事都不会展现到别人面前。

　　“不知道啊，”她知道的信息和他们没什么差别，也只是在休息室听见他说毕业不准备继续当咒术师了，“但是既然他已经做出了明确的选择，应该是可以放心了的。毕竟是七海。”

　　“毕竟是七海呢。”

　　“说起来，”海川奈月有点困惑，“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七海的心理情况啊？”

　　家入硝子竟然也困惑地问道：“是哎？总觉得奈月会知道……难道是因为你有种非常适合倾诉的气质在吗？反正我之后也会留在高专做校医，不如奈月你和我一起留下来吧，做个心理辅助指导之类的。”

　　“我？算了吧……”海川奈月果断拒绝了，“处理朋友的心理问题还好，如果是不熟或者不喜欢的人我完全没耐心搞懂他们在想什么啊……”

　　“诶…”家入硝子撑着脸，她眼神飘忽的看着天花板，“那你之后想做什么？”

　　一想到这个海川奈月就头疼，自由咒术师凭她的等级是接不到什么赚钱的任务的，去窗工作的话肯定要加班，当老师她又感觉自己不适合，想来想去真的还不如去做心理辅导。

　　“话说你们到底什么情况啊，”她撇撇嘴，“你就不说了，五条那个家伙之前居然也说要当老师哦？太可疑了吧他？”

　　“嗯？五条吗？”家入硝子也不清楚这个，“不过五条留下来的话夏油估计也会留下来吧？呜哇，如果是他的话在情人节会被学生们的巧克力淹没的吧……”

　　“被淹没了也只能和我们交换义理巧克力呢，毕竟不能对学生下手吧。”海川奈月揶揄地笑起来，“也说不定，万一他出人意料的没有师德呢？”

　　“感觉五条更会做出这种事呢，诱骗单纯的女学生？”家入硝子咯咯直笑，如果四人都留在高专当老师那是最好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奈月你被学生疯狂追求哦？毕竟是性格温柔的心理老师了。”

　　海川奈月对年下真的敬谢不敏，但思及未来还能在一起，对当老师又有些心动，“可是你不是被要求医考吗？这几天都在读书呢，我可不想考从业资格证，能不能当做你的助手留下来啊？”

　　“要做我的关系户啊？和我什么关系啊？”

　　“当然是你的内人呀！夫唱妇随当老师很合理吧！”

　　“有点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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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入硝子罕见喝得有点过头，上车的时候已经醉醺醺的了，刚回到宿舍就在海川奈月的监督下洗漱完毕趴在床上睡过去了。

　　她挑起家入硝子垂下的发，伸手从她的领口勾出那个金色猫眼石的挂坠。从中抽取出融进去的式神分身，小蝴蝶绕着她的手指转了几个圈，停下了。

　　海川奈月从包里拿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小刀咒具——可以分裂一切的那个——毕竟可以防身还可以随时找机会把灵魂分出来。

　　她心脏狂跳，瞅了一眼熟睡的家入硝子轻手轻脚走进她的卫生间，对着镜子深呼吸。

　　她举起手刀柄向外，刀尖对着攀爬到她眉间的蝴蝶触须。被吸取灵魂的感觉很奇妙，好像有一部分的自我被分离了。

　　看到蝴蝶翅膀上的纹路亮了大概十分之一，她直接用刀刃挑断了蝴蝶发亮的触须，它吃痛，很快收回了触须不动了。

　　好像没什么感觉……海川奈月尝试着活动活动自己的身子，召唤式神、使用术式，都很正常，试图在心里和收容着部分自己灵魂的式神对话也无法做到。

　　她眨眨眼，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重新让蝴蝶融进了猫眼石之中。她替家入硝子掖了掖被子，关上灯轻声离开了。

　　“硝子睡着了？”

　　海川奈月刚轻轻卡上门锁，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咬牙切齿地转过头，一字一顿地说：“五条悟，你不吓我会怎么样？”

　　“会很无聊~”五条悟笑嘻嘻地说，关键还是每次她都会被吓到，这让他不吓一下都觉得吃亏，“硝子还好吗？”

　　海川奈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唯独五条悟靠近她察觉不到，难道是无下限还可以消除脚步声？

　　她指指外面示意出去说，一边小声吐槽：“你们一个两个怎么回事，关心别人就直接去问啊……干嘛一定要通过中间商啊……”

　　“诶？因为很肉麻吧，直接去问的话。”五条悟皱眉嫌弃道。

　　她无语，很难理解青春期少男少女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坦诚点有什么不好？”

　　五条悟忽然转过身看他，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冰冷又孤独，他收敛了笑，说：“是啊，坦诚点有什么不好，奈月？”

　　海川奈月知道他又在打探自己的术式了，她其实并不是一定要隐瞒，之前是不知道具体使用起来如何，现在有了经验也没必要再瞒着。

　　而且五条悟说不定还能帮她看看带怎么找受肉的方法，“好吧，我的术式……”

　　“谁问你的术式了啊！”五条悟臭着脸打断她，环着手倚在墙边，视线看向学校大门的方向，“……问的是你和杰当时都说了什么。”

　　她顺着五条悟的视线望去，看见了那个夏油杰坐过的门栏，她有点意外，“嗯？你看见了？你也没睡？那怎么不出来？”

　　“……”五条悟泄气地啧了一声，偏过头不去看海川奈月，罕见地小声嘟囔着：“谁知道你们说的东西能不能被我听到……还送那种礼物……”

　　“哪种礼物？”不用多想就知道五条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海川奈月严肃地为自己正名，“我送那个是为了能在他情绪不对的时候及时察觉到，不让他走歪路，你想什么呢！”

　　五条悟思考着她话语的可信度，最后还是给了她这次狡辩的机会，“所以呢，他最近情绪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她把之前对家入硝子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换来了五条悟“杰的话绝对没问题”的回答，反而让海川奈月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之前在操场的谈话了。

　　“你还是多和他聊聊吧，”她提议，“和好朋友谈心还是不一样的，有些不好意思和我说的话说不定不会对你隐瞒。既然都是关心他，你倒是让他察觉到啊。”

　　五条悟不好意思地咳了几声，“有啦！我之前有问他为什么瘦了，他只是说是苦夏……我也不能强行让他和我说实话吧！”

　　“你这么问谁听得出来啊！”海川奈月觉得他不可理喻，“就算是暗示这也太暗了吧！你平时完全不怕丢脸的勇气呢！”

　　她揉揉眉心，深切感受到自己不能去做心理辅导，迟早会把自己气出心理问题。“不说这个了！总之你这几天再去问问。”

　　“你知道硝子准备留校做校医吗？”她换了个话题，“反正你之前也打算做老师，能不能凭你特级的名头给我随便安排个高专里的工作，越闲越好。”

　　五条悟挑挑眉，犹豫地说：“……心理老师？”

　　“为什么你也这么觉得啊！”海川奈月崩溃地抱头，“处理你们这几个都够我头疼了！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朋友的份上谁去管别人心里健不健康啊！”

　　“确实有点道理。”他摸摸下巴，又冒出一个好点子，“啊！那就去当实战课的人肉沙包怎么样？还可以锻炼你的体术……”

　　“……………………”她无语至极，最后直接气笑了，“五条悟，算你狠。”

　　“谢谢夸奖~”五条悟装可爱地扑闪着眼睛，“那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海川奈月翻了个白眼直接就要往回走，还没走几步呢忽然被窜上来的五条悟又拦住了。他站在海川奈月面前，试图捂住嘴咳嗽来掩饰自己泛红的脸。

　　“咳嗯，”他摆正了脸色，“还有一个环节。”

　　他的手臂不自然地下垂，握紧了拳头，看起来很紧绷。

　　海川奈月眯起眼睛，看着因为他冷白的皮肤在黑暗中也明显的红晕，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什么，“你看了一路？你是变态吗？”

　　五条悟也没否认，开始自顾自地说着话：“硝子可以就算了，杰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果然说的是拥抱的事，明明是正常的安慰动作，被他这么说出来总觉得奇怪。

　　海川奈月假装思考片刻，“我这么做是为了安慰他们，你有什么伤心事需要安慰？”

　　五条悟不说话，就是倔强地站在原地。

　　等了几秒没等到他的回答，海川奈月也不惯着他，擦着他的肩越过他向宿舍走去。

　　他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了，从背影上看还显得有些颓丧。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转身小跑两步扑到他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了一下，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又离开了。

　　海川奈月在他回头的时候就跑到了拐角，只对他挥挥手留下一句话：

　　“你的无下限还需要练练，怎么连人都拦不下来？”

　　“……硝子没和你说吗？”五条悟自言自语，压不住勾起的唇角，“自动甄别的是对象有没有攻击性啊，就凭这个能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