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可望》狐狸or玫瑰

23、演出

　　好久没化妆打扮了，这天陆之屿重操旧业，发现自己仍然熟谙此道。

　　一个乐队的全国巡演下一站就是陆之屿的大学所在的城市。

　　陆之屿、林雨欣很喜欢这个乐队，早早地就买了票。虽然罗亦诚对玩乐队的老男人不怎么感兴趣，但自己的两个好姐妹都去了，自己当然也要去。

　　罗亦诚没想到，去个乐队的livehouse，她俩要提前这么久就开始穿衣打扮。罗亦诚坐在座位上玩手机，百无聊赖，一遍一遍地看自己小偶像的视频。

　　出发时，林雨欣穿一条修身的碎花小短裙，套一件短外套，两条麻花辫，水灵灵的大眼睛，漂亮可爱。

　　陆之屿穿着紧身短上衣，配一条小短裤，露出一截柳腰，外面搭一件oversize的衬衫，显得她整个人愈发纤细。长长的黑发披散着，描了眼线，涂了口红。和平常完全不一样，很勾人。

　　穿着卫衣套长裤的罗亦诚看呆了两人这身打扮，特别是陆之屿，平常是一株晚梨花，现在是一朵野玫瑰。

　　“你俩这也微微夸张了点。”

　　“第一次去livehouse当然盛装出席！”林雨欣很兴奋地说。

　　“小罗你还可以帮我们准备红毯。”陆之屿开玩笑道。

　　三个女孩到目的地的时候，还有40分钟开场，现场却早已大排长龙，队伍从门口一直歪歪扭扭地延伸到马路边。

　　三个女孩加入排队的行列。

　　看着周围“盛装出席”的人，罗亦诚突然感觉，自己两个小姐妹的打扮没那么打眼。有些女孩的手臂上露出夸张的文身——青面獠牙、张牙舞爪，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文身贴；有些女孩的发色很特别，像自己小偶像的发色；有一个男生还带着鼻环，罗亦诚觉得有点像牛魔王……

　　三个女孩一边排队，一边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人，帅哥美女真多，那个女孩的衣服真漂亮，那个男生的手臂线条真好看……

　　陆之屿也张望着，她看见队伍入口处有一个男生，很高，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和到膝盖的黑色短裤，露出的小腿线条很漂亮，看得出是长期锻炼的结果，挺拔、匀称，像一棵苍翠年轻的松。

　　那个男生不经意地一回头，与陆之屿四目相对。

　　是邹野。

　　从那晚邹野叮嘱陆之屿注意保暖算起，刚过两天。这两天内，两人关系恢复如初，像好朋友一般互相倾吐琐碎日常，但恰逢周末，一直没有在现实生活中碰上面。

　　两个人都很惊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对方。

　　两人都瞧着对方脸上吃惊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陆之屿忍不住笑起来，邹野也是。

　　邹野已经快入场了，就在这当口，他一下从队伍里抽身出来。

　　邹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带着耀眼的笑意，仿佛他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仿佛她是他的灯塔，他就那样坚定地直奔陆之屿而来。

　　邹野到了陆之屿跟前，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陆之屿，女孩在他热烈的目光败下阵来，低下头，不敢看他。

　　女孩今天很不一样，露出了长腿和一截腰，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她的肩后。她的头发真黑，衬得她的皮肤更白，嘴唇更红了。乌发红唇、眼线张扬、顾盼生辉，她今天美得真不一样，但她羞赧地一低头，邹野就知道，她还是和平常一样。

　　邹野突然出现，还一直缱绻地盯着陆之屿，两人之间的氛围奇怪又暧昧。林雨欣和罗亦诚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只当自己是空气。

　　看了好一会儿，好像终于看够本了，邹野才开口：“你怎么在这？”

　　一出口，罗亦诚就在心里呕吐：腻死人的语气，爹的，狗男人不知道收敛点！

　　陆之屿耳根已经红了，她终于抬起了头看他：“看演出啊，你不也是吗？”

　　“你今天好漂亮。”别人说出这句话可能是油嘴滑舌，拍马屁，但邹野说得很真诚。

　　被这么直白地夸奖，陆之屿有点不适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邹野顿了顿，又补充道：“平常也很漂亮，只是今天漂亮得不一样。”

　　陆之屿耳畔已经绯红，她再次低头：“好了，别说了……”

　　邹野可太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了，她每每害羞，总是忍不住脸红低头，好像一朵山茶，要从枝头坠落。

　　似乎此刻才发现林雨欣和罗亦诚的存在，邹野向她俩打了招呼。

　　林雨欣问：“就你一个人？”

　　“没有，是周复行拽着我来的，我第一次来这儿，是……叫livehouse是吗？以前没来过。”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正说着，周复行就跑过来了，看见眼前的女孩们眼前一亮：“陆姐！罗姐和小树林——你们也来看演出？”随后周复行开始阴阳怪气地抱怨邹野：“你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我说呢，原来是看见什么人了啊？”

　　邹野现在心情很好，不想和他计较他话里有话：“是啊，这不是看见咱们同学来了吗？”

　　周复行很大声很热情地和陆之屿讲话：“咱们陆姐今天可真美，待会儿肯定得有人来要微信吧？”

　　邹野一听这话，一道目光杀过去，周复行假装没看到，继续对陆之屿说：“陆姐，你可不要一下子就被拿下了，得好好挑挑哦！”

　　陆之屿吟吟地笑了，点点头：“嗯，我会好好挑选的，班长你放心。”

　　邹野转过身，幽怨地站站在三个女孩身后，挨着陆之屿。他直起嗓子对周复行说：“过来排队啊，站那不动干嘛？”

　　周复行才不理会邹野语气里饱含的情绪，闪进队伍里，也重新排起队来。

　　排队进场的时间里，邹野不停地在打量四周的男性。

　　很多男的都在偷瞄自己身前的女孩。

　　有些人的目光很大胆，直接盯着看，真是猥琐下流！当那些男人好奇地打量陆之屿时，很快就会感到一阵寒意射向自己——美女身后一个高大的年轻男人正盯着自己，长得挺帅，但目光冷若寒冰，饱含杀气，看得出来是大学生，看得出来拳头应该很硬。男人们不自觉地心头发怵，同时感到遗憾，觉得名花有主了，只好悻悻地移开目光。

　　邹野就那样守在陆之屿身后，绝不允许任何雄性靠近，哪怕只是目光。

　　陆之屿对于身后人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

　　排队的人很多，拥挤着，推攘着，陆之屿有时候感觉自己好像靠在身后人的怀里。这突然冒出来的想法让她耳根发了烫。

　　“很热吗？你耳朵怎么红了？”邹野的声音从陆之屿的头顶传来。

　　太近了，陆之屿想。她回过头，仰头望着邹野说：“有点挤。”

　　周围人多，很嘈杂，邹野没听清，他低头凑近。陆之屿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这一躲，就窜出了队伍。

　　邹野觉得好笑：“你怕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快回来好好排队。”

　　陆之屿觉得自己好丢脸啊，反应太激烈了点。她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我才不怕你，我就是……想透口气。”随后，她又挺直身板，回了队伍，后背仍然若有若无地贴着那个温暖的胸膛。

　　头顶又传来男孩的声音：“你怎么总是脸红？”

　　“你管太多了……”过了一会儿，女孩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也不知道。”

　　“你好像很喜欢乐队喜欢摇滚？”

　　“嗯。”

　　“看不出来。平常感觉你话不多，挺安静的女孩，居然喜欢摇滚。”邹野其实想说挺冷漠的女孩，话快出口时，转了个弯，变成了挺安静的女孩。

　　“一眼就被看穿，那也太没意思了。”

　　陆之屿慢慢地放松了，她回过头，望着邹野，问：“你第一次接触乐队？”

　　邹野迟疑了一会儿：“算是吧，周复行拉着我来的。我前段时间听过黑豹乐队，这支乐队从来没听说过。”

　　“挺有意思的，你可以试一试。”

　　“嗯，”邹野盯着陆之屿，“应该是挺有意思的。”

　　两人一言一语地就聊了起来。

　　排前面的林雨欣和罗亦诚，和缀在后面的周复行，都觉得空气中仿佛有一种酸臭味，觉得这两人好像在另一个空间，和他们仨不是一个纬度，他们休想融入进去。

　　终于进场了。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舞台上还没亮灯很黯淡，有人在打碟放着音乐。

　　八点，到了既定的演出时间，乐队成员没有出现。

　　又过了十分钟，还是没有人。

　　人群里开始发出不满的声音。

　　在live house里没网玩不了手机，罗亦诚早就不耐烦了：“这是耍大牌吧！要是换成小偶像这样，早就被骂死了！”

　　林雨欣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喜欢的乐队：“应该快了，应该快了，再等等。”

　　周复行也很喜欢这支乐队：“可能出了一点小意外，在调节？”

　　邹野并没有任何不耐的表现，他一直站在陆之屿身后注视着周围，很沉默。他可以感觉到周围有些男的在偷看陆之屿，甚至，有些偷窥男的手里已经挽了一个女孩，真他妈恶心。

　　陆之屿等得也有点焦躁了，微微皱着眉，听着周围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

　　突然，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像是怨妇，但并不是抱怨乐队的不守时：“陆之屿，你真的很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