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破遥

2、第 2 章

　　两人敲定后，翌日一早，赵鱼跃就正式上岗，十分敬业的敲开了隔壁的门，寺里除了扶光外她没再见到其他人，连一个僧人也无，赵鱼跃想这可能是个被扶光暂住的废弃寺庙。敲了半响，里面传来一阵细响，门随即被拉开，少年顶着一头万年不变的爆炸卷毛，还穿着昨日的衣裳，没睡醒，肉眼可见的烦躁。
　　赵鱼跃硬着头皮开口问他想吃什么，扶光一听这个问题就陷入了沉思，就在赵鱼跃以为他要什么满汉全席的时候，“昨日那般。”
　　赵鱼跃：......
　　拿钱办事，稀粥简单易做，赵鱼跃也乐得如此，一刻钟后便呈上了桌。扶光不知打哪回来，准时地进了屋子一言不发的干完饭又跑了出去。赵鱼跃觉得这个主子好伺候，然而这只是个开始，一连两天，早中晚三餐，面对赵鱼跃的询问，扶光都只有一个答案，于是两人连喝了两天的稀粥，赵鱼跃第一天还能忍，第二天晚上实在忍不住了，看厨房里有些禽蛋豆腐，便半夜在厨房炖了碗蛋羹，咸淡适宜，撒上葱花，一口下去慰贴心与胃，“哇——”赵鱼跃满足地感叹。
　　“你在干什么？”一只手搭在赵鱼跃肩上。
　　偷吃啊，没看到嘛。
　　呃，赵鱼跃僵在原地。扶光从她背后绕到她面前，目光锁定那碗香喷喷的蛋羹，鼻尖耸动，嗅着不明的香味。
　　问：煮饭阿姨半夜一个人躲厨房偷吃被主家发现了怎么办？十万火急！在线等！
　　“好巧啊哈哈哈，大人怎么来了，我正给大人做宵夜呢。”赵鱼跃真诚道。
　　“宵夜？你手里的吗？”扶光的侧重点依旧在蛋羹上。
　　“啊对对对”赵鱼跃连忙把吃了一口的蛋羹放在一旁，准备给扶光再做一份聊表诚心祈求谅解，刚给灶上添了些柴，一回头，少年端着她刚才吃了一口的那碗旋得正香。一碗见底，抬头看她：“还有吗？”
　　对上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赵鱼跃干笑两声，认命地又给扶光炖了一碗。至于自己的那碗，就当喂狗了，她想，小黑狗，长身体。
　　自那之后，赵鱼跃开灶变得自由，也不用问扶光想吃什么了，随便做，反正无论她做什么扶光都吃得一干二净，对此赵鱼跃很欣慰，小黑狗不挑食。神奇的是，无论赵鱼跃夜里多晚起来吃夜宵，少年都能在出锅的片刻出现在厨房门口，赵鱼跃的屡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自己的疑惑，扶光抬起埋在碗里干饭的脑袋：“我睡觉的时候闻到香味了。”
　　赵鱼跃：“......”被抓习惯了，做夜宵她都自觉做成两人份的。
　　本来赵鱼跃的职责只在于厨房，除吃饭外的其他时间段大多都找不到少年的人影，但每次看到扶光那一头卷毛都快打结了也不梳理，她这个强迫症就十分难受。于是某一天，扶光旋干净饭照例要溜的时候，赵鱼跃拿着一个断了半截的木梳拦住了他。
　　这半截木梳都来之不易啊，寺庙里根本没有僧人用得到木梳，故而也就没有，这半截木梳还是赵鱼跃在厢房外的杂草里捡到的，拿去清洗了一番。
　　扶光疑惑地被拦下，看着赵鱼跃掏出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然后被按在了厢房铜镜前的椅子上，看赵鱼跃要去触碰他的头发，脸色一变，捏住了赵鱼跃的手腕。
　　“松开，你这乱糟糟的头发我是一天也忍不下去了。”经过这半月的相处，两人已熟稔许多。赵鱼跃更是发现扶光除了干饭什么都不在意，就算她偶有冒犯，他也毫无所觉。所以她得寸进尺，大胆了许多。
　　可这次扶光并没有听她的话，依旧紧紧捏着她的手腕，仰头盯着她，黑黝黝的眼睛里透着偏执。
　　“我的头发很怪，和你们不一样，或有邪气。”少年一脸严峻的看着她，眼里透着紧张。赵鱼跃能感受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在微微颤抖。
　　“什么不一样，不就是自然卷吗”赵鱼跃纳闷，“谁跟你说有邪气啊，无稽之谈。”
　　“可我，我从小，那些秃驴——”似乎是没听过赵鱼跃这样的说法，他显得有些怔。他看出来赵鱼跃是真的不在意，可因这不同的卷发周围的人都是对他避之不及的，厌恶自己的一头卷发，他便不想让赵鱼跃去碰。因为一头异样的卷发，他从小遭受了许多事，那些苦难，他不希望让赵鱼跃也遇到。
　　听不懂他在呐呐些什么，赵鱼跃一梳子，哦不，半梳子已经上去了，扶光被按着，活像被强上的少男，渐渐的也不再抗拒，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疏发。
　　不过因为赵鱼跃的暴力举动，给扶光造成了一些误会，很久以后，少年在奢靡的宫殿中被太监婢女们团团围着伺候，为他束发的宫女因为在疏发的时候没有按住他获罪二十大板。
　　宫女:......
　　你高贵，你拿我的命发脾气。
　　事后，赵鱼跃看着地上的一根根断发，愧疚了三秒，然后看到扶光依旧爆棚的发量，露出了些许羡慕的目光。
　　而扶光也恍然发觉，赵鱼跃手里的那半截梳子，好像是他从前发脾气掰断扔到窗外的。
　　木梳：你高贵，你拿我的命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