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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一章 浩淼江波 (下) ...

  •   “世间大地山河,如镜鉴明,来无所黏,过无踪迹……”

      “想不到,最后还能死在你怀里,上天予我不薄了……”

      “爱你愈深就让我愈发痛恨他,明明是我遇你在前……”

      “若能得此解脱,下世再不要相遇了……”

      朦胧之中好象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四处是溅溅流水声,细短绵绵,绕过高山流往平脊,悠远婉转,且听悠扬。
      睫毛微微翕动,痛觉缓慢有序的袭入大脑细胞。

      “好痛!”我努力依靠仅有的意志,困乏的睁开双眼。

      这是什么情况?!映入眼敛的不是医院洁白素净的病床,更非饭店高床软枕的套房。仔细看清,复古的藤图浮雕木床,楸木擦漆的圆凳四足起线,案几上两小蛊对饮,象极了古代电视剧那些小隐山庙的书香草庐。

      床畔正对一面菱花铜镜,余光波及,啊!那原来该照映出我模样的铜镜里,何时缩小了不知数倍的比例,那垂曳的牛角辫,那雏稚的脸蛋儿,分明是我四岁时的模样,样子倒是丝毫无差,只是这绣纱裹襟的打扮,怎么看也是个标标准准的“古人儿”,可她真正切切确又是四岁时的“我”!

      猛然腾起身,我不可置信的挥打臂膀,好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该在仙女镇吗,我不是正在和同事游渡乘江吗?!

      就在此时,房外木门“吱噶”一声被推开,进来一男子,约莫五十出头,一身素雅青衣,衣角不显眼处还能看见几个补丁痕迹,这人鬓发疏得整齐,颇有道古仙风的神逸。

      “陛下若是见了您这般模样,怕是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他淡然的看了我一眼,秉蹙的眉心透漏出些许忧心,径自寻了角落处木凳坐下。陌生和超乎自然的一切让我无法思滤眼前的状况,袖下绞绕的手指隐隐加重力道,狠狠掐在这本不属于我的身体上,呼吸,再呼吸,我必须沉着,塞内加说过,要想让一切都服从你,你必先服从于理智。

      努力平复心绪,瞳孔渐渐收拢焦距,与他平视对望。他似乎对我的目光投射感到微微诧异,但那诧异仅是昙花一谢,很快,他复如常色,在无形中拉纤出某种疏离感。

      我不敢开口讲话,生怕一不小心祸从口出,毕竟以我现在懵懂无头绪的思维和弱小稚嫩的身形来看,我毫不具备还击敌人的能力。噤若寒蝉,我索性选择如此安静的听他所讲的每一句话,企图从中摸索些蛛丝马迹。

      “是宫里传旨的人发现您掉进河里,河水将您吹到了江陵岸边。”话稍顿,他又看向我。

      “老夫知道您悲痛疾首,只是陛下入棺的日子就定在后日初七,皇后娘娘谴人传下旨意,要您随老夫明日一道回宫。”

      我任凭他自述自说,脑中却是千种猜测翻转,回宫?陛下?娘娘?难道……难道……我穿越了?!怎么可能!这太超乎自然了,虽然现在的小说电视都在流行这个套本,但这样的“大奖”怎么会砸到我身上!

      抓住问题关键,我开始化被动为主。

      “宫里的人还说了些什么?”我故作喏嚅呢喃。

      听我出声,他仿佛略有欣喜,语调却仍是四平八稳,认真回道。

      “只说陛下生前默允了为小姐更名一事,如今陛下崩逝,娘娘吩咐此事就由老夫代劳。”

      简单几句话对我却如晴天霹雳,客观事实证明我的确是穿了!我现在必须开始运用我敏锐的职业嗅觉分析此刻端倪,照他话中所说,穿越后的“我”应该是位显赫非常之人,而且和刚去逝的皇帝有某种关联,但以“我”现在的年龄推算,情妇是完全没可能了,除非这个皇帝有脔童癖。女儿?如果是女儿的话,那不就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但这老头从进门到现在也从未行过跪拜大礼云云,只是恭谨的称呼我为“小姐”。还有他提及的更名一事,好好的为什么要改名字?而且皇帝没能完成的事情还得由一个臣下“代劳”,此人地位可见一般。顺着这条思路顺藤摸瓜,我又装出一脸怯生样子,继续问着。

      “名……字……都选好了么……”
      兴许他是以为我一个女娃儿担心自己闺名不如人意,但见他犹疑一阵,一手捋了捋颚下寸短丁点儿胡须,起步行至离我较近的桌案前,用食指蘸了茶水,以一气呵成之势草草书下二字,我由于好奇,强撑着身子探量过去。然而,他后面这句话,即使在后来我历经桑田之后,也从不曾忘记。
      “小姐命理贵气御天,非俗人所承,缌缕纻之麻草粗物,从此小姐就更名纻裳,取其贫贱之意……”

      五月的骤雨总是宿满一夜停歇,晨起,水珠点点犹自滴落窗户空阶,一离晕红登高,炎热氛满,和暖斜照。次日一早,我由一眉目清秀的女孩伺候梳洗,她是我的贴身侍婢,名唤筝儿,只比“我”大五岁。真是罪孽,她在我眼中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娃,用一首歌就能形容我和她一般大时的生活,“我背着小书包,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做功劳。”
      想我一名大好奋青,竟走上了虐童的犯罪之路,无奈我却丝毫无反驳的能力,实在是由于我现在的身躯过于稚小的缘故。梳装理仪之后,没有纷拏的奢华舆驾,只一顶皂幔平顶轿,载着我一路行驶进皇宫。
      经过昨夜的调息休整和对筝儿的旁敲侧击,我也算大致掌握了眼下的情形。我,萧月御,二十一世纪科技腾飞时代里一名默默无闻的摄影记者,在二十一岁这个年头,莫名的穿越一千四百年,来到了据说被称为西梁的朝代,刨刨十个手指头,按照初中、高中念过的历史课本教材计算,西梁属南北朝时代的割据政权之一,如今是天保二十四年。
      昨日来探望的是舅父张轲。至于我则是兰陵萧室幼女,数天前驾崩的便是我的父皇,孝明帝萧岿。
      隔着轿帘,舅父万般叮嘱“待会进了宫,莫不要再让皇后娘娘难过了。”
      我勉强支吾了一声,假意睡了过去。筝儿告诉我,这个张轲乃当朝皇后的嫡系兄长,名义上是我舅父,然则尚属我养父。江陵一带一直遗留诸多民俗,有说凡二月出生女子者,皆为不祥兆,而我就是天保二十年二月十九卯时所生,连国师也批算,此女承天所御,是祸非福。皇帝和皇后百寻不得破解法子,惟有六王萧岌夫妇不信命理术数,三奏九书将我过继于二人名下。
      谁料,还未出三日,夫妇二人竟莫名染上怪病,伉俪双双早逝。自此,众人对我的身世更是理有固然,唯唯诺诺。皇后纵有千般不忍,也只得将我送往舅父避世隐居的茅庐寄养,因而衍生诸如更名一说。
      一路颠簸,总算安然到达梁国皇宫,迎面几重朱红镏金宝顶飞檐,建筑群起经排,重廊复殿,沿途彩石路面,蜿蜒逶迤。舅父牵着我沿路踏阶行来,凡碧水潆回处,必有古松参天,实符江陵风情。
      然而这宛自天开的皇家内闱却隐约弥散着不寻常态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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