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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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的明城寒意正浓，冷冽的空气穿身而过，落叶铺了一地，连屋内也挡不住寒风侵扰。
林希说着便开始锤胸口，拍出一阵一阵的闷响，仿佛喘不过气来。
尹晨再一次被打败。
他走过去，单膝着地，捧着她的头抵在自己的前额，一边抚她的背一边说：“林希，深呼吸，别急，深呼吸，呼——吸——呼——吸——”
她胸中仿佛堵了口气上不来，一时间忘了呼吸，只能跟着尹晨的节奏调整。
待林希缓过劲，尹晨替她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将她揽在怀中。
她就这般伏在他胸口抽噎：“答应我，这段都不准再提‘死’好不好，我们还有很多日子没过完呢，我们还没去锡市呢，春天的时候我们还要回纽约，嗯？”
尹晨的鼻息很轻，感受得到他的犹疑，可最后还是滑动了一下喉结：“嗯。”
他的毛衣材质很柔软，林希的脸贴上去很舒服，听着他心跳的轨迹搂紧了他业已形销骨立的腰肢，最后被沉重的眼皮支配着睡着了。
她这时才确认她昨晚并非在梦里。
背部被柔软包裹时，她猝然睁开了眼。
尹晨的手仍未抽走，保持着缓慢把她放下的姿势，见她醒来扯出些笑意。
林希伸长胳膊抓住了他的小臂，他劲瘦的手臂被勒得血液不畅。
“别走。”她祈求道。
尹晨仍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一只手拉过被子给她盖住大半个身子，躬身蹲下来，帮她拨开垂在眼前的发，左臂微微抽出换成握住她手的姿势：“睡吧，我不走。”
她目光没有收走，就这么从他脸上确认答案，感受到他手心温度才沉了点心。
但没有再睡，仿佛闭上眼再睁开眼他就会化成轻烟飘散。
他太像一个她抓不住的梦。
“抱着我睡好不好？”林希带着倦意道，双眼肿胀。
尹晨没反驳，撩开被子躺下。
林希见他上床，蠕动着给他挪了点位置，然后往他怀里钻，抱着他的腰不松手。
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把她圈住，就这样等着她继续睡。
“给我讲个故事吧。”她声音闷在他羊绒毛衣中，情绪难辨。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六岁那一年，我在一本描写原始森林的书里看见一副扣人心弦的图画……”①
她即将垂下的眼皮停住，脸随着他胸腔震动的频率上下起伏，目光留在他毛衣的纹理中。
那时她随手拿起读的故事，竟在此刻还了回来。
一切有意或无意在回转，她睡得很安心，一觉睡到太阳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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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林希嗓音慵懒，弓起身子看了眼窗外，又倒在尹晨的胸膛上。
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至盖住她的肩膀：“五点了。”
她鼻音发了声“嗯”，仰头在他脖子上嘬了一口，又落在他肩窝。
但没多久，她想起什么似的弹起身：“坏了，我答应去接子阳和霏霏的。”
他觑着眼看她，眉梢染上笑意：“他们估计已经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林希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但知道她自己这副模样时没法见人的，颐指气使地说：“你去开一下门，我换一下衣服。”
他拿她没办法，“嗯”了一声，便起身。
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下肢麻到失去知觉，动弹不得。
“怎么了？”林希见势头不对，立刻关心起来。
尹晨锤了锤腿，开始缓慢移动：“没事，腿麻了。”
敲门声停了一阵，又继续响起，继而尹晨的微信语音电话响了。
林希见他仍行动困难，从另一侧下床，绕到这边来，把床头柜上的手机递过去。
界面上的字是【L】。
她心中疑问着看尹晨接通后点了【扬声器播放】。
“尹晨哥哥，我们现在在门外，给我们开一下门吧。”陈佳霏清脆甜美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好。”他答得仍有些吃力。
林希丢出一句话：“等着。”
“你怎么有子阳的微信？”这是电话挂断后，林希最想问的问题。
尹晨已经缓得差不多，下床往门外走：“不然你想这俩小孩等到什么时候去？”
她脸上挂不住，红晕染到耳根。
她真的没想到会睡那么久的，自己这几年睡眠都不好，总是乍醒，困得时候又无法自控。
尹晨出门后，贴心把门给她关上了，她就到和主卧相连的衣帽间去找衣服。
换衣服的时候，一直听到陈佳霏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会儿问“美国好不好看”一会儿问“纽约有没有什么什么好看的”，总之天南地北能问的她都问了。
林希出房间门时，门外的声音骤止，分坐沙发两侧两个小朋友和尹晨注视着她落座。
她颔首，用垂下的头发掩盖自己的羞赧。
“小希姐姐，别躲了，你是不是又睡过了？”陈佳霏立刻揭穿她。
林希尴尬笑笑。
相反，黎子阳表现得内敛许多，他坐得板正，身子也没有靠在沙发靠背，拘谨地将目光留在尹晨的身上。
“你们俩今晚想要吃什么？”尹晨率先发问。
黎子阳：“都可以。”
“可以吃你亲手做的饭吗？听小希姐姐说你做饭特别好吃！”陈佳霏眼中闪着光。
与此同时，林希和黎子阳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仍未知道两人的意思：“怎么了，我说得有问题吗？”
“没问题。”尹晨却满口答应了。
“那我来帮厨！”他既已答应，林希只能尽力帮忙。
尹晨看他的目光里带着不确信：“你可以吗？”
“我当然可以，好不好，”林希气不过，声音拉高，“你问他俩，他们都吃过我做得到饭，你问好吃不好吃。”
陈佳霏像课堂上积极回答的问题举起胳膊：“尹晨哥哥，这个我可以作证，小希姐姐虽然前几年做饭真的挺……难以下咽的，但这几年真的是突飞猛进。”
“你个小屁孩！”林希听完前半句话，胳膊已经起势了，听了后半句才放下来。
尹晨眼中仍有惊讶。
直到黎子阳开口：“确实还可以。”
他这才露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神色。
林希颇神气地跟着他去了冰箱边。
尹晨在确认食材，林希却在指挥他一会儿拿哈密瓜、一会儿拿柚子或是苹果。
他有些无奈，但照做了。
“子阳、霏霏，遥控器在桌子上，你们看电视或者玩游戏都可以，游戏手柄在电视柜下面。”林希一边打开水龙头，一边朝客厅喊到。
“知道啦。”陈佳霏拉长音量回复，压过了黎子阳低沉的嗓音。
尹晨拿食材出来的间隙，看到他俩的模样，露出笑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陈佳霏竟然还是像黎子阳的代言人似的。
“你要做什么？”林希把洗好的水果放到果盘后问他。
“炒三个菜，煲两个汤吧，”他扫了眼料理台的食材，“玉米排骨汤、番茄牛尾汤、土豆炖牛腩、清炒时蔬、鱼香肉丝。”
林希心领神会，却仍在犯难怎么开柚子。
正准备动手的时候，黎子阳过来了：“我来开吧。”
“你会吗？”
“放心吧，小希姐姐，他可会剥柚子了。”陈佳霏也跟着过来。
把剥柚子任务分配出去之后，林希跟着整理食材，抬眼看到陈佳霏还闲着指挥黎子阳，分配她去洗菜。
她从尹晨身边拿过已经洗好的土豆和番茄就要去切，结果被拦住了。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
“你确实看上去很难令人相信的样子。”
林希咂咂嘴：“那你站在一边看着我切，看我切得怎么样。”
说着她就迅速拿着削皮刀开始给土豆削皮，动作流利，没有任何的迟疑。
可尹晨仍没移开目光，直到看到她安然无恙切完第一个土豆才去处理排骨和牛肉。
“你该不会还在怕我炸厨房吧，我跟你说当年那都是意外……”林希越说越起劲，已经开始不看手下了。
尹晨蹙眉：“林希，切菜专心点。”
“没事。”她仍是一副自恃才大的神情。
陈佳霏在一旁暗戳戳跟黎子阳说：“他俩好配啊，你说他俩会不会结婚啊？”
黎子阳默不作声，只是埋头开柚子。
“你说尹晨哥哥那腿现在还会不会痛啊？”陈佳霏没看到弦外之音，压低声音继续问黎子阳。
他忍不住睨了一眼她，陈佳霏才住口，收回留在尹晨腿上的视线。
“啊……”与此同时，自恃才高的林大厨失手了，扔下了菜刀。
“给我看看。”尹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看着林希拧在一起的五官又收回去了。
陈佳霏和黎子阳的目光也聚集过来，菜板上的土豆都留下了血迹，有些骇人。
“小希姐姐，没事吧？”两人异口同声。
尹晨握着林希的手腕将她的手置于流水之下，食指指背伤口上的血被流动的水柱逐渐冲散，但林希却挣脱着往外挪。
“现在知道疼了？”他仍不忘揶揄林希。
林希咬紧牙关，没心思跟她斗嘴。
“有没有医药箱？”尹晨这话还没落音，黎子阳已经提着医药箱过来了。
他继续说：“去沙发上坐着处理吧。”
黎子阳和陈佳霏也跟着他们往客厅移动。
林希一开始被切到的时候痛感倒是不太明显，现在时间越长痛感越明显，已经在用调整呼吸的方式减缓疼痛了。
尹晨看她估计是难忍了，动作都加快了。
“霏霏，把碘伏递给我。”
还没等霏霏动手，黎子阳已经眼疾手快把棉签蘸好了碘伏递过来，白色的棉签头染上了些许棕色的药水。
林希看着那药水就往后缩。
“没事，碘伏不痛的，”尹晨的声音是温柔的，“我尽量轻一点。”
她缩着的手仍不敢拿出来，直到尹晨拖住她的手腕放到自己面前。
他是半跪的姿势，屈的是那条完整的腿，那条义肢微微敞着，似是没那么灵活。
接过棉签后，他是用极轻柔的力度往伤口上涂的，垂头时头发挡住了他的眉眼。
林希棉签和皮肤接触的前一刻都还是下意识往后躲的，被尹晨按住涂上药后心才静下来。
“不疼吧？”他包扎前仍不忘询问她。
“嗯。”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碘伏是不刺激，但是那伤口仍是痛感来源，她下意识咬紧了牙关。
“小希姐姐，别怕，马上就包好了。”陈佳霏在一旁紧张地不行，却还是在安慰她，抓住她另一只手。
包扎时，仍是黎子阳在一旁递东西，尹晨两人配合着很快就包扎好了。
包扎完，再没有一个人敢让她去厨房了。
林希被安排和陈佳霏一起吃水果看电视，最后厨房只剩下两个男的在忙活。
陈佳霏倒是吃的安心，可林希生怕尹晨累着，时而把目光投向厨房，一直到开饭。
她自告奋勇去端菜也被三个人拒绝了，被安排在座椅上等吃饭，享受极高的特权。
拿喝水的杯子的时候，陈佳霏找不到问了好几遍。
“中间的储物柜看到没，里面好多杯子呢。”林希后背往后靠视线越过黎子阳往陈佳霏的方向看。
陈佳霏关上了刚打开的储物柜，打开了旁边的那一个，果然里面摆了好几排的杯子。
“哇，小希姐姐你这些杯子都好好看哦，”她拿出其中一个举起来，“这个杯子好特别啊，我在市面上都没见过呢！”
林希看到后下意识看了眼尹晨。
陈佳霏拿起的那个杯子是那个骨瓷八角中古杯。
她没有如期在尹晨的脸上看到熟悉的神情，心里空落落的，眼神里的光暗淡了几分。
“小希姐姐，拿哪几个杯子啊？”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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