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7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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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尹初雅的要求后，林希的生活变得忙碌起来，她此时不回国，工作却也不能停，不仅要远程开会，还要规划好时间去尹家。
上次张晓父亲办寿宴的别墅，尹家长辈住得比较多，尹明森和叶茹曼夫妇、张氏夫妇都住在那，这些小辈包括尹晨、张晓、尹初雅几人都不和他们住一起。
其中，尹晨住的小别墅离尹家大别墅最近，方便照应。
这些都是尹初雅告诉她的，连同尹晨现在的近况、脾|□□无巨细都跟她讲清楚了。
比如第二次再见尹晨可能他又不记得了，只要说是她的朋友，是她让林希过来的，通常他都会友好以对。
为了防止他会忘记她是谁，林希每一次见他都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尽量不让这个开场陷入过分尴尬的局面。
这几次，尹晨都挺正常的，甚至有时候第二天再见面，会调侃说，他记得，不必再介绍。
但林希还是保持每次都介绍的习惯。
七年前，她断然想不到她多年后会是以这样的身份和尹晨相处的，不是旧日恋人，也不是旧友。
就像新认识的朋友这般。
一开始，她心里面还是很难接受的，难道曾经的日子都不做数吗，那些只存在于她心中的东西简直像一个笑话一样，只有她自己相信，时间久了就会怀疑那些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就像一场梦，梦里的场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
可她确实也能从尹晨的身上看到时光残忍地留下的痕迹，他消瘦、衰老、单薄，有一些瞬间林希看到他的模样时，觉得好像是她陪着他从年少走到现在的。
好像那些时光不曾缺席。
有时候，她也挺喜欢这个安静的尹晨，他不会直接反驳她的意见，总是笑意满盈看她，眉眼藏着柔情。
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抱抱他，直到今天才做。
这天，她提议去海边走走，尹晨答应了，叫了司机一路载他们到海滩。
他们没有走太近，海滩上人太多，有些吵闹，林希就推着他往人少的地方去。
海浪翻涌着，浪花被送到人们面前，远处夕阳正在下沉，晚霞正悄然登场。
林希就在这时想起，他们无数次走在明城的海边，那时候与现在一点也不同。
她蹲下来看尹晨时，他的脸上和眼中映着橘色的晚霞和橙红的落日，他的眼神仍是那般明亮干净，面色平和，像未曾被时光和病痛搅扰。
她就这般扑进他的怀里，也不顾此刻是否失礼。
尹晨僵了片刻，却还是伸手揉揉她的后脑勺。
林希身体像过电一样战栗，一瞬间有些失控，她看着尹晨：“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她的眼神是急切的：“我是林希，森林的林，希望的希，你是尹晨，是我的男朋友。我们第一见面是在明大的琴房，第一次我见到你时，你不一定见到我，但你应该也是在琴房第一次见到我的。我们一起参加了明城大学生音乐节，还打算给黎子阳办画展……”
尹晨看她滔滔不绝地讲，眼神愈加茫然，甚至开始暗淡。
他以为的新友其实是旧友吗？甚至可能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可是他完全调不出任何和她有关的记忆，想不到他就拼命想，越想越痛苦，最后痛苦表现在脸上和身体上。
可林希还未放弃：“黎子阳还有陈佳霏你记得吧？仁爱福利院，我们常常去看那里的小朋友，我一直在资助他们，他们现在一个在读初中，一个在读高中。他们很好，我有带子阳找医生，他现在已经能和陌生人交流，也没有那么对外界排斥了……”
面对这么大的信息量，尹晨是崩溃的，甚至开始被压地喘不过气，头疼欲裂。
他大口大口喘气的时候，林希才意识到问题不对。
“尹晨，尹晨，你没事吧？”她的声音急促，自己也有些呼吸不畅，“深呼吸，没事，尹晨，没事……”
她一边尽量安抚，一边翘首去找可以帮助方案。
他们现在的位置已经离车有点远了，此时叫人估计司机也听不到，她也没有司机的电话。
就在她准备打电话之际，一个白人医生拎着药箱跑过来，后面跟着的是尹初雅。
她被推到一边。
白人医生正在检查尹晨的状况，然后告诉尹初雅：“尹小姐，我想应该带尹先生去医院检查一下。”
尹初雅当即做了判断，两人推着轮椅往回赶。
林希被忽视，没人埋怨她，也没人管她在哪，她只能跟着跑。
白人医生直接把人带到了另一辆车，顺便做一些急救措施，她只能上来时的车，让司机跟着前车走。
一直到最近的医院，她悬着的心都没放下，因为尹晨被推进了检查科室，她和尹初雅都被拒之门外。
她根本来不及思索尹初雅为什么来的那么及时，她满脑子都是自己今天真的过分心急，忍不住猛捶了脑袋两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尹初雅倚着墙站着，也是惊魂未定，没阻止林希的荒唐行径。
“我是说过你不用负责，但是我也希望你下次带他出去的时候提前和我商量一下。”她恢复冷静后对林希说。
她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检查结果不容乐观，本来已经切除的肿瘤，又有增生的情况，且发展速度很快。
也昭示着尹晨生命正在进入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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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晨醒时，闹着回家，万般劝阻无法，又把人接回去了。
但这一次与往日不同，一连几天，他都变得沉默，笑容减少，总是坐在那呆望出神。
林希好几次试图与他对话，他都没接。
直到这天，她要回家时。
“林希。”他叫她的名字，语气沉重。
她步伐僵住，不敢回头，他刚刚的语气那么熟悉，她不敢相信，也怕自己判断错误。
屋内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林希的脚边，她抱着臂，背影逐渐颤抖。
然后，她开始听到地板被沉重敲击的声音，有人靠近，最后直接把她抱住。
继而，有木制品被甩在地板上的声音入耳。
他明显站的还不够稳，摇摇欲坠，差点要把林希带倒。
林希泣不成声，任他抱着，但又不得不给他些支撑。
“对不起。”
她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流，转身去抱住他的腰。
怕转换姿势时他会摔倒，她用力猛了些，竟一下把人拽倒了。
她倒在尹晨身上，明显感觉要摔到地面时，尹晨护了一下她的头，最后自己的头又磕在地板上。
她又气又急，还没消化好几年没见尹晨怎么瘦成这般模样，腰细得快要如她一般，下一秒又气自己急躁害他又受伤。
他头那般不敢再受伤，她恨不得他刚刚护住的是他自己的头。
她自己再磕几次床角也算不得什么的。
“别哭了，我又没死。”他明显气不足，却笑着伸手去擦林希脸上的泪。
林希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整个人像在发癫。
过了好一会儿，她感受到尹晨胸膛的起伏时才想到应该先把人拉起来，地板多凉啊。
她一只手按着地板试图借力站起来，却不小心碰到他空荡的裤管，心惊肉跳，立马起身，生怕有一秒钟的迟疑就让他察觉出来。
起身后，她试图在一侧抱他起来。
躬身时，又被拉倒，脸贴在他的胸膛。
他轻轻地抚她的头顶、后脑还有脖颈，然后亲吻她：“傻姑娘，我还不至于起不来。”
可他的话惹得林希哭更凶了，佯装去捶他的胳膊，但丝毫未敢用力。
他的心跳就在耳边，可她却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生怕在做梦，仰着头试图去看他。
视角盲区，她没看到，但尹晨低头要亲她。
“别闹，先起来啊，地上太凉了。”
她挣脱，自己先坐起来，然后犹豫着看他，不知该不该拉他一把。
犹豫时，尹晨已经靠腰腹部力量起身，只是站起来时仍有些吃力。
没等反应，她已经被揽着腰扔在床上。
她知道他不会这般粗鲁，就是他不常站起来，自己尚站不稳，也控住不好力度。
没等尹晨行动，她先吻了他，她吻他的眉眼，谢谢他还曾把自己装在那里。
月华如水，岁月奔腾而过，他们都不再是年少模样，但心中仍有一方天地是交由对方的，即使他曾忘却。
尹晨深吻着她，像无声的答案，一点一点消除林希的不确定。
那束光破云而出，给这片几近干涸的荒漠带来新的希望，那里久旱逢甘霖，盛开着世间最独特灿烂的花。
“我想去你长大的地方看看。”
林希在他的怀里仰头看他：“你想回国吗？”
“嗯，好久没回去，上次回去也没好好看看那里。”他的目光投入窗外的夜景。
她欲言又止，如此反复，最后才开口：“可是你的身体……”
“这么多年都这样了，我也不能一辈子都不回去，”他声音低沉喑哑，“陪我回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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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这是林希行动力最强的一次了，傍晚决定的事情，连夜就出发了。
不过林希还是没有提前跟尹初雅打招呼，毕竟他们这趟折腾，她估计也是不会同意的。
林希也觉得能陪他任性的机会也不多了，就由着他吧，尹初雅想骂她就骂吧，她受着就好了。
他们甚至没有叫家里的司机，而是叫的车。
凌晨的街景带着秋天独有的萧索，被暖色的路灯镀上一层暖色滤镜后，才看上去柔和许多。
这一去前路茫茫，甚至比林希来时更加不确定了，她心中不安定，望向窗外的目光甚至是告别式的惆怅。
尹晨似乎有感受到她的情绪，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她这才用佯装的轻松神色回复尹晨，努力展开笑意。
“我们回国待一段就回来了，顶多在国内过完年，”他神色笃定，“春天就又回来了。”
林希笑，不管结果怎样，他能有这样的心态也挺好的。
“不知道我离开这段，子阳和霏霏有没有好好读书。”她心中无限感伤，又想起尹晨估计见到他们都要认不出了，拿出手机开始翻相册。
“你看，这是我上次帮子阳办画展的时候拍的照片，他现在已经长得快要与你一般高了。”林希把手机递到两人中间。
尹晨接过去看，背景看上去还是当年的那个美术馆，那好像没怎么变，就是游客换了一波又一波。
照片里的男孩长得高大帅气，一改青涩内敛，带着些柔和的神情，穿着最常见的卫衣卫裤，正站在入口位置接待。
不认识的，估计也只会把他当做普通工作人员。
旁边的小个子女孩有点被人群淹没，完全看不到上半身，凭这个有点俯视的角度能看到梳着高马尾，眼睛晶晶亮亮地正在跟入门的观众介绍。
“霏霏还是长得这般惹人喜爱。”尹晨看着照片发出感叹。
“你眼力还挺好，我正要说让你猜猜哪个是霏霏呢，谁知道你这么快就认出来了。”林希从他手中再次拿回手机，继续翻着相册。
尹晨像是看自己的弟弟妹妹那般，露出骄傲的神采：“她简直长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怎么会认不出？”
林希一会儿又把手机递过来：“这是霏霏初中入学那天，我在学校门口给她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扎着高马尾挥手，唇红齿白，笑时露出两个深深浅浅的梨涡，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我还在明城的时候，他们才这么小一点……”尹晨用手大概比了一下印象中两人的身高，一会与肩齐平，一会儿与眉眼齐平，坚定地语气和深情立刻消失了。
这下换林希抓住他的手，她靠在他的肩窝，声音轻柔地像在与小朋友对话：“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不记得很正常的，我现在也记不清他们当年是到我的大腿还是腰间了的。”
尹晨知道林希在安慰他，没再说话，只是不经意把目光留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这几年真的极少穿义肢出门，现在甚至有些不舒服，不过他也不希望到时候有太多的目光落在林希身上。
未到机场，司机就被一辆跑车别停了，猛踩了一脚刹车。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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