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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受教 ...

  •   江仡似乎被噎住了一瞬,但姜到底老的辣,萧敔这点儿能耐依旧被他了如指掌。
      两人走着,江仡忽然及其自然的轻笑一声,拍了拍萧敔的肩,只听黑铁甲撞得叮当作响,少年人睫羽遮住了眼神,半颔着首。
      “你啊,这性子,像侯爷!”
      此话一出,萧敔面色暗了一半。
      虽说江仡常年驻守燕北,但也不至于对他们父子那三天两头的笑话闻所未闻,在萧敔面前拿萧茂说事,简直是不分青红皂白。
      “江将军说笑了,说句不好听的,我妈为萧家生了我,真是江家家门不幸,我身上淌着的这一半姓萧的血,算是辱没了江家三代列侯。”
      江仡不语,眉头拧起,又若有所思似的拍了拍这人,作心疼状:”哎,我知道你与侯爷有点子恩怨,是我触了逆鳞了,给你赔个不是。”说着松了手,背在身后,也垂下头:“与羁啊,我也不劝你,毕竟我明白你是想着什么。”
      萧敔听了,有些惊异,眼神微怔,忙直起身子。
      “江将军……”
      那人不应,摇了摇头。
      “要说侯爷也是,虽然有‘玉不琢不成器’的理,但诫子也并非只有笞挞一条独木桥,何况你们兄弟是你妈留下的心血,他暴戾训教,哪是对得起你妈?又何曾对得起江家?”
      萧敔心中叫这言语打乱了阵脚,刚还正盘算着江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哪知一语被人正中下怀,一时间脑中兵荒马乱,心里振了两振。
      能跟他站在一个地方想事儿的人属实少之又少,尤其是能对萧茂评点一二的,还真是绝无仅有,这事李瑚办不到,荻娘办不到,甚至李琼都办不到,就连他以为与他最最知心的大哥萧赦,都不曾与他说过一个对萧茂有质疑之意的字,从来只是应顺,而今日,把这些人压下去的竟是江仡这个异姓陌路。
      萧敔苦笑两声,也摇了摇头。
      江仡见他上了这个套,于是顺藤摸瓜,又道:“太后娘娘如此疼你,他这样也是伤了娘娘的心啊!”
      “唉,话虽如此,我到底奈何不了他什么,只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萧敔欲言又止许久,最后溜出了两句相对漂亮的话。
      他想接江仡的茬,又不敢,又怕说话不过脑,说了两句就又沉寂了。
      “侯爷怎样一概不论,但你要明白,自己家里靠不住的时候还有母族呢,母族永远护着你。”江仡又老好人一样看着他,不过这回萧敔还真有点信了这幅面孔,“言归正传,我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个,只是无意起了这个话头,多嘴两句。”
      转眼间两人走出好长一段路,面前只见一支大帐。
      萧敔道:“是军中有什么要务要单独与晚辈商议?”
      江仡搓搓手,在寒风中觅得些温度:“说是要务,不如说是你们侯府的家事,是周达周大哥和白老元帅今日提起,又因他们说我是个母家长辈才一起叫来,不然我也轮不上插嘴。”
      萧敔疑惑到:“什么家事?”
      江仡叫军士开了门帘子:“我也不十分清楚,不过他们二人就在帐中,你我一同进去,一探便知。”
      两人迈步进帐,原本鸦雀无声的室内立马炸开了锅。
      周达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也顾不上问好,只气势凛然道:“今日得要世子爷受个委屈,虽然我也心疼世子爷,但这是侯爷下的死令,小人不敢不尊,安营后定要完成此事方不负他老人家苦心,还望世子爷不要推脱!”
      萧敔倒真被他震住了,双腿不自觉的往后闪了一步,皱起了眉,脑袋里一过,觉得没好事儿,便杵在了原地。
      周达此人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不开玩笑时说话从来都深思熟虑,在萧家这么多年,能把事预见得这么周到也不反常,只可惜萧敔却不是他能看得懂的萧敔了,他的周到也只能勉为其难落了空。
      江仡见萧敔神情晦暗,周达又一副不屈不亢的样子,明白该到自己上场了,就张开了那张多管闲事的嘴:“周大哥不必这样着急,有话好好说,来,请坐。”
      周达并不瞧他一眼,又要说话,萧敔却也回过神来了:“老头子葫芦里又买的什么药啊?”他边说,江仡就把眼神贴在他身上,露出一脸哀悯,引得周达多瞧了他两眼,又与萧敔道:“说好它不好,说坏更不坏,是这么个理儿!”
      周达刚正经了不久,又亲切了起来。
      萧敔嘴角勾起弧度,也不知看向哪里,笑得有些骇人:“不光是老头子能耐大了,你卖关子的本事倒是也见长。”
      “害,这话难听。”周达低头笑笑,“那这关子就不卖了。”
      他一边说,萧敔一边应着。
      “侯爷说,萧家代代忠良,得会听话,想当年西疆一战就是没听话才落得个这样的结果,所以这七十个杀威棍折折扣扣,扣成二十个,以后家里凡有子弟从军,都得挨上这么一遭。”
      萧敔一愣,眼底闪过一丝怒意,却马上压了回去,周达似乎是看见了这点细碎,开口又解释了几句:“不是单单为难世子爷,这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嘛。现在多吃苦头,以后少着罪。”周达努力的挤出笑意,两个板牙映着烛火,显得更加蜡黄。
      听话?听谁的话?萧茂那老顽固的话?西疆一战明摆着就是先帝爷犯的大错,如今弄出这一出,不是单单难为他萧敔还能是为别的?
      “即言家中子弟从军便要挨打,敢问家中除了晚辈,还有几人从军?”
      萧敔并无表情,可话照旧难听,方才在一旁没敢说话的白老元帅终于看不下去了,才开尊口:“萧家除了世子爷,自是无人再入军营。”
      “那何苦挨这一遭呢?”江仡此时便蹦了出来,堵住了周达的话。
      只见这人堆笑,满面难堪:“侯爷之令,小人哪敢驳回?何况世子爷将来要听令于圣上,侯爷管教一二也是为深远考虑,可不是白叫世子爷挨棍子。”
      萧敔心里暗笑,现在这出戏可真够难接的。
      打一顿呢,难免受些皮肉之苦,不过却叫那老头子得逞,他不甘心;避而不应,坏了场面,白叫周达好声好气哄了半天,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还开不了口。
      江仡见他不语,左右看了一圈,又见白元帅也似是护着萧敔,就顺着意思道:“世子爷年纪尚小,受教恐怕伤了身体,何不回明了侯爷,再拖两年?”
      周达神情凝涩,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没做声。
      场面忽然冷了下去,只听得角落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江将军的主意倒是可行,不过这到底得看萧世子的意思。”
      众人闻声都转过头去,萧敔这才看见帐内犄角旮旯的地方里还坐着一人,这人一身绯红色的官服暗纹闪烁,衣角却因沾了积雪狼狈的湿了一片,上乘的黑缎小朝靴也因趟雪行走而粘满冰渣,化了一地雪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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