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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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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和霍秋然带着沈萋萋出去玩,走到半路沈萋萋忽然想起来自己的药快要吃完了,要再去买几副。
虞兮疑惑道:“不是已经有商大哥帮你医治了嘛,为什么还要吃药啊?”
沈萋萋道:“这是郭大夫开的药,是一边渡灵一边调理身体的。”
虞兮点点头,于是一起去给沈萋萋买药。
沈萋萋身体不便,霍秋然和虞兮就帮她跟药童买药。几人等着药童配药的时候,看到从内间走出来一个人,虞兮第一眼觉得眼熟,再看就发现这不是郭孟昌郭大夫吗!
郭孟昌是送客出来,看到沈萋萋几人还惊讶了一下,沈萋萋主动跟他行礼:“郭大夫。”
郭孟昌也认出了她,有些惊讶:“您是魏夫人吧?有段时间不见了,看来气色还好?”
沈萋萋笑道:“托郭大夫的福。”
郭孟昌抚须笑道:“看来夫人找到为您渡灵的人了?”
沈萋萋:“是。”
郭孟昌道:“老夫游历江北时,有幸见过魏大人赈灾济民,老夫还去支援一二,只是他可能过于劳碌,没认出老夫。”
沈萋萋惊喜道:“是吗?我回去跟他说说。”她顿了顿,又说:“关于您替我医病一事,还没找到机会拜谢,不知是否有这个机会?”
郭孟昌朗声大笑:“当然当然。”他让自己的随从给沈萋萋递上自家地址,说:“那就静候二位前来。”
沈萋萋笑着应了。
虞兮霍秋然那边拿完了药过来,看到郭孟昌,虞兮笑道:“郭大人可还记得我呀?”
郭孟昌看向她,笑道:“公主殿下,老夫怎么会不记得。”
他看同行的都是女伴,不禁有些惊讶:“这......诸位是一同出行吗?”
虞兮笑道:“是呀,年节将至,出来透透气。”
霍秋然看郭孟昌看向自己,拱手行礼道:“在下霍秋然,见过郭大人。”
郭孟昌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京城权贵中霍姓人家,再看霍秋然穿着气度,便知道她是哪家的孩子了。郭孟昌一时百感交集,但总体还是高兴,道:“好好好,哈哈哈。”
霍秋然笑笑,几人又寒暄几句,就准备离开。
郭孟昌又叫住她们:“若诸位小友稍后无事,是否愿意让老夫诊诊脉啊?”
郭孟昌是名满天下的灵医,能白白让他为自己医治一次当然乐意。
几人跟着他进了内室,坐下,一个个让郭孟昌诊脉。
郭孟昌先诊了沈萋萋,道:“夫人恢复情况很好,日后若保养得当,可与常人无异。”
沈萋萋笑了,转头看了看虞兮和霍秋然,又向郭孟昌道谢。
接下来是虞兮。总的来说虞兮没什么不妥,就是身上的灵脉锁让郭孟昌吓了一跳。随后是霍秋然,郭孟昌一上手就觉得不对劲,问:“姑娘修习的是什么功法?”
霍秋然愣了一下,道:“额......就是一本叫《引路人》的功法,先生知道吗?”
郭孟昌也结结实实愣住了,思索半晌,道:“知道倒是知道,但那时南蛮之地的功法,与大周正统不合啊。”
霍秋然道:“无事,功法不分善恶,人才分。”
她又问:“我只是担心,这功法会损人心智吗?”
郭孟昌道:“这倒不会,就是日后若是受伤,大周灵医或难医治。”
霍秋然:“先生能治吗?”
郭孟昌一愣,反应过来后笑道:“这是想预定老夫为你医治?哈哈哈哈,好,老夫允了!你这姑娘,老夫喜欢!”
霍秋然也笑道:“多谢先生!”
但郭孟昌常年在外游历,若霍秋然真有什么问题他也难以第一时间赶回来。虞兮瞅到机会,请求郭孟昌传授自己医术,好随时为霍秋然诊病。
郭孟昌哭笑不得:“殿下就等着这呢吧?”
虞兮挺不好意思地笑了。
郭孟昌笑过,也仔细想了想,觉得传授给虞兮一些也没什么不好,遂将一本从苗疆淘来的医书交给了她,说霍秋然的功法多半就是从苗疆来的,学习这个就够了。若有不懂的,年节时分也能来找他,他的地址沈萋萋那里也有。
虽然传授的不是大周正统医术,但虞兮也挺满足。
诊过脉后,几人都没什么问题,天色也不早了,于是向郭孟昌告别,准备回家。
几人于热闹的街市口分手,先是沈萋萋被魏容止接了回去,然后宫里派来接虞兮的车辇也到了。
虞兮难得出宫一趟,每次与霍秋然相聚都觉得不够尽兴,每次分别都万分不舍。虞兮上了车霍秋然都还站在虞兮跟前说话,车门开着,寒风阵阵吹来,有些冷。
一旁的近侍拿来手炉,低着头毕恭毕敬地递给虞兮。
霍秋然微微往旁边让了一步,让近侍能把手炉递上去。那人头低得很低,在街市口这辉煌的灯火下,她居然没看清这近侍长什么样。
她有些微妙地觉得不对劲。她再抬头看向虞兮即将接到手里的手炉,忽然觉得上面飘着的一缕烟有些怪异。
她瞳孔一缩,劈手夺过手炉,袖中喳喳喳长出一簇粗壮的枝条,将整个手炉包裹,碾碎!
手炉中红黑的火焰暴涨,而霍秋然丝毫不惧,从袖中钻出的枝条不断增多,将火焰彻底掐灭!
虞兮也大为吃惊,马上反应过来:“抓住他!”
那近侍见阴谋败露,忙不迭往外跑。霍秋然扔了手中的手炉残骸,往那个近侍那里一指——
地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蔓延,像是游蛇,将地面拱出一个个鼓包,然后在靠近近侍的时候破土而出,将近侍狠狠捆住!
地下的竟是腕口粗细的藤蔓,却不似其他驭木之人的藤蔓那样柔美,而是有如荆棘般狰狞。
近侍看自己被缚,竟然一点要跑的意思都没有,双眼一瞪,竟是要自爆!
霍秋然赶紧回身护住虞兮。
这近侍修为也不算高,自爆造成的动静还不如护城河边放的爆竹。不过城防军还是很快赶到,听闻有人想要对公主不利大为震惊,即刻就要报告皇帝。
霍秋然还维持着保护虞兮的姿势,有些惊魂稳定地喘了几口气,低头问虞兮:“我与你一同进宫,将这事说清楚?”
虞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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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商泽坐在书房里看书,手上轻轻地画着一个最基础的阵法画着玩。
窗外吹进来一阵风。
商泽微微抬眸,不动声色地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
杯沿渐渐接近商泽的嘴唇。
他忽然甩手将茶杯扔向窗外,同时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破门而出。
再回头看,他原来坐的地方已经扎入了一柄飞刀。
而他扔去茶杯的方向,也有一个人穿着夜行衣破风而来,一刀砍向商泽!
商泽抬手灵力成剑挡下这一击,怒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答,反手又是一刀。
商泽暗骂一声,一手格挡刺客的攻势,一手一挥,从房檐、院落之中渐渐浮现起各种各样的阵法。
刺客一惊,商泽冷笑一声,抽身跃上房顶,那刺客想追上来,商泽一挥手,就有一个阵法在刺客脚下亮起,其中伸出道道灵力索,捆住刺客不让他上来。
商泽喘了口气,道:“在我的府上行刺......真有意思。”
檐下的刺客还在挣扎,但是越挣扎阵法束缚得越紧。
眼见挣脱不了,刺客大吼一声,裸露在外的皮肤眼睁睁地龟裂,并且从裂缝中散出血红的雾,那雾像蛇,直直地向商泽袭来!
商泽一惊,抬手召出一个阵法:“退!”
那血雾被阵法开启的屏障挡开、打散,但仍然有血雾从刺客身体里溢出。
商泽暗自心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操纵着院落里的阵法在刺客身周形成了一个屏障,确保刺客身上的血雾不会溢出来,又释放神识到周围,确定没有其他刺客了,才下了房顶。
被屏障困住的刺客在里面怒吼、咆哮,血雾也随着他的啸叫越来越多。商泽想了想,抬手捏了个诀,开始记录现在发生的事情。
刺客的咆哮声越来越大,最后忽然嘭的一声,炸了,浑浊的血液溅到屏障表面,顺着屏障壁缓缓下滑。
商泽也被吓了一跳,刺客自爆后又等了很久,等到血雾都逐渐消散,商泽才撤掉屏障。
而屏障内只剩下一滩血水和残破的夜行衣。
商泽停止记录,收集了一些血水,准备叫人来打扫。
收集血水的时候,商泽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气息,就是在顾思之死后闻到的气息。
商泽皱眉,再次确认,就是顾思之尸体上的气息,也是虞兮说的秦汉策身上的气息。
秦汉策还在京内?商泽猛然起身,再次用阵法将那一滩血水保护起来,叫人道:“备马,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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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泽赶到宫中的时候发现虞兮和霍秋然也在,而她们也在说自己遇到了刺客。
商泽很有些惊讶:“这么关键的时候,秦汉策居然还敢有动作?”
虞兮无奈地笑笑。
嬴惑沉吟片刻,道:“估计也是看何谈在即,想要在鬼蛮国师面前出点风头,之后即使是潜逃回去也不至于被太批驳。”
姬宇对于秦汉策的目的不感兴趣,只是淡淡地说:“明日早朝得提一下这件事,让文武百官都注意一下府中防卫。既然已经知道秦汉策还在京中,那今晚就派人去搜捕吧。”
其他人对此没什么异议,姬宇很快将命令下达,还特意提醒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要引起百姓恐慌。
“其实我感觉城防军搜捕不会有什么效果。”商泽说着,把记录下来的刺客自爆的画面给众人看过,说,“还不如拿这个去跟鬼蛮人谈判。”
姬宇:“有理。”
商泽把自爆画面存在留影珠里,把它交给姬宇,抬眼道:“秦汉策不是魏后的面首吗,魏后那里没动静?”
“堂前燕一直盯着,没什么异常。”姬宇说,“魏家人来找魏后的都不多。”
商泽:“那搜捕秦汉策没动用堂前燕?”
姬宇抬眼看他:“要你说?没找到罢了。”
商泽:......我就多余说这一句。
商泽轻轻地叹了口气,道:“那看来这次还是找不到?”
姬宇:“是啊。不过他留在京内就必然有自己的目的,我们迟早能逮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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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走姬宇派来传讯的使臣,窗户就被悄然推开。蒙塞尔兀自不动,默默看着桌上的书信,是姬宇斥责鬼蛮派遣刺客的下三滥手段。
推窗的人翻窗进屋,看着很狼狈。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整理了一下衣冠,才走到蒙塞尔面前,俯身跪倒:“父亲。”
蒙塞尔这才抬眼,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秦汉策被他看得难堪,低头道:“父亲,孩儿无能,没能办成父亲交代的事。”
蒙塞尔淡淡德说:“此事确实不易,不怪你。”
秦汉策:“孩儿知错......”
蒙塞尔:“不必。”
他又笑了一声,说:“不过你还不算无药可救,还知道多派几个刺客扰乱视线。”
秦汉策闻言有些欣喜地抬头,蒙塞尔却不再说话了,面色冷肃,弄得秦汉策的心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秦汉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父亲......”
蒙赛尔不耐烦道:“谁教的你这么聒噪?”
秦汉策再次俯身行礼:“孩儿知错。”
蒙塞尔道:“我这里暂时用不上你了,你自己找个地方躲着,别让姬宇发现。”
秦汉策叩首应下:“是。”
蒙塞尔:“行了,你走吧。”
秦汉策又从窗户翻出去离开,蒙塞尔按了按眉心,拿出与穆腾格联系的卦图,动用了一点灵力在图上写字。
这图看起来像是人皮,上面绘着一些图腾,看起来阴邪无比。蒙塞尔驱动的灵力也与常规不同,看起来的淡红色的,落在卦图上就是血红的字迹。
蒙塞尔写道:“已寻得九尾狐踪迹。”
不消半刻,穆腾格的回答就显现在了卦图上:“何人?”
蒙塞尔难以掩盖脸上的狂喜,在卦图上写上虞兮的名字:“靖武公主,虞兮。”
他略一思索,又写下一句:“诱拐不成,另择他法。”
那边很久都没有回答,应该是在思考怎么把虞兮带到鬼蛮去。
蒙塞尔静静地等着,等到烛火都要燃尽了的时候,卦图上终于出现两个字:
“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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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姬宇的警告下,鬼蛮人似乎真的安分了许多。
临近年关又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夏无棣商泽尹弘三人又聚在一起,这次是在尹弘家。夏无棣一边觉得刺客的出现相当危险,一边埋汰鬼蛮人,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花招。
夏无棣:“皇上让我去做禁军教头,可那群纨绔少爷,我怎么训?这些日子真是一点都不安生!”
商泽捏着茶杯笑道:“你还别说,还真只有你适合做禁军教头。”
夏无棣还在愤愤,毕竟那群纨绔是真闹心。烦了一阵,商泽安慰道:“你当过禁军教头,做出了成绩,又和禁军打成一片,日后再做统领也更方便嘛。”
“我倒是更愿意上战场。”夏无棣叹道,“前朝少年将军又不是没有,我为什么不能上战场!”
商泽:“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打仗。”
夏无棣沮丧道:“现在都在和鬼蛮议和啦,还打什么打呀。”
商泽笑而不语。他知道这个议和只有可能是短时间的,除非大周把鬼蛮打服、另扶单于上位,否则就两国世仇加上穆腾格那个疯狗,怎么可能长久安定。
夏无棣在商泽这里得不到回应,就去骚扰尹弘:“哎,尹弘,你说是不是?”
尹弘愣了一下,回神道:“啊,是是是。”
夏无棣不满:“什么啊,你都没听。”
商泽也说:“是啊,你在想什么,一直在走神。”
尹弘皱眉道:“我在想刺客的事。”
商泽肃然道:“怎么,你府上也来了?”
尹弘摇摇头,说:“今早皇上提过后我一回来就排查,发现......确实有外人闯入的痕迹,但我和府上卫兵都没听到动静。”
商泽:“你怕他们卷土重来?”
尹弘点头。
商泽:“那你将防卫府兵加强些嘛。”
尹弘无奈摇头,夏无棣又说:“这鬼蛮细作是真烦人!都怪那个什么使节......要我说,打就完了,议什么和啊!”
尹弘无奈笑道:“你别闹了,你想上战场,还得过你爷爷那关。”
一提到爷爷夏无棣就蔫了,他爷爷也确实一直不同意他这么早就出去涉险。
尹弘叹道:“这事真是麻烦.....”
商泽意识到尹弘应该有别的想法,问:“你是想......?”
尹弘道:“我想把彩儿和执明送出京,等风头过了再接回来。”
商泽愣了一下,因为五族的特殊身份,他们亲属离京都得跟皇帝报备。他问:“你跟皇上说了吗?”
尹弘:“说了,今早下朝我就说了,但是皇上没同意。”
商泽愣愣地“啊”了一声。
尹弘叹道:“罢了,之后再提几次。”
看着尹弘忧愁的脸,商泽忽然意识到尹弘其实并没有真的信任姬宇。
尹弘既然已经跟姬宇说过府上有刺客来过的痕迹,那以姬宇笼络人心的手段不可能不给他派府兵增加防卫,但是尹弘还是拒绝了,就像拒绝那把兽王矛一样。
除此之外,尹弘可能也怀疑那刺客就是姬宇的人,毕竟姬宇的堂前燕神出鬼没,而且为何刺客来了又走,什么都没做?或者他们或许做了什么,但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昨日商泽遇刺今日就在朝堂上提醒,除了警告鬼蛮使节,会不会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暗示?或者就是想靠这个来笼络自己?
妻儿一直以来都是尹弘的心结,此时京城风起云涌,他不放心也正常。
商泽脸色复杂,看着尹弘不知该怎么说。
此时钟彩儿做好了饭过来叫他们,尹弘的脸色才松快一些,说:“罢了,走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