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戟》木吻青

43、叛乱

　　泰元八年九月初九，重阳，祭天卜恶卦，前揽月堂堂主顾思之大闹祭台，云天道愤懑皇帝不仁，与姬宇大打出手。姬宇不敌顾思之，倒地之际，黑龙横空出世，护佑姬宇，携姬宇离开祭台，飞往皇宫。

　　台下商泽、尹弘、夏无棣见势不好想要上台支援，却被禁军拦下。

　　商泽思考着怎么找机会出去，正惊疑之时，祭台上又传来惊天龙吟，众人望去，只见黑龙羽腾云而上，前爪还抓着受伤的姬宇。

　　商泽心中暗骂一声，此时姬和也狼狈地挤了过来，对尹弘夏无棣道：“咱们得突围，去宫里！”

　　夏无棣全程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商泽手一抬，召出一把通体深绿长刀。其上纹饰如草木如山河，出世便有寒风。

　　夏无棣一惊：“这不是你家麒麟刀吗？需要这么动真格的？”

　　商泽勾了下嘴角，道：“或许不用。”随后他转头对尹弘道：“尹弘！借用一下你家玄武甲！”

　　尹弘二话不说就抛出几片玉佩——这玉佩乍一看平平无奇，却在尹弘灵力的催动下猛地变大、变为五块玉质莹润、刻山川江河的巨大盾牌！

　　尹弘一挥手，玄武甲就猛地掀翻了几个挡着他们的禁军！

　　姬夏尹商四人顶着玄武甲往外冲，商泽挥刀斩向追来的禁军，夏无棣则召来熊熊烈焰，将追兵彻底甩开！

　　眼看出了禁军的包围圈，商泽道：“入宫！”

　　而此时，顾思之已经重新爬了起来，振臂一呼：“斩昏君！复盛世！......”

　　·

　　商泽三人火急火燎地跟着黑龙羽赶到姬宇寝殿，看到嬴惑还站在殿外愣着。

　　商泽粗喘了几口气，收好麒麟刀，上前问道：“......嬴惑？”

　　嬴惑这才猛地回神。

　　尹弘夏无棣二人也跟了上来，夏无棣懵懂问道：“嬴惑，你脸上怎么沾了血啊？嘴上也有。”

　　嬴惑一愣，赶紧擦掉脸上的血迹。

　　“抱歉......”嬴惑还没反应过来，“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泽道：“今日本是重阳祭天，顾思之是谋划已久，和禁军、太史令合谋，在此时谋反。”他顿了顿，问道：“陛下伤得怎么样？”

　　嬴惑一顿，好像才想起来姬宇受伤，回头快步走进皇帝寝殿。

　　商泽三人对视一眼，快步跟上。

　　殿内，姬宇躺在龙榻上，太医在一旁给姬宇上药包扎，虞兮守在一边。顾思之下了死手，姬宇的伤遍布全身，刀口深浅不一，嬴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热，转头不看了。

　　黑龙羽还没回姬宇识海，他擅自出世，也受了不小的创伤，此时变小了，不过手臂粗细。

　　嬴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帮我看看，宫外怎么样了。”

　　黑龙羽点点头，飞快地飞了出去。

　　商泽等人看着黑龙羽也是惊奇，问道：“这是刚刚那条龙？”

　　“是。”嬴惑道，“他是姬宇的契约妖兽。”

　　几人点头，又向往又好奇地往外看了一眼。

　　不一会儿黑龙羽就回来了，说：“宫外已集结禁军三千，正要突破宫门。”

　　这顾思之还真是不要命了！

　　几人脸色一沉，商泽试探性地问嬴惑：“接下来怎么办？”

　　其实商泽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不敢在姬宇昏迷的情况下下命令担责。

　　嬴惑头一回发怒，只是怒气全被收敛，只从紧皱的眉头上看得出来。他说：“可能得劳烦诸位。”

　　商泽赶紧说：“请讲。”

　　嬴惑看向商泽：“开皇城禁制，一只苍蝇都不准飞进来。”

　　商泽心里一突，下意识俯身应道：“是。”他应完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也顾不得这么多，转身去办事。

　　嬴惑又看向尹弘：“尹大人，劳烦你再出宫，安抚百官，言陛下有神龙护佑，并无大碍；让他们讲顾思之在哪儿，若是无人坦白，也不可使其帮助顾思之。”

　　尹弘应下：“是。”

　　夏无棣急不可耐道：“那我呢那我呢！”

　　嬴惑最后转头看向他，思量片刻，回头从姬宇身上把闻香玉拿了出来。再要交给夏无棣时，又犹豫了，最后把自己的那枚闻香玉给了他。

　　“现今夏尹商三家各留存府兵几何？”嬴惑问道。

　　夏无棣答：“每家都不过五百府兵。”

　　京城贵族官宦能养的府兵最多不过三百，这五百府兵可能还是五族偷养保命的，此时也派上了用场。嬴惑沉声道：“全部调出，由你领兵，剿灭叛军，可行？”

　　一听到要打架，夏无棣浑身血液都沸腾了：“当然行！”

　　嬴惑微微笑了笑，又去一边拿了块空白圣旨，写上让夏无棣奉旨剿灭叛军、缉拿顾思之，又找出帝印印上。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夏无棣更是脱口而出：“假传圣旨？”

　　“这也是姬宇的意思，算不得假传。”嬴惑示意夏无棣拿好闻香玉，道：“我会用此物与你联络，切勿乱来。”

　　夏无棣应道：“好嘞！”夏无棣笑了两声，想到什么，又问：“那我怎么找到顾思之啊？”

　　嬴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姬和。

　　姬和当这个谋反卧底本来就当得一个头两个大，被嬴惑这么不阴不阳的一看，心里更是犯怵。嬴惑可能也想到了其中隐情，没说什么，只是问：“殿下与顾思之接触过？”

　　姬和点头：“是。”

　　嬴惑微微颔首：“那就得罪了。”

　　姬和一愣，却见嬴惑一步上前，伸手到自己耳后——

　　姬和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嬴惑就又抽手离开了。

　　只见他手中像是捏着一缕烟，被他放到一枚玉上。

　　姬和不明所以地问道：“这......是什么？”

　　嬴惑道：“这是顾思之残留在你身上的气息，注入寻踪玉中，可以追寻顾思之的踪迹。”

　　姬和照例恭维两句，嬴惑皮笑肉不笑道：“这有什么，军中将领皆会的把戏。”

　　他将寻踪玉交给夏无棣，夏无棣拿着“圣旨”和寻踪玉领命而去。

　　嘱咐完了别人，嬴惑回头，对虞兮小声说：“我信不过宫里的人，又不通药理。太医给姬宇治伤开药，你多看顾着些。”

　　虞兮赶紧点头，关切地问：“那你呢？”

　　嬴惑面色沉沉：“我去做别的事。”

　　虞兮不明所以，却也只有点头。

　　姬和看没有给自己安排事情，有些忐忑，小心地问道：“将军，我呢？”

　　嬴惑看了他一眼，道：“此番谋反推你为君，此时去做什么都不合适。不如留在陛下身边表表忠心。”

　　姬和面露无奈，只好答应。

　　嬴惑嘱咐好这些，转身走出寝殿，看到宫墙上逐渐升起肉眼可见的禁制屏障。

　　宫外传来不小的喊杀声，外面正打得热闹。

　　他静默片刻，拿出自己的纯白面具戴上。

　　刚戴上面具，嬴惑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正有侍卫在往这边走。

　　嬴惑眉梢一动，微微上前一步，右手指尖凝聚了一些灵力，抬手——

　　灵力如墨水般被他挥出，落在地上，画成一个法阵。

　　法阵成型，嬴惑就站在阵眼上，看着跑来的侍卫，不论是来做什么的，全被法阵莫名其妙地送到了别的地方。

　　只要他们踏上法阵所笼罩的地方，他们的身影马上消失，然后出现在更远的地方。

　　几次下来，这些人终于察觉不对，看到明显在操控阵法的嬴惑，提着长枪上前：“妖人！你将陛下囚禁，意欲何为？”

　　嬴惑冷漠地看着他们，沉默着不知思考了什么。

　　侍卫们面面相觑，又上前了一步，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嬴惑身后忽然探出一个巨大的龙头，黄澄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侍卫们。

　　黑龙庞大的身躯盘踞在帝王寝宫之上，龙头屈尊降贵地降下来，就悬在嬴惑身后不远处，似乎是在给嬴惑撑腰，震慑那些不知死活的侍卫。

　　嬴惑有所察觉，抬头看向重新变大了的黑龙羽。他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冷声道：“陛下为叛党顾思之所伤，为护佑陛下周全，现不许任何人进出。若有人擅闯，则视为顾思之同党，以谋反论处。”

　　诸多侍卫被镇住，踌躇许久，还是离开了。

　　看来他们确实不是来保护皇帝的。

　　嬴惑想。

　　·

　　夏无棣身着赤鳞蛟甲，骑赤兔宝马，手持朱雀长弓，衣袍染血，乌发尽散，拉弓如满月，一箭射出，如贯日长虹，掀翻中间阻隔的禁军，直直袭向顾思之！

　　顾思之回身格挡，朱雀羽箭上裹挟着熊熊烈焰，顷刻间将他手中的长枪烧得滚烫！

　　顾思之长啸一声，悍然发力，身上灵力暴涨，猛地将朱雀羽箭又挡了回去。

　　夏无棣伸手，将羽箭收了回来。

　　夏无棣喝道：“老贼！缴械投降，本大爷饶你不死！”

　　顾思之：“你卖命于昏君，倒不如另择明主！”

　　夏无棣狠狠地“呸”了一口，手中火焰暴涨，一夹马肚一跃而起：“随我杀敌！斩叛军，擒贼首！”

　　身后五族府兵呼声震天。

　　夏无棣率先冲入敌阵，一手持弓以火焰为箭，一手直接就召出火鸟，呼啸着袭向禁军！

　　五族府兵与禁军缠斗，虽禁军人数占优，但竟逐渐落入了下风。

　　顾思之心道不好，前方皇宫禁制难以突破，后方又有劲敌夹击，转头就想跑。

　　夏无棣怒喝：“老贼哪里跑！”

　　岂料顾思之往人群里一钻，再几步身法一走，夏无棣就还真找不着了！

　　夏无棣怒骂一声，掏出嬴惑给的寻踪玉，跟着寻踪玉在一片混乱中寻找顾思之的踪迹。

　　不过片刻，夏无棣就在寻踪玉的指示下看到顾思之的背影了，只是还追不上。他暗骂一声，猛一夹马肚，快马加鞭追了上去！

　　顾思之发现夏无棣追来，抢了一匹马翻身上马，策马大喊：“尔等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夏无棣怒喝：“放你娘的屁！！”

　　顾思之猛甩马鞭，策马朝城外逃去。

　　夏无棣心想城外是安如山将军的京畿军，早就配合陛下围住了京城，他往外能跑到哪儿去？

　　岂料顾思之跑到城门口，城门竟毫无预兆地开了，在开城门的一瞬间，夏无棣看到安如山大将军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金甲铮亮炫目，面色冷肃地看着城内。在看到顾思之后，居然还朝他微微颔首致意！

　　夏无棣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大吼道：“关城门！关城门！！”

　　然而守城士兵并不听他的，城门越开越大。夏无棣暗骂一声，直接策马上前，手中烈焰化为长刀，一刀砍倒一个人，然后翻身下马，一跃飞身上了城墙，一脚把抓着城门滚轮的士兵踹了下去。

　　滚轮飞速转动，城门也重重地落了下去。

　　夏无棣松了口气，又听得周围有人围了上来。转头一看，城门上的士兵拿着刀枪剑戟对着自己，气势汹汹。

　　夏无棣冷哼一声，甩手展开嬴惑给他的“圣旨”：“顾思之意欲谋反，凡有帮扶者，皆以同谋论处！尔等几个脑袋，竟敢与谋反之人为伍？”

　　围上前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却还是拿刀枪对着他。

　　其中一人踌躇良久，忽然大喊道：“哪个是皇帝，有什么重要的？反正钱粮到不了我自己手上，跟着上头的谋反，我今天还喝了一碗肉汤！”

　　夏无棣愣住，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这群人忽然冲了上来！

　　夏无棣怒喝一声，爆裂的火焰猛地迸发开来，将周围的人全部掀翻！

　　普通士兵断然没有抵抗他的烈焰的能力，被烧得在地上痛苦翻滚。夏无棣有些失神，握住城门滚轮的把手，喘息片刻，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嬴惑给的闻香玉。

　　他注入一点灵力，对着那边说：“嬴惑，安如山......反了。”

　　·

　　此次谋反声势浩大，夏无棣把守安如山所在的南城门，五族府兵将谋反禁军镇压殆尽后，才有精力想办法对付城外虎视眈眈的安如山。

　　顾思之跑到了安如山军中，但他的下属、家眷可跑不脱。能抓的全部抓住，还差了个秦汉策。

　　嬴惑等人目前手上只有千余府兵，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去用。正在几人准备传信函谷关救驾时，城外顾思之把姬宇的“罪名”传播了一遍又一遍，还说新皇姬和被姬宇囚困宫中，生死不知。

　　嬴惑让夏无棣带着千余府兵上城楼先守着。

　　姬宇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虞兮有些着急：“嬴哥哥，怎么办？你能从北疆调兵来吗？”

　　嬴惑皱眉不语。调兵过来也不是不能，开通天井消耗再大也是救驾为上。然而此时正是和鬼蛮对战焦灼之时，如果让京中变故传到前线，于士气不利，况且前线吃紧，也调不出来兵。

　　嬴惑摩梭着闻香玉沉思着。

　　叮。

　　一声脆响唤他回神，他低头看去，看到自己随身带的铜雀台琉璃珠。

　　嬴惑眼前一亮。

　　他对虞兮和姬和说：“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他转身就走，直接走进了通天井，独留虞兮和姬和面面相觑。

　　·

　　嬴惑去的是铜雀台。

　　今日祭典，京城禁乐舞，铜雀台便也没开门。枫桦正百无聊赖地数着灵石，忽然感觉到什么，直接上了顶楼，敲响了嬴惑的房间门。

　　不出所料，房门打开了。

　　枫桦微笑道：“公子此番回京，是有什么事么？”

　　“外面动静闹得挺大，你不知道？”嬴惑几步走出来，道，“顾思之伙同安如山谋反了。”

　　枫桦有些惊讶，却也还是笑着：“那确实是大事。”

　　她顿了顿，又说：“公子不去调兵，来铜雀台做什么？”

　　嬴惑直白道：“我想借妖兽十人，前去平叛。”

　　这回枫桦是结结实实震惊了，她不可置信道：“用妖兽平叛？不怕闹出更大的乱子吗？”

　　嬴惑微微一笑：“你这里出来的妖兽，能闹出什么乱子。”

　　枫桦无奈，抱胸思考片刻，还是点了头：“借人可以，事后的好处可不从我这里出。”

　　嬴惑第一次见识枫桦的商人本质，不过毫不意外，欣欣然道：“当然。”

　　枫桦这才转身，道：“跟我来吧。”

　　她带着嬴惑来到姑娘们嬉戏玩闹的下层大堂，拍了拍手，扬声道：“姑娘们！”

　　姑娘们都慢慢地安静下来，朝她看过来。

　　有人调笑道：“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嬴公子也找乐子来啦？”

　　嬴惑但笑不语，枫桦赶紧让她们消停下来，说：“满脑子什么废料，今日嬴公子过来是有正事。外面现在出了大乱子，有谁愿意跟着嬴公子出去平叛？”

　　一时没人应声。不过片刻后就有个小姑娘跳了出来，高高举着手：“我！我我我！”

　　是古灵精怪的金钱豹小姑娘吴仙儿。

　　嬴惑赞赏地看着她，招了招手让他站到自己身边来。

　　随即他又问：“还有谁？”

　　他声线平稳，没有鼓动或者激励的意思。但众人听了之后，竟有些跃跃欲试。

　　于是又有一只三青鸟出列。

　　随即是五花马茱萸，角狼簌簌，赤厌狐余觞......

　　不一会儿就凑够了十个妖兽。

　　嬴惑微笑道：“好了，已经够了。”

　　最先出列的吴仙儿兴致勃勃地问：“我们需要干什么呀？”

　　“镇压平叛。”嬴惑道，“城外的围城叛军，不必取其性命，尤其是为首二人，一定活捉。”

　　众妖兽半懂不懂，跟着嬴惑走进了他身后忽然出现的通天井。

　　通天井直达城楼，城楼上的战况已经十分危急了，夏无棣满脸黑迹，是被自己的火熏出来的。

　　他看到嬴惑上了城楼，却只见他身后跟着十个姑娘，一时大惊，惊呼道：“你带的兵呢？援军呢？”

　　嬴惑：“莫急。”

　　他还戴着那惨白的面具，抬手在自己颈侧一抹，只见他颈边浮现一道银白色符纹，似虎纹又似老虎抓痕。那符纹亮了一瞬，就见一头巨大的白虎横空出世，城楼几乎容不下他巨大的身躯。只听得他昂首长啸，城下士兵皆被震慑当场，惊惧不能动！

　　“吼——！”

　　嬴惑一跃骑上虎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通体银灰的十字长戟。他高高举起长戟，振臂一呼：“杀！！”

　　夏无棣正被横空出世的白虎镇住呢，就听得他猛喊一声“杀”，正疑惑他哪儿来的兵——

　　随嬴惑同来的妖兽似乎被战场的血气激发了兽性，各个眼冒精光，听得嬴惑一声令下，一个个纷纷变回自己庞大威武甚至是恐怖的真身！

　　三青鸟长啸升空，金钱豹自城楼上一跃而下，一爪掀翻一片人；角狼冲进人群尽情厮杀，赤厌狐无惧刀枪，几乎是一口一个士兵......

　　仅十头妖兽，竟将千人军队杀得溃不成军！

　　顾思之被三青鸟狠抓了几爪子，狼狈不堪，见势不好，手中凝出一把长刀，扬手就想砍了这鸟头；岂料嬴惑驭虎而来，自城楼上一跃而下，白虎刑自去找那安如山的麻烦，而嬴惑通过通天井一跃出现在顾思之跟前，一手凝聚灵力，灵力凝成锁链，窣地缠上顾思之，将他一把拽倒！

　　顾思之终究是老了，被拽倒之后没来得爬起，就又被嬴惑一膝盖按住头颅，彻底动弹不得。

　　夏无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怔愣半晌，终于反应过来，站在城楼上高呼道：“贼首伏诛，降者不杀！”

　　顾思之被压得屈辱又愤怒，挣扎着要去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谁，然而入目的却是一副惨白的面具，透过眼洞处可以看到面具的主人眼中闪烁着冷厉的火，冷冷地盯着他。

　　顾思之一愣。

　　他忽然觉得这双眼睛何其熟悉，不受控制地死死盯着这双眼睛。半晌，他终于想起来，猛吸了一口气——

　　“你，你是——”

　　嬴惑利落抬手，将他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