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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偶遇 ...

  •   虞兮历来对医药颇感兴趣,这段时间常跑去太医院。诸多太医已经见怪不怪了,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虞兮也不需要他们看顾,自己钻进药房对着医书认药配药。看了一会儿,有一位趾高气昂的太医走了过来。走了过来。虞兮往远处挪了挪,有点怕这人过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此人名为凌负远,算是魏后的人。但他也并非如魏家人一样穷凶极恶,只是有些......看不上这个公主。

      不过凌负远也不至于天天跟个小姑娘过不去,他过来只是提醒一下虞兮:“殿下今日得早点走了,今日太医院灵医今日要来。”

      “灵医?”虞兮一愣。

      常人不事修行,普通的大夫就能治。但是修行者的身体疏通了灵脉,治疗方法与常人就有很大的不同,尤其是灵脉出了问题的话,普通医者完全是束手无策。

      而专门治疗修行者的大夫,就叫灵医。

      灵医稀少,在太医院里的地位也非常高,甚至高于院丞。

      虞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眼冒精光。

      凌负远一惊,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我们让你进太医院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虞兮的小心思被看出来,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道:“孤并没有那么想,大人多虑了。”

      凌负远哼了一声,道:“你最好是。”

      虞兮笑笑,不再理他,继续看书配药。

      虞兮一专注起来就会忘了时间,等她想起来要离开的时候,外室已经有不少人在问候刚来的郭孟昌郭大人了。

      凌负远跟在郭孟昌身边,神情有些巴结,说宫外哪个人家夫人生了疑难杂症,若郭大人有心,可以去看一看。

      郭孟昌一边听着一边往药房走,猝不及防地看到还蹲在药柜前的虞兮。

      郭孟昌看虞兮衣着华贵,问:“请问阁下是......?”

      凌负远很显然惊讶于虞兮居然还没走,吹胡子瞪眼地跟虞兮使眼色。虞兮当没看到,起身,拍了拍身上倒腾出来的药渣,规规矩矩行礼:“在下虞兮,久闻郭大人大名。”

      郭孟昌是认得虞兮的,也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公主两年前的伤还是下官治的。”

      虞兮笑着点头:“我都还没谢过郭大人呢。”

      郭孟昌摆摆手:“不必多礼,这是下官该做的。”他看到虞兮身边摆的药材和医书,道:“公主对医术有兴趣?”

      “是。”虞兮笑道,“对灵医更感兴趣,只是宫中无良师。”

      郭孟昌听出来虞兮的话中话,笑了,很直接地说:“下官已多年不收徒,与公主实在无缘。若公主有心修习灵医,不如去找商家,商氏灵医天下闻名,是下官望尘莫及的。”

      他说的商家就是五族之一的商氏,现在最出名的小辈是商泽。虞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客套地笑笑。

      郭孟昌上前,依次看过虞兮配的那些药,嘴里喃喃地说:“安神......定心,修复灵脉......唔,还有助长修行的丹药配方?”

      虞兮有些战战兢兢地站在一边,任凭郭孟昌看自己这些时日的学习成果。

      郭孟昌看完,颇为感慨地说:“公主很有天赋啊。”

      虞兮谦虚道:“胡乱配了些,能入得了大人的眼是我的荣幸。”

      郭孟昌捏着一根草药,想了想,挥手示意闲杂人等出去,等清了场,才对虞兮说:“太医院中灵医医书并不多,公主殿下的配药却很成熟,是之前在哪里修习过吗?”

      虞兮看着他,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套话。良久,虞兮忽而一笑,道:“前几日有幸去了一次揽月堂,受益匪浅。”

      这当然是假话,虞兮的医术最初都是在半指仙那里学的。

      郭孟昌:“啊,那公主还真是天赋异禀。”

      虞兮笑道:“多谢大人夸奖。”

      郭孟昌笑了笑,说:“现下时间不早了,下官还得出宫去给其他病人医治,恕下官先行告退。”

      虞兮微微欠身行礼:“大人慢走。”

      郭孟昌也俯身拱手,随即转身离开了。

      虞兮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探身看到郭孟昌确实离开了太医院,赶紧收拾好自己搞的一屋狼藉,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虞兮问等在太医院门口的路缘:“路缘姐姐,咱们也出宫,跟上郭孟昌!”

      路缘不知道哪个是郭孟昌,但是通过太医院众人众星捧月的态度能推测出来。但是她担心着别的:“这几日出宫是不是太频繁了?”

      虞兮顿住,想了想,最后还是说:“不管了,先跟上再说!郭孟昌灵医名声在外,我要是偷师一二对医术精进一定大有裨益!”

      路缘无奈地笑笑,吩咐人安排车辇。

      虞兮却说:“要什么车辇,咱们用闻香玉!”

      她说着,抬手打开通天井,二人一起循着郭孟昌的气息出了宫。

      在宫外站定,虞兮寻找郭孟昌的身影,路缘往四处看了看,终是不放心,却没什么办法。叹了口气,又问:“殿下为何这么热衷于医药?”

      虞兮愣住,目光无目的地看向远方。半晌,她才说:“我曾与嬴哥哥遭遇追杀,你是知道的吧?那时我虽对医术很有兴趣却无甚研究,以至于嬴哥哥为保护我受了重伤也无力回天,最后还得我祭出灵根......现今我灵根既失,宫中又处处是豺狼虎豹,太医院也不干净,我分毫灵力不可动用,如果太子哥哥又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呢?”

      她说完,又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此等性命攸关之事我不敢假手他人,我医术虽可能不能治病救人,但看看药方药材有没有问题还是可以的,至少能保护太子哥哥一时安稳。只是不能时常伴佑嬴哥哥身边,我有些担心。”

      路缘听完久久不能言语,抿了抿唇,道:“殿下有心了。”

      虞兮笑笑:“都是小事,两位哥哥为国事忙前忙后还得看顾着我,我也得自己努努力不让他们忧心不是。”

      路缘不知在想什么,默默点了点头。

      在追踪人这一方面,路缘作为妖兽非常有优势。他们跟着郭孟昌一路跟到一家医馆,在远处停下车马,伪装成出来游玩的千金和侍女走向医馆。但是二人无病,虞兮绞尽脑汁想了一个药材数奇多的方子写下来,进去抓药,正好看到郭孟昌走进内间。

      虞兮冲路缘使了个眼色,路缘无奈地施法,让自己能够看到内间发生了什么,并且同步到虞兮脑子里。只见内间有一玉树临风的男子带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子来找郭孟昌治病,而郭孟昌抚须拿脉,半晌,皱眉道:“夫人病情属实奇怪......”

      那男子急切问:“大人,萋萋怎么了?”

      郭孟昌问:“贵夫人是否有开过灵根?”

      男子一愣,看向妻子。而那女子也是一脸懵,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地说:“小时候......是参加过乡衙举办的开灵会,只是我并未成功啊......”

      修行开灵根,对于个人还是国家来说,都是大大的好事。修行之后无论是武力还是寿命都会增长,而且人还会变得更加聪慧。大周在刚建国时就开始全国范围内推行开灵根,只是有天赋者甚少,费财费力最后成效甚微,约莫二十年前才被先皇废弃。

      郭孟昌在得知了沈萋萋的情况之后,沉吟片刻,道:“贵夫人应该是灵根开了一半,灵脉已成而灵根未成,灵脉枯涸,身体难以为继了。”

      虞兮和路缘惊讶地对视,这种情况和虞兮很像,失去灵根的她如果灵力耗尽也会和这位女子一样。

      那男子也没见过这种情况,他只是没开过灵根的常人。他愣愣地问:“那此病......如何能医?”

      郭孟昌道:“有两种法子,一是服用百年甚至千年灵草滋养灵脉。只是灵草难觅,且灵草的灵力不用灵根转为自己所用也会渐渐流失,灵力流失殆尽后还得另寻灵草。”

      男子急切问道:“那二呢?”

      郭孟昌道:“二,则是让一修行者为夫人渡灵,但是这与灵草一样,灵力会流失,到时候还得另度。”

      男子愣愣地和女子对视,片刻后坚定下来:“大人,我们选第二种。”

      郭孟昌点点头,道:“好。今日我便帮你度化一点灵力。但是我须行天下治苍生,不会为你一人逗留此处,日后夫人灵力再度枯竭,公子还得另寻高人治病。”

      男子愁眉不展,但还是规规矩矩道谢:“多谢大人。”

      接下来就是郭孟昌为女子渡灵,路缘收了法术,看向虞兮。

      虞兮小声跟路缘说:“这是什么人,能请到郭大人医病?”

      路缘也不知道,正好此时药抓好,虞兮谢过,犹豫着要不要等一等郭孟昌出来。

      好在郭孟昌也不负她望,很快就出来了,虞兮赶紧躲在路缘身后。郭孟昌没发现她们俩,而请他医病的那个男子也跟出来送郭孟昌离开。

      刚刚帮虞兮抓药的药童看虞兮盯着那男子,小声八卦道:“姑娘莫不是看上魏公子了?”

      虞兮脑筋很活络,赶紧顺杆儿爬,故作羞涩道:“哎呀你不要乱说!这位魏公子,是哪家的啊?”

      药童道:“他是魏家的公子嘛,名曰魏容止,还是此次科举的状元!嘿嘿,只是他已然成亲,姑娘愿想怕是要落空喽。”

      虞兮故作失落,却听得店小二又说:“不过姑娘也不必太忧心,据说魏家嫌弃原配病重,准备休了她再为魏公子另寻一门亲事呢!姑娘若实在倾心,也可以去与令堂说一嘴,或许真能签上红线。”

      虞兮与路缘对视一眼,惊喜道:“谢谢小二哥了!”说着还给小药童一颗金珠子,这才走了。

      虞兮一边走一边跟路缘说:“原来他就是魏容止啊......看起来对自己的糟糠妻很深情呢,魏家打的算盘不会落空吧?”

      路缘是从铜雀台出来的,深知男人最不可靠,笑道:“那可不一定。”

      虞兮点点头,想到什么,说:“郭大人说之后给夫人渡灵得另寻高人,咱们要不要钻个空子,自请去帮他呀?”

      “这事应该不是谁都能做的,估计得略懂灵医医理。”路缘道,“而且魏家也会帮他找灵医的吧?”

      虞兮:“但是魏家不是准备让他抛弃糟糠妻吗?”

      “对哦。”路缘道,“那我们可能还真的有可乘之机。”

      虞兮开心极了,路缘提醒道:“此事还是得与皇上商讨一二。若真有用得上灵医的地方,皇上行事应该比我们更加方便妥帖。”

      “好!”虞兮开心道,“那我们赶紧回宫告诉太子哥哥!”

      路缘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抬起手上拎的一大袋药材,问虞兮:“殿下,您写的是什么方子,怎么这么多药材?”

      虞兮身形一顿,咳了两声,尴尬道:“合......合欢香。”

      路缘:“......”

      虞兮一阵风一样急吼吼地回了宫,把这事告诉给了姬宇。姬宇沉吟片刻,道:“若魏容止真对糟糠妻用情至深,不同意魏家的联姻计划,我们见缝插针地拉拢他也不是不可以。”

      虞兮眼含期冀地看着他。

      姬宇被她的眼神逗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兮儿这次做得很好。”

      虞兮开心地笑了。

      “后续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即可,兮儿保护好自己就好了。”姬宇说。

      虞兮点点头,又和姬宇聊了一会儿才离开。

      虞兮离开后,姬宇唤出堂前燕之一的天刑,嘱咐他找到魏容止现在的落脚处,并时常盯着他,任何动态都得汇报给自己。

      天刑领命而去。

      姬宇舒了口气,沉思片刻,又进了密室。他在珍宝库中转了几圈,最后目光定格在缺了一支的鹤骨笛上。

      沈萋萋接受郭孟昌的渡灵后休息了一阵,精神好了不少,回去的路上都能跟魏容止多说几句话了。

      魏容止说:“调理身体的药还是要继续喝。现在是不是感觉舒服多了?”

      沈萋萋笑着点头:“感觉浑身清清爽爽的,身上也有力气了些。”

      “真好。”魏容止笑叹,“回去后多晒晒太阳。”

      沈萋萋点头应了,又说:“还能帮安婆婆做点事。”

      魏容止:“不要太劳累。”

      沈萋萋:“好。”

      魏容止今日要去赴魏家的宴会,送回沈萋萋就赶去赴宴。去之前他以为只是普通家宴,去了之后看到京兆尹杨墨羽和他千金杨幸,瞬间明白魏家这是什么意思,怒上心头,只是不便发作,强忍着坐下了。

      杨墨羽有些敷衍地客套:“魏公子还真是仪表堂堂啊。”

      魏容止皮笑肉不笑道:“大人过誉。”

      一旁的杨幸抬眼看了他一眼,又兴致缺缺地垂眸,思索着啥时候上菜。

      魏恩容道:“容止学识渊博,前途无量,只是人害羞了些,多出来参加参加宴会就好了。”

      又有人应和:“公子与千金真可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日后若是真成了,必是一段佳话,我等作为牵线人也与有荣焉。”

      除了魏容止和京兆尹一家,其他人对这门亲事都非常期待和看好,仿佛恨不得当堂成亲。

      魏家的人又说了几句话,魏容止实在忍不下去了,道:“只是贱内病重,若是令千金嫁过来,恐怕会多些劳累,以便行妾室侍奉主母之责了。”

      这一番话实在不给面子,魏容止明确表示自己不会休妻,而杨幸作为京兆尹嫡女自然不可能给他一个连官儿还没正式当的书生当妾室,这门亲事只能黄。魏恩容也急了,赶紧跟杨墨羽道歉道:“杨大人别放在心上,容止年纪尚轻,执迷不悟......”

      魏容止道:“若我轻易休弃糟糠妻,杨大人,你敢将女儿嫁给我吗?”

      谁都没见过魏容止如此锋芒毕露的样子,一时间席上都愣住了。

      只有杨幸吃得津津有味,看众人脸色怪异,尤其是魏恩容那表情,好像恨不得生吃了魏容止。于是擦擦嘴,矜持地咳了两声,道:“公子这话说的,好像奴家看得上你一样。”

      这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杨墨羽赶紧说:“小女年纪尚小,口不择言,魏大人莫怪。”

      走到这步田地,魏恩容也知道这门亲事撮合不成了,摆摆手,片刻后找了个由头就离席。其余魏家人也纷纷离席。

      杨墨羽看女儿吃得开心,就多留了一会儿。魏容止走过来,俯首行礼道:“杨大人,刚刚......实在抱歉,鄙人也是一时气急攻心......”

      杨墨羽不甚在意,道:“公子用情至深,心性坚定,未来当成大事,莫要与污脏蛇鼠混在一起。”

      魏容止一愣,再次行礼:“谢大人教诲。”

      魏容止离开后,杨墨羽倒是真的忧心起女儿的婚事了。想了一阵,杨幸吃好了,道:“爹爹,咱们回去吧,惠哥哥今日约我逛庙会,我得重新打扮一番。”

      杨墨羽刚想说你怎么整天和惠家那小子混在一起,忽然茅塞顿开——

      惠白羽与杨墨羽原先都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他们两个为官后志趣相投相见恨晚,一起改了名字。两家一直以来私交甚笃,杨幸和惠家的儿子也是青梅竹马。

      杨幸看着父亲看自己的眼神逐渐奇怪,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之前魏家地位崇高,只有别人巴结着他们结亲的,没有他们主动结亲的。这次魏家主动结亲,还被魏容止搅黄了,魏恩容不免大动肝火。其实也不难理解魏家如此急切地结交官员,盖因上次顾矜伐之案后,魏恩容觉得魏后与魏家本家离心,况且魏后还政后对朝局的掌控日益减退,魏家若继续依附魏后,恐难以为继。而魏家子孙不给力,魏家只能结党结盟,以求维持朝局掌控力。

      后来魏家又给魏容止介绍了几家官员的女儿,都被魏容止严词拒绝了,魏恩容勃然大怒,此后魏容止再未来过魏家,算是与魏家划清界限。

      顺带一提,魏恩容发怒迁怒家仆,家仆就拿私生女倾心泄愤。这都是无伤大雅之事,在此不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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