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斗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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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兮挣扎着被拖进阵法，随后被穆腾格随手扔到血池边。
汹涌澎湃的水声在虞兮耳边奏响，那是死亡的绝唱。
虞兮脸色发白，轻抚了一下被掐痛的脖子，死死盯着穆腾格爬起来。
穆腾格一开始没管她，径直走到血池边，半蹲下来，手按在血池壁的符文上，往里面注入灵力，嘴里还念着什么。
虞兮能感觉到血池随着穆腾格的念诵躁动起来，忙站起身，转身看去。
血池中的血水更加汹涌，只是其中的血浪不再出现人头或者人手的形状，只是普通的浪花。可反而是这样，虞兮才感受到了一股......最原始，最纯澈的，来自自然和万物的骇人气息。
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吞噬掉祭品了。
穆腾格启动血池阵法、念诵祭祀的速度很快，虞兮还尚未从血池的震撼中回神时，穆腾格就又化作一团黑雾，朝虞兮冲了过来！
虞兮瞳孔一缩，侧身就地一滚，堪堪躲过。
她眼中闪起鎏光，一层层冷白色的冰晶从她脚底蔓延，在几息之间覆盖全身，在她身上凝成一身坚实漂亮的冰甲。
虞兮起身，甩手，手中灵力化为两把冰刀被她握在手里，然后飞速向前冲去——！
她一头扎进穆腾格化作的黑雾里，她能感受到黑雾正在一点一点地腐蚀她的冰甲。她目光坚定，刀刃一转，锋利的冰凌瞬间从刀刃上爆开，在大团黑雾里不断蔓延。
雾气本是不会结冰的，但如果寒冷到一定程度呢？
以虞兮为核心，一股白色的雾气轰然蔓延。这与穆腾格的雾气不同，这是空气中不可见的水也被凝结，漂浮于空中，形成的冰雾。
虞兮身处黑雾之中，她周身也在释放一阵阵寒气想要将穆腾格直接冻结。穆腾格感觉黑雾的涌动逐渐凝滞，被虞兮冰封的地方不仅动不了，还传来阵阵刺痛。他暗骂一声，涌动之中将虞兮“吐”了出来。
虞兮被甩到一边，她顺势一个空翻站稳。只见位于重重白雾之中穆腾格化成的黑雾不停翻滚，将体内被虞兮冰冻的部分翻到外面，然后冰晶肉眼可见地融化了。
虞兮将这一情形看在眼里，轻轻皱着眉，反手凝聚出大股灵力，抬手时，就有一把寒冰长弓缓缓在她手中凝结。
她作势拉弓，灵力化为弓弦，三支冰箭凭空出现在她手上。
虞兮瞄准了涌动的黑雾，松手。
三支冰箭带着汹汹破风之声朝穆腾格飞去，在半空中又化为六支，又化为十二支......冰箭的数量在不断增加，像是要誓死将穆腾格钉死在雾气里！
穆腾格见势不好，黑气骤然凝成实体，他刷地抬手，数支冰箭在他面前顿住，随后落在地上，缓缓融化。
虞兮感觉血池附近的温度在逐渐升高，她无法保证周遭空气的冷凝了。
穆腾格转头看向她，突然又化为一团黑雾，飞速冲了上来！
黑雾带着骇人的簌簌之声飞速上前，虞兮手中的冰刀再次出现。她侧身闪过黑雾第一波冲击，手里的冰刀又快而狠地探进黑雾里，留下一道刺眼的冰痕后又迅速抽手离开。
这次冰痕在黑雾身上停留的时间更短了，虞兮也能明显感觉到黑雾的温度在升高。黑雾犹如没有固定形态的野兽，一股股雾气化为一根根尖刺，在不断向虞兮靠近的过程中扎向她。
虞兮左躲右闪，一个不注意，雾气化成的尖刺就扎在了她的胳膊上！
幸好她身上还有冰甲保护，黑气尖刺并未刺穿冰甲，而是在不断渗透，将那一块的冰甲都五染成了黑色。
虞兮暗骂一声，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将那一片被污染的冰甲卸下丢掉，空缺的地方又迅速凝结出了新的冰甲。
不过就刚刚的瞬间接触，虞兮能感觉到，黑雾的温度还在上升，当下已经是堪称滚烫的程度了。
虞兮攥着冰刀，手都攥得有些疼了。
黑雾汹涌着，透出一股令人恐惧的得意。周遭的白雾在逐渐消失，是虞兮控制的绝对低温被黑雾的高温消解了。
黑雾不化为人形也能伤到虞兮，然而虞兮现在已经没办法用冰伤到穆腾格了。
这东西到底怎么弄死？
虞兮又在黑雾袭来时飞身跃起，同时从手中甩出两把冰刀，然而冰刀在接触到浓稠的黑雾的一瞬间就直接升华，消失无踪了！
虞兮心下暗道不好，且战且退，一只手防备着穆腾格的攻势，另一只手蓄着势，准备拿闻香玉打开通天井。
又一道黑雾凝成的刺射来——虞兮躲闪不及，抬手瞬间凝出冰盾挡下，在冰盾将自己的动作挡住的一瞬间，另一只手去摸挂在脖子上的闻香玉。
“你想干什么？”
穆腾格的声音在近处响起，虞兮这才发现手上的冰盾转瞬就被污染成了深黑，赶忙把冰盾扔掉。然而冰盾一拿开，就看到穆腾格已经凝出了实体，一张冷白阴森的面孔陡然出现在面前，漆黑长发末端还是雾，在他脑后鼓噪汹涌。
虞兮：！
灵力迅速流动着，闻香玉闪了一闪。穆腾格看到虞兮的小动作，劈手就去夺！
被穆腾格一干扰，灵力注入出了岔子，闻香玉亮了一瞬转而黯淡，反而是挂着它的龙骨链散发出不易察觉的淡淡荧光。
虞兮也马上意识到灵力注入错了法宝，不过她马上反应过来，这龙骨链她还没用过呢！姬宇当时说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来着？
对了！召雷！
虞兮猛一抬眼，对上穆腾格的视线。穆腾格抓住了虞兮的手，却感觉得到她身上又爆出了巨量的灵力，使用的能力却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通天井，而是——
阵阵电光从虞兮胸前闪出，带着铮然的响声爆开，将穆腾格狠狠摔了出去！
将他甩出去还不止，那刺眼的电光还不断地灼烧着穆腾格的身体、消解着他周身的黑雾，让他第一时间竟站不起来。
虞兮趁胜追击，耀眼的电流覆盖上她手中的冰刀，再次向穆腾格刺来！
穆腾格的身体还有些被电击后的麻痹，一时躲闪不开，“嘭”的一声又化为黑雾。虞兮去势不减，一头扎进黑雾里，心念一动，更多电流疯狂宣泄，浓稠的黑雾挣扎着四散开来。
那电流沾上就有点附骨之蛆的意思，散开的黑雾上还闪着丝丝缕缕的电光。
穆腾格吃了亏，干脆又凝出了人形，逸散在身周的黑雾紧紧附在他身上，成了一身完美的甲胄。
穆腾格抬手一挥，一把黑雾凝成的长刀出现在他手里。他一刻不停，抬刀向虞兮冲去！
虞兮不退不闪，手中的双刀化为一把重剑，铮铮作响的电流附着其上，与穆腾格的黑雾长刀轰然相撞！
二人周身都裹挟着浩瀚的灵气，相撞之时掀起翻涌的气流，几乎将附近的血雾都驱散殆尽。
血池真像个活物，似乎是被他们惊动，又似乎是等久了祭品不耐烦了，汹涌得越发疯狂。
二人显然注意到了血池那边的变故，眼神一对，穆腾格骤然发力，他肩上的一簇黑气化为利剑刺向虞兮；虞兮在心口凝出一面冰盾挡下，眼底鎏光一转，发髻中插的雀羽簪适时亮起火红的光。
“去！”
雀羽簪上的一根羽毛脱离鬓发，飘在半空，忽然燃起熊熊烈焰。它被金红烈焰裹挟着，体积不断膨胀、膨胀，最后火光四溢，一只朱雀从中飞出，高鸣一声，窣然向穆腾格冲去！
穆腾格瞳孔一缩，抽刀后退，右手将黑雾长刀背到背后，左手抬起，无数黑雾被他汇聚手中，挡下朱雀幻影的冲击！
朱雀幻影是真正的朱雀羽所化，燃起的也是真正的朱雀火。朱雀火不断焚烧穆腾格的黑雾，而穆腾格也在不断从身体里压榨出黑雾抵挡。
一味抵挡不可取，更何况虞兮又调转刀刃，朝穆腾格冲了过来。穆腾格大喝一声，周身黑雾暴涨，四周的血雾甚至都变成了为他所用的黑雾，并且还在不断汇聚，最后化为一张血盆大口，将朱雀幻影一口吞了进去！
虞兮见势不妙，连连后退，好险没被一起吞了。再抬眼看去，只见黑雾团成了一个球，朱雀幻影被囚困其中，炽烈的火焰时不时冒出来一些，然而始终无法脱困，眼看着就要被黑雾彻底消磨吞噬了。
虞兮咬咬牙，头上最后一根朱雀羽亮起，膨胀，又化为一只新的朱雀幻影，像穆腾格冲去！
穆腾格看又一只朱雀幻影冲来，眼中不复先前的紧张，反而抬手狠狠一攥，被黑雾包裹的朱雀幻影在尖啸一声后彻底没了动静。而他再次看向近在咫尺的新的朱雀幻影，抬手一掌向前拍去——
大股黑雾随着他的动作被拍出，又将新的朱雀幻影吞了进去！
他嘴角残留着些许炽热的气息，显然吞噬一只朱雀幻影给了他很大的增益。虞兮心道不好，心念一动，被黑雾包裹的朱雀幻影霎时炸开，爆裂的灵力掀起炽热的狂风！
虞兮在这黑雾弥漫的狂风之中压低了身形，动用身法无声地向穆腾格靠近。
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无法察觉她的踪迹，甚至虞兮每一步落下都会留下一朵冰花，冰花生成后又逐渐蔓延，随着虞兮在血池周围不断移动，冰花也逐渐将地面完全覆盖。
她在黑雾中穿梭，黑雾也竭力想要抓住她。然而她太快，身上又裹挟着电光，黑雾无法将她真正抓住。
穆腾格身周黑气暴涨，疯狂地想要抓住她。
虞兮冷静极了，她打开目中灵窍，看准了时机，趁穆腾格不备，飞身上前就是一刀！
穆腾格吃痛转身，愤怒地吼叫着。虞兮并不恋战，一刀割完抽身就走，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血池的汹涌愈发狂躁，穆腾格似乎也被它影响，狂啸一声，双目竟有些发红。虞兮在飞速移动中，模糊看到穆腾格的手似乎变成了兽爪，腮边也生出了黑硬的鬃毛。
这是......妖化？
虞兮皱眉，心想应该打断他妖化。随后她扭身变了方向，从穆腾格左后朝他冲了过去。
谁知穆腾格猛地朝虞兮看了过来！
四周的黑雾似乎已经浓稠到有了实体，牵绊着虞兮的脚步，让她的速度难以避免地慢了下来。她依然步步生冰，试图缠上来的黑气尽数被冰冻，随后冰块又被黑气污染，簌簌地碎裂。
穆腾格近在咫尺，虞兮一步上前，手中冰剑电光大盛——
穆腾格勾唇一笑，露出他口中狰狞的犬齿。
他抬起全然兽化的手掌，一掌向虞兮拍去；他身周的黑雾也化为一只巨大的兽手，一掌就将虞兮彻底抓在了里面！
这黑雾凝成的兽手是有实体的！
虞兮被他抓住，冰剑扎进兽手掌心，冰与电不断侵袭，黑雾兽手却像是全然不在乎，顷刻间就将冰与电彻底吞噬。
因为操控冰与电的主人，虞兮，支撑不住了。
兽手将虞兮死死抓住，虞兮无从挣扎，身上爆出冰刺，根根狠厉地扎进兽手中。然而兽手不为所动，不断收紧，不断收紧！
只听得咔咔一声脆响，虞兮身周的冰刺断裂不说，保护着她的冰甲也瞬间破裂！
虞兮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虞兮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一阵一阵地发疼，身上使不出力气。她被黑雾兽手抓着举在半空，随着穆腾格的动作向血池靠近。
她艰难地睁眼，看到穆腾格因妖化而强壮了几分的背影。
......妖化真能将力量提升这么多吗？
虞兮渐渐地放松了挣扎的力道。
走到血池祭坛上，汹汹的水声就在耳边，偶尔溅起一两滴血珠，落在虞兮脚踝上，隐隐的刺痛让她不由得抽搐一下。
抓着她的黑雾兽手逐渐消失，变成穆腾格掐着她的脖子。
穆腾格的兽爪掐着她的脖子，即使是无意，尖锐的指甲也扎破了她的皮肤。
虞兮轻轻喘息着，因为被掐的姿势微仰着头，看着穆腾格时，却像是睥睨。
她忽而笑了。
穆腾格眉梢一动：“你笑什么？”
虞兮被掐着，说话声音极小：“笑你蠢。”
穆腾格还是听清了，皱着眉看着她。
“蠢到......把自己献给蒙塞尔做实验品，最后摊上整个鬼蛮完成他的野望。”虞兮果然还有后文，她咳了两声，继续说：“你自己身为鬼蛮单于，难道没看过那些典籍么？”
虽然研究典籍和秘法主要是蒙塞尔的事，但穆腾格定然也是看过那些典籍的。这种低劣的挑拨离间穆腾格都懒得听，说：“你安静等死就好了。”
虞兮轻声哼笑：“哈哈......既然看过，不至于连妖王无法复活都不知道吧？”
穆腾格的手骤然收紧，虞兮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声响，脸瞬间涨红。她本能地抬手去抓穆腾格掐着自己的手，穆腾格却不为所动：“我说了，你安静等死就，好，了。”
虞兮挣扎着，却好像还是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悲悯。
穆腾格被她看得心头火起，另一只手窣地抬起，指尖凝聚了灵力，就要往她心口捅去。
“祝......巫山......”虞兮艰难道，“你......”
听到这个名字，穆腾格心头重重一跳，手不自觉地松了，却还是没放开。
气管总算轻松了些，虞兮仰头贪婪地呼吸，期间还半嘲讽半感慨地讥笑：“咳咳咳......你居然、居然知道......”
穆腾格面色极冷，盯着虞兮一言不发。
虞兮被他掐着，却好像占了上风：“你既然知道他原是叫祝巫山......自然应该知道他本事前朝遗臣，前来鬼蛮，也不过是想借鬼蛮的力量灭周复殷。”
穆腾格的面色愈发阴骛。
“妖王灵魄早已归于天地万物，不可能再复活了。”虞兮道，“他要借血池复活的压根不是妖王。”
虞兮笑了两声，真的觉得穆腾格被骗得团团转的样子很蠢：“你以为我上次与与嬴哥哥密探鬼蛮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找到蒙塞尔真正想复活的那个人的灵魄。”
穆腾格依然不说话。
虞兮看着他，问道：“我们当时没找到那灵魄在哪儿，想必你作为单于是知道的吧？”
虞兮闷闷地笑了两声，说：“穆腾格，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怎么样？”
穆腾格并未接话，一时间周遭只剩下血池汹涌的声音。然而虞兮所说的话在前，血池的咆哮都像是对穆腾格的讽刺。
虞兮轻轻闭了闭眼，感受体内灵力的恢复，伺机脱困。然而不等她缓过气来，穆腾格忽然开口：“谁说我不知道？”
虞兮一愣，震惊地看向穆腾格。
穆腾格又重复了一遍：“谁说我不知道？”
他的手再次收紧，窒息感骤然加强。虞兮感觉肺中的空气在一点一点消逝，但她依然可以清晰地听见穆腾格说的话：
“那卑劣的灵魂早已亡于我手，蒙塞尔从此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阏氏。”
“我最厌恶你们自以为是的嘴脸......我说过了，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安静。”
穆腾格猛地抬手，狠狠捅向虞兮的心口！
作者有话说
第138章 斗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