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控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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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虞兮到底去哪儿了呢？事情还要从秋末时，虞兮去收税粮回来后说起。
前文提到过，虞兮在那之后时常神情恍惚，时不时上一刻恍惚过后，清醒过来就过了几刻钟，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完全没有记忆。精神恍惚却并未出过事，虞兮遂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等虞兮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最初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才神思恍惚，后来发现，虽自己意识不清醒，却可以明确感觉自己在做着什么。一开始不能神智不算清醒，也不能明确自己在做什么事；后来思维逐渐清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自主地做事，例如批复文书，去医馆帮忙，独自回到房中看书等等。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寄宿在这个身体里的一抹幽魂，能通过这具身体看到、听到、感受到，却没办法控制这具身体。
这种感觉非常诡异，她马上想起之前还在和自己争夺身体控制权的妖狐。在重新能够控制身体后，她想要将自己身上发生的诡异之事告诉商泽路缘等人，可每每她想要说起这事时，她总是想不起来自己具体想说什么事，最后又迷蒙地彻底将这些事忘却。
这种情况持续了得有一两个月，直到她经常性忽然失去意识，醒来却发现自己在另一个地方或者在做另一件事，显然是之前身体被控制的诡异情况加重了。
她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上就要去找路缘。
谁知，就在这一刻，她又陡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不知是幕后黑手的恶趣味还是怎样，这次虞兮并没有失去意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摸出和龙骨链挂在一起的闻香玉，注入灵力，打开了一个通天井。
虞兮全然不知通天井背后是什么地方，但是其后渗出的丝丝血气让她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测。
她看到“自己”走了进去。
“不，不要——”
她无声地呼喊，却无济于事。幕后黑手操控着她走进了通天井。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失重了一瞬，转而马上踏上了实地，但是仍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睁开眼，不出所料，她来到了——
鬼蛮。
穆腾格站在她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从通天井中出现的虞兮。虞兮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即使内里的灵魂已经开始对穆腾格破口大骂，外面的躯壳也还是乖乖站在穆腾格面前。
穆腾格饶有兴致地打量过虞兮后，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血玉珠。虞兮认得这个，鬼蛮军队的将领就是用这个东西控制整个鬼蛮军队的。
是这东西控制了自己？可她从未喝过蒙塞尔给士兵们用的血池药啊......
想到这里，虞兮的思维一顿。
她真的没喝过吗？
和亲鬼蛮的那些日子，那一碗碗或被迫或自愿喝下去的血池药浮现在她脑海里，最终汇成一个致命的漩涡，压得虞兮几乎喘不过气。
她原以为那些药只是激发她体内妖狐的力量，还在为夺取了这股力量而沾沾自喜......原来，蒙塞尔在那里面留了这个后手么？
她几乎要苦笑出声，穆腾格又有了动作。
他手上的血玉珠微微一闪，一个和虞兮一模一样的少女出现在他身后。
虞兮瞳孔一缩。
她身后的通天井并未消失，而那个假虞兮则一步一步走进通天井之内。
“住手……住手！！”虞兮崩溃大喊，“穆腾格我叫你住手！该死的鬼蛮！！你不得好死！！”
穆腾格当然听不到她的呼喊，那个假虞兮顺利来到了南阳，直到几月后被嬴惑发现。
而此时，穆腾格看着眼中烧着熊熊烈火身体却乖乖不动的虞兮，不禁笑出声，随后慢悠悠地将她身上的雀羽簪、龙骨链和闻香玉全取了下来。
“这些东西便暂且由我保管。”穆腾格微微笑着，“等你实现了你的价值，我会将它们作为陪葬品还给你。”
虞兮怒目而视，却毫无办法。
穆腾格心情极佳，用血玉珠操控着她，将她关进了某处毡房。
血池药对身体的控制极为强劲，虞兮努力了好几个时辰，才勉强夺回了右手食指的控制权。
该死，一根指头能做什么！
只期嬴惑他们能快点察觉不对，赶紧打到绍兰来吧。
反正待着没事做，虞兮开始思考鬼蛮费这么大劲抓自己干什么。
最初他们推测鬼蛮抓虞兮是为了给妖王制造躯体复活妖王，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就算死了，鬼蛮也是白费功夫。穆腾格再怎么被蒙塞尔忽悠瘸了，也不至于现在都没发现不对吧？
而且虞兮对于鬼蛮与大周的战局影响实在太小，他们有这控制人的本事，怎么不去坑前线的大周将领？
百思不得其解，虞兮颓然地放空了思维。
忽然，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什么动静？不像是穆腾格派人来了，倒像是什么人偷偷溜进来......
果然，虞兮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殿下？”
是阿尔木！
虞兮大喜过望，不仅欣喜于阿尔木还没死，而且阿尔木的到来也带来了希望——她能帮忙找到控制自己的血玉珠！
阿尔木看到虞兮毫无反应，也察觉了不对，上前几步出现在虞兮视野里，轻声又唤道：“殿下？您能动吗？”
虞兮目前连眼珠子都不能动，只奋力动了动右手食指，在地上划出沙沙的声音。
阿尔木察觉到，看向虞兮的手。
虞兮的手指左右摆动，阿尔木马上会意，问道：“我该怎么做？”
虞兮在地上画了个圆，随后艰难地写下几个字：血，玉，珠。
阿尔木聪明，又在鬼蛮潜伏了这么久，应该知道虞兮要她找什么。阿尔木也不失所望，向虞兮点点头，说明自己何时回来，便又匆匆离开。
虞兮微微松了口气。
阿尔木离开后，又有鬼蛮侍者过来过几次，给虞兮喂了血池药，尝起来和之前吃的差不多，虞兮也明显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愈发躁动。
虞兮无法反抗，只能默默调息顺气。
在阿尔木说定的归来时刻之前不久，虞兮又听到帐内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以为是阿尔木回来了，然而出现在面前的确实一张陌生的脸。
虞兮一惊，眼中的惊讶和担忧显而易见，来者才反应过来什么，抬手揉揉自己的脸，结果整张脸像是泥巴一样被揉乱，最后又捏回了阿尔木自己的样子。
她顺手也将异于自己本身的体型给揉了回来。
虞兮惊讶不已。她知道阿尔木的能力是“创造”、“复制”一类，却未曾想到她竟然将自己的能力用到了这样的极致。
“殿下别怕，是我。”阿尔木轻声说着，从怀里掏出血玉珠，“殿下你看，是这个么？”
虞兮看到血玉珠，感受到其上熟悉的气息，眼前一亮。阿尔木知道找对东西了，又问：“我该怎么做？”
虞兮又在地上画了个圆，然后一笔从中间划过。
阿尔木会意，双手握住血玉珠，手中爆出巨量灵力，不要命地倾泻其上，直接将血玉珠炸碎！
在血玉珠爆开的一瞬间，虞兮感觉自己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猛地吸了口气，随即马上站起来，却手软脚软浑身无力，踉跄一步差点又跌倒。
阿尔木赶紧将她扶住，虞兮缓了口气，试着调动了一下灵力，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对阿尔木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血玉珠被毁，穆腾格应该很快就会发现。”
说完她又暗骂了一声，道：“我们还得把闻香玉那些东西拿回来，那可不能留在穆腾格手里......”
阿尔木闻言在怀里掏掏掏，拿出一串挂着玉佩的珠链和一支赤红的羽毛簪子，问：“殿下，是这个吗？”
虞兮愣住，大喜过望：“是是是！你怎么拿回来的？”
阿尔木道：“它们和血玉珠放在一起，我顺手就拿回来了。”
虞兮欣喜若狂，抱住阿尔木在她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道：“多亏你了！”
她将龙骨链和雀羽簪戴好，托起被龙骨链挂着的闻香玉，道：“你在鬼蛮可有什么藏身之处，是我可以去的？”
阿尔木给她说了个地址，在北野场血池祭坛不远处。虞兮颇为惊讶，阿尔木的藏身处竟然离血池那么近，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一刻也不敢耽搁，虞兮马上打开通天井，来到阿尔木的藏身之处。
这里似乎也是呼腾格尔家的某处秘密洞窟，洞窟四壁还看的出一些用以装饰的花纹。不过目前洞窟内的装饰构件基本已经损毁，洞里只有许多胡乱铺在地上的毯子布匹，显然有不少人在此藏身。
再往里走一些，才看到人。许多瘦骨嶙峋的鬼蛮人围坐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察觉有人来，众人才缓缓转身。和越过越好的大周军民相比，这些人说是孤魂野鬼也不为过。
虞兮呼吸一窒，阿尔木轻声解释：“这些都是当初在北野场被你救过的人。”
虞兮无言，这些鬼蛮人也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不久后有一个人站起来，揭下自己脏兮兮的斗篷，虞兮废了点劲才认出他——是当年帮着她运送药品的伽尼什。
伽尼什右手抚心口，朝虞兮深深一鞠躬：“殿下。”
虞兮张了张嘴，艰涩道：“要不诸位......还是与我一同回到大周吧......”
阿尔木回答道：“殿下的好心，我等心领了。不过，不说周人能不能接受我们，就算是我们，也不甘于让穆腾格戕害同族与故土，自己却背弃家乡。”
虞兮无言。换位思考，如果是大周皇帝穷兵黩武暴虐无道，她也不会背弃国家自己去找生路。
“好吧......”虞兮只好接受他们的选择，与他们坐到了一起。
阿尔木道：“鬼蛮凶险，穆腾格应该在找你了，殿下，你还是尽快回去吧。”
虞兮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出来：“不，我来都来了。”
阿尔木一愣，虞兮继续说：“我要将血池毁去，也是替天行道了。”
阿尔木怔怔地看着她，片刻后，坚定地说：“我来帮殿下。”
虞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有需要会来找你的，不过现在，你保护好这些人就好了。”
阿尔木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虞兮在阿尔木这里歇了几天调理了一□□内的灵力，稍稍躲过了一波鬼蛮搜查的风声，等她再要离开鬼蛮的时候，惊觉鬼蛮竟在绍兰开了阵法，闻香玉没办法带她回到大周了。
既然没办法回到大周，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绍兰各地穿梭，收集了不少鬼蛮情报。
从绍兰的情形也能推测出些许前线战况，追查虞兮的兵力逐渐减少，穆腾格似乎也在做着外出准备。
她不禁想，待在南阳的那个假虞兮，路缘他们有没有发现？
在一日穆腾格离开王帐后，虞兮终于做好了准备，让阿尔木给自己捏了脸，穿上王帐侍女的衣服，混进了王帐。
穆腾格帐内东西很少，从门口只能看到一扇屏风，屏风前是一张案桌，桌上摆了许多卷宗。帐内侍女打扫毡帐，却没人去碰那一堆卷宗，虞兮也不好上前。虞兮用灵力开了自己的灵窍，看到屏风后是凌乱的卧榻和许多箱子，箱子上封了阵法，不知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虞兮正想着要不要冒险去看屏风后的箱子里有什么，就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微微抬头，看到所有侍女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直起身，直直地看着自己。
坏了。
虞兮心念一动，挂在身上的闻香玉闪了闪，马上就要走。谁知最近的那个鬼蛮侍女忽然飞扑上来，一把将虞兮抱住！
不能把这些人带到阿尔木的藏身之处去！通天井紧急关闭，虞兮反手一肘子锤在抱住自己的侍女肋下，趁她吃痛松劲的一瞬间马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个过肩摔甩开。
其他侍女不等虞兮反应就纷纷往上扑。她们没什么战斗力，都是被操控的无神智的鬼蛮造物。虞兮轻喝一声，澎湃的灵力被她激发，从身周长出无数尖锐的冰凌，狠狠地扎进这些鬼蛮侍女的胸腹！
这些鬼蛮侍女死后马上爆开，炸了虞兮一身的腥臭血浆。她来不及嫌弃，转身就想走。
一簇黑气从身后迅速袭向虞兮，虞兮浑身一凌，转身抬手，一面冰盾瞬间出现在她手里，挡下了来袭的这一簇黑气。
穆腾格被黑气裹挟着出现，虞兮暗骂一声，是啊，阿尔木原先扮作侍女潜入过穆腾格的王帐，他怎么还会吃亏第二次！
穆腾格的面孔在黑雾下逐渐显现，他看着虞兮，冷笑了一声，又陡然化作一片黑雾，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虞兮大惊，一手持冰盾挡下大部分黑雾，另一手手中凝出一把冰刀，狠狠地扎向浓稠的黑雾内部——
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穆腾格竟是全然的化作了黑雾，已经没有实体了！
正在虞兮惊骇之时，穆腾格又凝出了实体，一张苍白狰狞的面孔在虞兮面前突然出现，黑雾中探出一只手臂，狠狠攥住虞兮的脖子！
虞兮反手抬刀割向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那只手适时化作黑雾，虞兮又割了个空。她趁着穆腾格化作黑雾松手的一瞬间凝出一面冰墙挡住穆腾格，飞快后退几步，脚下瞬时出现通天井。
“你要去哪儿——？”穆腾格紧追不舍，黑雾步步紧逼，虞兮还并未完全进入通天井，黑雾就已经缠上了虞兮的胳膊。
穆腾格的脸又在虞兮面前浮现，电光火石之间，她将通天井的落点从阿尔木的藏身之处变成了血池旁。
虞兮和穆腾格化作的黑雾纠缠着落出通天井，她没把握好落点，重重摔在地上。
穆腾格在出通天井的一瞬间就凝成了实体，直接砸在虞兮身上。他劈手掐住虞兮的脖子，身周蔓延出两条黑雾化作锁链制住虞兮的双手，抬头看向附近，又笑出了声：“你竟将我带到这里来了。”
“也正好。”穆腾格掐着虞兮起身，“反正我要的只是你的心头血。”
他说着，打开隐藏保护着血池的阵法，拖着虞兮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