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哥哥 ...
-
“去你妹的!”夏长暮喝道,把手里的凭据撕掉。
江宥年看着他,似乎毫不意外,然后慢悠悠地又拿出一封凭据,和刚才的一样。
“你杀啊!你把她杀了,你看这回回京你活得了吗?!”夏长暮很气,气到一拳砸向江宥年。
十足的力道,但江宥年没躲,只闷哼一声。
这轻轻一哼激醒了夏长暮,他理智回笼,深呼口气,低头暗骂了一句。
“你为什么不躲?!”夏长暮握了握拳头。
“躲了,你手就会砸到墙上。”江宥年敛眸。
“……”夏长暮抬眸看他一眼,终究忍俊不禁,“傻子。”
江宥年向前走了几步,抓起夏长暮的手。
夏长暮想挣脱,结果被对方有力的手钳住。
江宥年看着他那挣脱不动的手有些迟疑。
“你……武功呢?”江宥年神色复杂,“总不至于倒退到如此地步。”
夏长暮一滞,随即无奈地笑了,然后把手在江宥年松动的手里抽出来:“江宥年,其实,那天说的话算数的。”
江宥年眸色深沉。
“我说过。”夏长暮一字一顿,字字诛心,“恩、断、意、绝。”
“……”
其实,与其说伤江宥年的心,不如说破了夏长暮的梦。
夏长暮底下头,心口一阵绞痛。
“嗯。”沉默许久,江宥年看着他,薄唇微动,“君言一出自然驷马难追。
“所以,同窗之义自然是断了。”
夏长暮抬头看向他。
“那就再结夫妻之情。”
——
“我可去你大爷的,你是有病吗。”夏长暮以为江宥年要么会哭,要么就一气之下直接说拜拜。
万万没想到,那人会这么说。
于是夏长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拳抡过去——敛了七分力。
江宥年按住他的肩膀,脚尖一转,转到夏长暮的身后;夏长暮踩上前面的墙壁,向后一蹬,扑到江宥年身上,紧接着江宥年一手握住夏长暮的手,有一个转身来到窗边,折了一枝花。
五指相触,夏长暮借力停了下来,靠在墙上。
冰凉的手大而薄,纤细修长的手指的茧子粗糙质感触在夏长暮的手背上。
不知怎么,心头一暖。
还未等夏长暮鼻头一酸,江宥年走向他,把一支花别到他耳边。
江宥年温润一笑:“真好看。”
……
“你说,主子和夏公子在干什么?”
屋外一个侍卫听着屋里砰砰的声响,忍不住问旁边的人。
“听说主子对夏公子痴情已久,是真的吗。”
他旁边的人憋他一眼,冷冷道:“非礼勿听。”
京城——
“这是我家公子寻到的线索。”黑衣侍卫跪于金殿之中。
主座上的人看完手里的信,两指夹着信条向烛火里伸。
他看着信条燃为灰烬,叹了口气:“北疆的人不老实啊。
“你家公子在路上?”他抬眼看向侍卫。
“没错,现在在雀城。”
他一笑:“快了,再过几日。”
雀城城郊——
夏长暮拿着柳枝,有意没意地敲这潭面,惊得满池鱼乱窜。
他颇为糟心地抬眼看向潭对面的亭子,江宥年还是一袭白衣,正写着什么。
他又抬眼看向了距离自己整整五米的侍卫,骂了句江宥年。
夏长暮当然有颇多疑问,问什么江宥年被流放还能有这么多侍卫,而且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
后悔当时叫住醉仙楼掌柜了,这不是挖坑给自己跳吗?!
夏长暮转念一想,向两个侍卫走过去——他走一步,侍卫向后撤一步。
昨天下午,他和江宥年打完架,被江宥年绑在椅子上,正当他以为自己的清白要没了之时,江宥年打开屋门,对着门口两人说——
“老二老三,你们在跟着他,不得离他超过五米 也不能太近!”
我去你妈的五米!
夏长暮无奈,停下脚步,就隔着这五米对那俩个侍卫笑了起来。
“不知两位大哥跟了我一上午了可有累着?”
老二:“……”
老三笑呵呵地回应:“不累不累,公子的事便是我们的要紧之事!”
您可真忠心啊。
湖边是一片草地,夏长暮不讲究,直接坐到地上:“两位大哥坐下聊啊。”
于是三个人就地而坐。
江宥年抬眼看向湖对面三个影子,一时无语,把书信叠好递给身旁的人,“这个是给二皇子的。”
那人接过,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就不怕圣上怪罪?”
江宥年起身:“无妨,病假再续几天。”
“那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江宥年走出亭子:“留个遗孀,死了也有个人烧纸。”
那人一时语塞。
好家伙,喜欢他就让他牵肠挂肚?
但是那人不理解只是占了小部分,更多的是伤愁。
“三哥,不是江宥年这几过得怎么样?”夏长暮笑嘻嘻地,假装无心一问。
“过的 ”老三看了一眼老二。
老二瞪了他一眼。
“昂~”老三表示会意。
“过得很不好!”老三咧咧嘴,每当回忆起这几年他总是难过,“其实那天圣旨下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行刑了
那年的雪是数十年来最大的一场。
再过两天就是新年。
江大夫知道自己儿子和夏家的大儿子感情好,于是在去内阁的路上故意绕道去了夏家,把儿子交给了夏长暮。
“宥年,为父晚点来接你。”记忆里,那男子温雅一笑,上了马车。
江宥年自然也愿意留在夏家。
谁知是最后一别。
入夜不见人来,却等到了南瑜王慌张而来。
“父亲,可是发生什么事?”夏长暮问。
“江大夫被杀了。”
“砰——”
江宥年手里的酒盏徒然一坠,葡萄汁洒了出来,这京中诡谲暗波也铺天盖地涌起。
后来江宥年孤身在雪夜里走,寒风刺过单薄的衣,却也没刺醒他混沌的意识。
未到江府,他便看见了刑台,殷红鲜血渗入雪层,白气氤氲,朦胧了一个个熟悉的脸。
血色成为了这雪夜最刺眼的色彩,挥之不去的梦魇。
他好像被人押着,押到台下,他眼已经被迷乱,泪珠夹在里面,可他切实感受到,四周是他最亲最爱的人。
直到一人骑马来,手拿圣旨,他浩浩光点不紧不慢,居高临下无视血海蜿蜒。
他说,皇上仁慈,免去死刑,打去大牢。
江宥年在心里反复咀嚼“仁慈”着两个字,终究没参透。
大年初一,四公主出生,皇上大喜,大赦天下。
江宥年与江家剩的几个人被流放到南疆。
于是京城灯火华灯绽,路有离别断肠人……
“后来,江夫人染上了风寒,但无药可医,死在了路上。”老三眼眶有点红,“公子差点也跟着去了,幸亏有人拦着……”
夏长暮其实知道一二,但他始终没打断老三,仿佛自己拿着刀在心上一道一道的刮,享受这变态的痛。
“此后,公子性情大变,并且……”老二终于动了动嘴,但是一袭白衣强入了眼间。
夏长暮抿抿唇。
“也归。”江宥年语气宠溺。
惊得刚才的伤感荡然无存。
“啧。”夏长暮站起来,走向了江宥年,“不要叫我,也——归——”
“长暮?”江宥年反问。
“……”夏长暮一时无语,“请叫我——夏、也、归或是夏、长、暮”
江宥年低头一笑。
笑得夏长暮心里软软的。
——小爷高兴了就得犯欠!
“记得你小我一岁。”夏长暮靠上了江宥年的肩,“不如叫我,哥哥?”
老二捂住了耳朵。
老三一脸懵,正想学他也捂上耳朵,结果——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