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卓落》芊芊之鹤

29、依依惜别

　　鬼使神差地，她就伸出了手，抚上了他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
　　“殿下。”她轻轻地唤他。
　　“嗯？”卓然感受到了她的触碰，睁开了眼睛看她。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一路有你，真好。”
　　余落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眸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生长，落地生根，卓然也看着她，一动不动，两人相对着，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
　　一切都变得不可收拾起来，只有眼前的人是触手可及的，意乱情迷之时，余落落被某人捏得生疼，唤回了她仅存不多的理智。
　　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她不满地嘟囔道：“殿下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吗？怎地全用到了我一个小女子身上？”
　　卓然被她拍的一愣，半天没敢开口，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地脸红了，他伸出手，帮她整理好了衣服，随后低声说了句：“抱歉。”
　　若是不道歉，余落落也没觉得尴尬，怎么他一道完歉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这么怪异呢？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反正就是别扭。
　　她决定先开口打破这僵硬的局面。
　　“我们这次出来快三个月了吧？不知道奉城怎么样了。”
　　“你要跟我一起回奉城吗？”
　　卓然这么问，让余落落产生了一些别的想法，出来这么久了，她一次也没回过家，此时忽然就想回去看看。
　　“这里离定州多远？”余落落问道，眸中隐隐有些期待之色。
　　“再走十来天，就到定州地界了。那里离天信山庄不远，你想不想回去看看？”
　　“想！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忘了吗？当初你可是向父皇请了旨的。”卓然适时地提醒道。
　　“对呀！我可是奉旨回去探亲的。”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这家回的名正言顺呢！
　　“我把你送回定州，然后回去向父皇复命，等奉城的事情安排好了我就去接你。”
　　卓然知道奉城定会有一番明争暗斗，而他就是那个众矢之的，他不想让余落落跟着他回去陷入危险，也不想她受人指摘，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先回天信山庄。
　　如果他胜利了，那就风风光光地来接她，如果他不幸失败了，那余落落依然是天信山庄的大小姐，不会受到波及。
　　走了十二天，他们终于进了定州地界，再走个五六十里，就要分开了。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互相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番，到最后都觉得自己好啰嗦，没完没了的。
　　“好了，我不说了，殿下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这些都懂。”
　　卓然觉得好笑：“大孩子？你在说我吗？”
　　“你也不过才十七岁而已，还小呢，不然怎么还在长个儿？”
　　他们出来时，卓然就已经很高了，可是出来这三个月，竟然又长了许多，余落落觉得他的长势越发惊人，她都怕这身高控制不住了。
　　听她说自己在长个儿卓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随了谁，怎么小时候瘦巴巴的，长大了却不停地往高窜，想停都停不下来。
　　还好余落落个子不矮，否则她岂不是要嫌弃自己了？
　　“落落。”
　　“嗯？”
　　“没什么。”卓然忽然别扭起来，跟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余落落伸手搂住他的腰，“是不是舍不得我呀？”她窝在他怀里，忽然抬起头看他，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卓然就那么按住了她的后颈，亲了她一下，软糯的触感让他贪恋不已，他把余落落抵到了车壁上，亲吻起来。
　　由浅入深，由轻到重，余落落不由自主地双臂攀上他的脖子，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身体也仿佛不听使唤了。
　　最后卓然终于停了下来，手依旧放在她的颈后，抵着她的额头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很快到了分别的时刻，余落落往东，卓然往北，那里是通往奉城的官道。他把赤鸢留给了她，还留下了十个身手好的暗卫。
　　此处离天信山庄不过三十里，余落落拉着卓然的手对他说道：“我走了。”
　　“嗯。”
　　然而却不肯松开她的手，余落落刚转过身，他就又把她拉了回来。
　　看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卓然就抱住了她，抱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我看着你走。”
　　余落落上了马车，掀开帘子朝他看去，两个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浓浓的眷恋和不舍，谁也没说话，但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马车渐行渐远，放下帘子，余落落就感觉自己绷不住了。
　　卓然也回过头上了马车，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温情渐渐退去，又变回了那个不近人情的六殿下。
　　“加速回程。”
　　正常行驶需要五天的路程，他们日夜兼程三天就赶到了，由于天色已晚，宫门已经落锁，卓然回了府。
　　沐浴过后，他穿着玉白色的寝衣坐在桌案后方，拿起桌案上的白瓷罐子，修长的手指蘸取了少许膏体，涂抹到了自己右边的肩膀上。
　　涂着涂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萧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在笑。他跟在六皇子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个表情。
　　虽然他不想去讨人嫌，但这事不说又不行，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殿下，那两个带回来的杀手审问出结果了，确实是五皇子，您所料不错。”
　　卓然对这个结果没什么意外的，杀手的反应早就把老五出卖了。
　　“但还有一件事殿下或许还不知道，五皇子也在派人打听天信山庄的事。”
　　“老五也在打听？”天信山庄到底有什么秘密？前几天刚传信回来说老四的人在打听，如今又发现老五也在打听，这一个个打的都是什么主意？
　　“你传信过去，告诉他们若实在查不到有用的消息，可以从老四和老五的人身上下手，不必客气。”
　　萧杨一愣，殿下还真是会另辟蹊径啊，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天信山庄不能得罪，但四皇子和五皇子的人好对付呀，来硬的不就完事儿了吗？
　　“太子的贴身侍卫现在如何？”
　　“他见到了太傅，将太子遇害的前后始末都告知了太傅，皇上也亲自召见了他，在承明殿详谈了一个时辰，期间屏退了所有人，谈话内容无从知晓。”
　　卓然沉思了片刻，屏退所有人？父皇这是打算保下卓跃？
　　“老四何时回的奉城？”
　　“十天前。”
　　“南离那边如何？”
　　“已经退兵，国书三天前送到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卓跃本身是个没脑子的，再加上太子遇害这件事，即使不会要了他的命，也会让父皇动摇立他为储君的决心，暂时掀不起什么风浪，倒是这个老五？一直躲在暗中，伺机而动，让人不得不防。
　　第二天一早，卓然就带着西越国的贸易文书进了宫，南离的国书皇上已经看到了，对这个结果他非常满意。
　　当初老六自请去南境的时候，皇上是不相信他能做到的，只是当时他立了军令状，也不好不给他机会。
　　不过还是将老四也派了出去，作为最后的防线，如果不得不打起来的话，那就让老四领兵，还能挣些军功，立储时也更有底气。
　　没想到这个老四如此不争气，一点作用没发挥不说，竟然连太子的死也与他有关，连一国储君都敢下杀手，将来会不会对付起他这个父皇来，也毫不手软？
　　更蠢的是，他做下这等忤逆之事还被人拿住了把柄，现在连太傅都知道了此事，要是还坚持立他，岂不受人指摘？
　　刚知道这件事时，皇上既痛心又愤怒，他想立即把老四叫到面前质问他为何要残害兄弟，是太傅劝住了他，说是此事干系重大不宜声张，否则皇家将颜面扫地。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若是此事捅出去四皇子小命就不保了，皇上若是下定决心舍弃这个儿子就无所谓，若是没下这个决心，反而会适得其反，而谋害储君若是不重惩岂不引得其他人纷纷效仿？
　　太傅的一番话权衡了所有的利弊得失，如醍醐灌顶般点醒了他，皇上终究是没有狠下心，所以把事情压了下来。但在他的心中，老四已经与太子之位彻底无缘了。
　　卓然一进承明殿，就发现卓跃和卓胥也在，他对皇上行了一礼。
　　“儿臣此去，幸不辱命，南离和西越忌惮我永定大国之威，更仰慕父皇治国有道，皆退了兵。”
　　皇上让他起来。
　　“你此番立下大功，想必也吃了不少苦，起来吧。”
　　“谢父皇。”卓然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