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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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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柔从小世界回来后,将自己全身心投入了炼魂的工作,原本散漫的同事们在她愈加恐怖的内卷下,不得不跟着提高效率。
由此,炼魂室内出现了与其它洞府完全相反的景象——每日哀嚎哭丧的不是恶魂,而是负责炼魂的员工。
那些耍赖不想投胎的魂魄,一听要被分配到这里,宁愿跳下碎魂台也不想经受这非魂的折磨。
大半年过去,炼魂室已经很久没有招到新人了。加上受罚满期的员工重入轮回,炼魂工作变得更加繁重,大家几乎要每日工作十几个小时。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下,炼魂时经常出现的小事故,大家也都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之前他们可是见证过戚柔捅出篓子时,连顶上那位大人也束手无策的场景。
不过这回戚柔是怎么也没想到,她又把自己的炼魂鼎搞坏了,看着突然熄灭的魂魄指示灯,她只好叫来师父帮忙。
“我虽帮他稳固了魂魄,但之前找回的碎片与他融合得不够完整,又有这日积月累的恶魂之气趁虚而入,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炼魂使斜躺在石床红帐内,左手轻捻指尖悠悠道:“那逃走的恶魂已附上人身,槿安被弄坏的部分也在他那儿,这件事和之前一样,需得你亲自上去取回。”
“多谢师父指点,徒儿明白了。”戚柔从地上站起,双手捧着半空中落下的通关凭证,转身往外走去。
“大人,那我呢?”槿安眨了眨那双被浓雾糊住的眼,凭记忆和声音仰头望向红帐之内问道。
红帐翻飞,一声轻笑从中传出:“莫急,此番你自有别的任务。”
见她已走出洞府,炼魂使大手一挥把槿安也送进了轮回:“我已为你安排了新身份,能否真正找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就得看你们之间的默契了。”
“是,多谢大人指点。”
早已来到人界的戚柔此刻正躺在精致的木雕大床上,呼吸极浅,若不是鼻尖那细微的颤动,远远看去简直与死.人无异。
房内伺候她的聆音见人还睡着,端上铜盆悄悄合上木门离去。
此刻,刚接收完任务的戚柔用力睁开双眼,长叹一口气四处望去,半点儿槿安的气息都没感觉到,她低头看向锦被上发白的指尖,心底愈发沉重。
想到原主生前经历的一切,她瞬间后悔当时不该走那样快,哪怕提前准备些快速恢复的丹药也好啊。
“时机越来越晚不说,难度还跟着提升了,唉~”
刚说了两句话,她就猛烈咳嗽起来,惊得守在门外的聆音急忙跑进门:“夫人,您有什么事唤我就行,可千万不要自己乱动,小产过的身子经不住折腾。”
习惯向往常那样侧身坐起,手臂却酸软无力,连带着小腹也跟着坠胀不已,身下涌出熟悉的湿感混着揪心的疼痛,让她霎时停下动作,顺势滑进被窝干躺着等待聆音的帮助。
自从完成小世界的任务后,她都快忘了作为一个普通人类女性遭遇小产后会有多痛苦了,更不要说现在还是医疗技术极为落后的古代,原主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幸运。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中难过,但您不能总这样下去。”
聆音上前扶起她斜靠在床边,递上拧干的棉帕道:“大夫说了,只有早些从悲伤中走出来,您才能养好身子,这样老爷和老夫人的在天之灵才能安心啊。”
“这是我刚温好的药,您赶紧趁热喝了吧,厨房还备了些您爱吃的小食,我待会儿就给您送来。”
药?戚柔听到这句瞬间清醒,凑上去闻了一口:“怎么有股子酸味儿?”
“夫人,这药一向都是这个味道啊。”聆音把碗放在鼻尖也跟着闻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转身从后面的圆桌上端来几颗蜜饯,“奴婢准备了这个,您只要喝了它就能吃。”
行吧,反正都是喝药,那就让大夫来仔细瞧瞧病症,顺便再让眼前这个跟着原主多年的聆音看清楚,她是怎么被人当枪使的。
“不行,这药和之前的比都酸到发臭了,我不喝。”戚柔侧身假装干呕,奈何这身子实在太弱,还没动两下就满脸涨红,气闷心紧。
待终于缓过劲来,她才弱弱补充:“我知道喝药才能好起来,但这个我实在喝不下去,兴许是又病得严重了。”
“你快去请这儿最好的大夫来,但千万不别去打扰李尚,过两日我好些了自会告诉他。”
聆音站在床边犹豫片刻,还是端起药碗福身回道:“是,奴婢告退。”
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为了不让任务被中断,她用力伸手拽住那方棉布衣角:“音儿,你我从小一同长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
“可是小姐,姑爷他都那样了你还这般忍让,等那个柳夏烟真的进门,恐怕日子就真的难过了!”
抒发完内心的不满,聆音这才觉察失言,连忙下跪求饶:“奴婢一时忘了身份,不该妄议主子,还请夫人降罪。”
妄议?以男主李尚的所作所为,就算把天下人的嘴都堵住也是徒劳,更何况她说得没错,如今府门外还有个一心想要进来做女主人的柳氏,自己更得赶紧养好身子才行。
“音儿快起来,这种话在我这儿说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让外人听去,闹了笑话。”
戚柔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道:“现在戚府不比以往,咱们更得谨言慎行,不能让爹娘留下的产业也跟着丢了。”
“是,奴婢知错,往后不会再犯了。”
“这便最好,赶紧去请大夫吧,我还等着喝药呢。”她微微动了两下手指,视线停留在床头外的小柜子上,“音儿,把它留着,待会儿也让大夫看看。”
“是,奴婢这就去。”聆音见她没向往日那般责备自己,反而还操心起家业来,心道她终于想明白了,脚步轻快地朝门外走去。
房间内再次恢复宁静,戚柔连忙调出任务界面继续查看资料。
原主作为皇商千金,是个彻彻底底的闺阁女子,虽说不是盲婚哑嫁,但自从小时的一场意外后,基本再无机会单独出门游玩,更别提遇上合适的男子。
而原主现在的夫君李尚,就是当年在意外中救下她的孤儿,原主父母见他可怜便留在府中让他做了仆人,一直随戚父外出打拼,帮戚家赚了不少钱。
戚父觉得他人不错,又见两人感情甚笃,干脆把他招入戚府做了赘婿,也解了戚母婚后的担忧,这桩婚事在当年甚至还被传作佳话,无人不羡慕原主不用伺候婆家。
可所有的美好都在原主父母“意外死亡”后戛然而止,逐渐掌控戚府生意的李尚也开始露出其真面目,流连于各大享乐场所,整日难归。
好在戚父当年将所有家产留给了戚柔,生意虽能赚钱,但要是没了戚柔这个人,李尚便是再有本事也得从头再来。
而戚柔穿来的时间点,正是李尚在沁温阁头牌柳夏烟的撺掇下,以求平安散心为由故意领着原主去了城外的寺庙,让在她爬石梯的途中“脚滑”摔倒。
成功害死自己的亲骨肉后,李尚又在她所喝的药里下了慢性毒,试图继续制造她因悲伤过度而亡的假象,这样便可一举拿走戚府所有的财产,和那柳夏烟双宿双飞。
原主还在时,李尚确实做成了这件事,虽然原主母亲的家族势力庞大,但在其母亲执意要嫁给一穷二白的戚父后,算是彻底与家中决裂。
而他们虽是皇商,但在城里只能算作新贵,没了戚父主持家业,原主又一味信任李尚,这才让他用拙劣的手法抢走了一切。
若是没有爱支撑,他连原主的半根手指都动不了。
再次将人物关系梳理完毕,戚柔陷入沉思,眼下除了聆音这个忠心到甘愿为她赴死的丫鬟,好像并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选。
要想彻底把李尚驱出戚府,她还需要一个能帮自己在外跑事儿的人,要是槿安在就好了,好歹送点外挂帮忙减轻难度也行啊。
明明她是来帮忙的,结果缺东西的正主反而隐身了,走之前师父也不跟她交代一声,还把这么难的任务交给她,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夫人,大夫来了,我特意绕开大家挑的小路,连府里也没人知道。”聆音轻轻推开门,站在屏风外小声道。
还知道避开耳目,不错,是个有脑子的小丫鬟,以后宅子里的事可以放心交给她了。
戚柔斜靠在床头唤道:“快请大夫进来吧,我正好有事想请教。”
“是,夫人。”聆音从屏风后探出头一望,见她遮住面容,这才扶着被蒙住双眼的大夫上前。
想不到她竟如此谨慎,戚柔连忙压低嗓子吩咐:“快给大夫松开吧,我都遮着的,不碍事。”
“这一路辛苦大夫了,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此事,只能出此下策,若是您待会儿查出些什么来,还请莫要多言,帮小女子守住这个秘密。”
按照规矩她伸出半截藕臂,转头又对着聆音道:“待会儿你多拿些诊金给大夫,莫要怠慢了贵客。”
“夫人不必担忧,这些都是行医之人该做的,不然我们也无法在城中立足。”
大夫隔着蚕丝方巾摸上她的脉,好一会才继续道:“夫人小产还未补足亏损,加上忧思过度、耗神难眠,这才虚弱至此。”
“好在夫人的底子不错,很快就能补起来。不过,要想彻底断掉一切病根,夫人这段时间可千万不要生闷气。”
“若是让那气积聚在心口,久而久之便会落下咳疾或是喘病,到时候就难再治好了。”
“多谢大夫,我会照您说的做。”问诊结束,她并未收回手臂,而是指着床头那小碗问,“有劳大夫帮我瞧瞧,这碗里的药可是坏了?”
“今早丫鬟端来时,我闻着总觉得又酸又苦,便没敢喝它。”
起身准备开药方的大夫听到这话,再次坐回圆凳端起药碗微嗅:“夫人这碗里的药并未坏,不过也是喝不得了。”
“喝不得?这是为何?”戚柔装作不解,捂住脸凑近床帐问。
“夫人这药虽是滋补之用,但里面的益母草含量却大大超过正常用量,若是长期这样服用,必会伤及脏腑并损耗先天之本,最后全身浮肿痛苦而亡。”
“我这就为夫人开副温和滋补的药,七日后我会再次登门看诊,重新开药。”
“原来如此,多谢大夫。”她回身斜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笑道,“大夫放心,我会按时吃药的,至于这件事,也请您帮我保密。”
“这是自然。本医馆从不多收诊费,如今若是夫人需要,我可让馆内小童亲自送药,这些银子就算是请他跑腿了。”大夫拿起桌边的一锭银子道。
“如此甚好,那便劳烦您店里的小童了,取药位置我会让丫鬟提前半日告诉您。音儿,帮我送送大夫。”
“啊,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聆音木然回答,凭着本能拉开房门低头作请,将人匆匆送上后门小巷外的马车,转身奔向戚柔房间。
合上房门快步走到床边,她满脸焦急地辩解:“夫人,这药每日姑爷都会亲自送来让我盯着熬煮,可我真不知道里面有害您的东西啊!”
“我都知道,你快起来吧。”
戚柔恢复原声安慰她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你每日还是在厨房熬药,将他给你的药包全都送到我房里来便是,千万别让人瞧出异常。”
“还有,这碗里的药也拿去倒了吧,午后你把熬好的新药送来就行。”
“是,奴婢这就去办。”聆音收起小碗,福身离开了房间。
解决完药物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解决李尚和那个柳氏,可惜现在她还不能自由行动,只有先静观其变了。
房门被毫无预兆地推开,戚柔心里一惊,下意识警惕反问:“谁在哪儿?”
“是我,夫人不必这般惊慌。”
李尚大摇大摆绕过屏风,站在床前拉开散落的帐子:“你那丫鬟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我说早就该把她换下去,让手脚麻利些的人来伺候。”
呵,算盘打得还挺响,把她换下方便你害死自己吗?
戚柔挣着力气拽下床帐,气喘吁吁道:“是我特意让她别拉开的,我不想让你瞧见这狼狈的模样。而且我刚失了一个孩子,看什么都只会觉得心烦。”
尤其是你,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那也不能一直这样捂着,大夫说了,你现在得试着出门看看,不要整日陷在丧子之痛中,那样只会不利于你的身子恢复。”
李尚伸手拉开帐子,在看到她唰白的脸色时,手指没来由一抖,帐子顺势再次垂挂在床前。
被吓到了吧?让你不听人劝。
有了床帐的遮挡,她收起瘆人的笑容,埋头捂脸哭诉:“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比从前,你还是走吧,待我痊愈自然会拉起这帐子。”
震惊于柳夏烟所给药方的威力,李尚愣了半刻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虽然知道她此刻没有力气胡来,但他还是后退两步,而后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吐出:“如今你身子不好,家中事务不能无人打理,我便想着纳个妾帮你分担些。”
“你放心,那女子身份低微,绝不会威胁你的地位。她进门之后和多了个丫鬟没两样,你看如何?”
原主出事不过半月,他们就这样急不可耐,看来是笃定她活不了多久才敢这般肆意吧?
也行,既然有人着急送证据上门,那也省得她辛苦寻觅了,这层窗户纸他不敢捅,那就由他亲自来破。
“你说的那女子,可是沁温阁头牌——柳夏烟?”
见他身影一僵,戚柔捂嘴讥笑,语气却变得委屈又柔弱:“我知道你与她感情深厚,眼下我这模样本不该阻拦你做这事。可我刚失去一个孩子,心中甚是悲痛,实在不想看着你……”
“这么快又另纳她欢。”她忍着呜咽低头装作拭泪,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那孩子也是你的骨肉,难道你就没有半点心痛?”
“绝对不是,孩子没了我当然心痛,只是府内一大堆事没人处理,这样下去总是不妥。”
李尚急忙转身,面朝屏风辩解道:“逝者已矣,我也是怕你因此病得更重,平日里我又忙着在外做生意,没什么空闲陪你。”
“要是屋子里能多个人和你说说话、解解闷,兴许有助于你早日恢复。”
让小妾给正妻解闷?这个男人还真是为了抢钱什么谎都能编出来。
戚柔在帐内轻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件事是我没有考虑周到。你在外忙碌确实需要有人伺候,如今我这身子自顾不暇,是该寻个体己人帮帮你。”
“只是,城里有太多看笑话的人,我作为戚府的主人绝不能让他们看低了去。你要纳妾,我同意,可这婚事必须等我痊愈后亲自操办。”
她喘了口气继续道:“这样一来便无人敢非议我戚府,柳夏烟嫁得也体面。”
“亲自操办算是我这个正室对她的示好,表明我愿意与她和平共处,你觉得呢?”
李尚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答应这件事,偏头看向屏风后的大床,迟疑着开口:“你真的愿意?”
反正原主是肯定不愿意的,可还不是因为爱你把人放进来了吗?
戚柔乜了他一眼,悠悠回复:“自然。把人放在府里,也好过你整日跑去那沁温阁被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强。”
“还有,我做这些也是有私心的。希望你纳她进门后,不要再流连烟花之地,好好把我戚家的生意做起来,你也不想将来孩子们出生后,食不果腹吧?”
“当然不想。”被点出不堪的一面,李尚急忙起身走到床边笑哄,“能有这般大度的夫人,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你放心,之后我定全力维护好爹娘的家业,不辜负你的一片苦心。”
“我相信你,待我身子好了就马上操办那件事,家里多个新人兴许还真能热闹些。”
她躺回床上有气无力地摆手催促:“你也早些回去给她报个信儿吧,这几日记得多回避,女子嫁人前最忌讳这个。”
“我知道了,还是夫人思虑周全。”
伸手把床帐遮严实,他走到屏风旁忽地停下脚步,回头半是安慰地开口:“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快去吧,我在府里会好生将养的。”不想继续与他多言,戚柔直接闭上眼转头面对墙壁。
从未被她这样对待过,屏风旁的李尚虽心有不甘,但一想到她方才的承诺和自己的处境,还是忍下了这阵不快,跨步推开房门离去。
自这日之后,向来不见踪影的戚府姑爷变了,不仅日日早晚按时来房间看她,甚至还要亲自给她喂药,连那烟花柳巷也不去了。
没多久,城里关于他的赞美又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夸他浪子回头、知错能改的。
只有戚柔自己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怕自己死得太早,不能成功夺走戚府的一切罢了。
虽说他这些行为确实让戚府的名声不再那么差,但每日都要演一回戏,戚柔已经有些厌烦了。眼瞧着自己的身体就快养好,有些事情也该她亲自动手安排下才行。
一日早间,李尚像往常一样来到她房间。
“夫人这是大好了?”他看着眼前穿戴整齐端坐在椅子上的戚柔,很是惊讶。
“是啊,大夫早些时候已经看过了,说我没什么问题,只需继续再服用些固本的药物,半月后便可痊愈。”
挂上公式化的微笑,她起身倒茶迎向李尚:“这段日子辛苦你了,又要忙生意又要赶着来瞧我,先喝口茶润润嗓吧。”
“你平安无事便好,我做的这些和你之前相比,算不得什么。”
接过她手里的茶一口饮下,李尚低头四处望去:“为何不见今日的药?”
“音儿还在熬,得等上一会儿。”她微笑拉着人坐下,重新砌上茶水道,“趁此机会,正好和你说说纳妾的事。”
“柳夏烟出自那种地方,这种事情不好大张旗鼓地操办,但该有的礼节我是绝不会少她的,我可不想府里因此变得鸡飞狗跳,难以安宁。”
戚柔放下茶壶坐在他对面又道:“你今日便去把她赎出来安置在郊外别院,待城里风头过去,我再把她接回来,教些该有的礼数,省得以后出门叫外人笑话,丢我戚府的脸面。”
“这……”先前还眼角微翘的人,此刻却是面露愁容,“夫人,没必要这么严格吧,等她进来后再学也不迟。”
“怎么,我还能把她吃了不成?”她低头盯着茶水里的倒影,复又抬头笑问,“还是说,你们等不及了?”
“当然不是。”恍惚间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凶狠,李尚惊出一身冷汗,随即连连摇头,“我只是不想你累着。”
“再说了,一个妾而已,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怎么行?要是连这种事都应付过去,到时候传出去丢得可是你的脸,以后你还怎么出门跑生意?”
她抿了口茶当即拍板:“行了,纳妾的事就这样办,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需跟她说清我的用意,别让她误解就行。”
“毕竟以后宅子不安生,最受苦的还是你。好了,你快去找她吧,莫要让人家空等太久。还有,赎人的钱得你自己出,绝不可动府里半毫。”
听她这么一说,李尚心中觉得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他迅速起身作别:“好,我这就去,剩下的事就有劳夫人了。”
啧,看他那紧张的样子,真不知原主到底看上他什么,今日倒要看看,这个李尚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夫人,药好了,姑爷他没在?”
戚柔绕到屏风后的榻上懒懒道:“嗯,我让他出去赎柳夏烟了,给我吧。”
“夫人,您真要让他把柳夏烟纳进来?我可是听说她手段不少,最是能蛊惑人心。别人都避之不及,您怎么还主动张罗?”
聆音着急上前追问:“您就不怕她在府里搅得大家都不安生?”
“那也比李尚整日泡在沁温阁好。”
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戚柔放下手中空碗浅笑开口:“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对了,昨日那送药小童可是把事办成了?”
聆音对她的行为虽有不忿,但还是老实回答:“嗯,我给他钱之后还盯了好一会儿,亲耳听到那些话从路边乞丐嘴里传出来才走的。”
“做得好,你去忙别的吧,午饭时再来敲门,告诉大家别来打扰。”
戚柔起身送走她,转头回到书桌前拿笔写画起来,希望她的方法能引蛇出洞,顺利找到李尚藏假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