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魂飞魄散后》夏今竹

71、终章2

　　方楚阔脸色变了变：“方才出现在无妄山的那魔尊，不是你爹？”

　　玄薇点点头，眼泪如珠串滚落。

　　她从安乐国回到魔界，去到发现护安的地方，费了一番周折后，还真找到了通往无妄山的入口。

　　这是一条生挖出来的通道。

　　由于神界会派破军去定期巡检各处是否有不明结界，因此，魔界和无妄山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我在那里遇见了我爹的一缕残魂，他对我说了一句话，就消散了，”玄薇伤心欲绝，“他说，五百年前他就被害死了，尸身做成了傀儡，被人操纵。”

　　玄薇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方楚阔眉头紧锁。

　　所以，五百年前，背弃合约又发起战争的人，并非是真魔尊，而是另有其人。

　　“怪不得……怪不得我爹当时竟然将我送往神界做人质，我心寒至极，原来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爹！”

　　五百年的误会解开了，玄薇心如刀绞。真正的魔尊拼死留下一丝残念，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通道里孤寂等候，只为了等到女儿，亲口告诉她一声，然后再彻底消散。

　　方楚阔道：“难怪方才我就觉得奇怪，魔尊怎会如此轻易就倒下了……玄薇，那你爹可有说是谁害了他？”

　　玄薇抽泣着摇摇头：“他没说。”

　　继而艳丽的容貌上浮现出狠戾的神色：“但我知道是谁，是那个女人！”

　　花神？

　　方楚阔和江云廷对望一眼。

　　他们方才以为花神是投诚魔界，在为魔尊做事，但没有想到，魔尊只是个被人操纵的傀儡。

　　“可若真的是她，她为何要做这些事情？”方楚阔还是不太敢相信，向来温柔良善的花神会犯下如此罪行。

　　而且就在刚才，还多亏有她相助，江云廷这才恢复了记忆。

　　“除了她，我爹那个傀儡尸身身边就没别人了！难不成是我，难不成是我哥吗？”玄薇语气恳切，拉着方楚阔的袖子，“阔哥哥，一定是她！她存心扰乱神魔两界，不知是何居心！咱们赶紧把她抓起来，为我爹报仇！”

　　方楚阔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打断玄薇，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叫人头大，我得赶紧上报神尊，等他定夺。”风神头疼地走过来，看见魔界公主抓着方楚阔的手臂哭泣，脚步一顿，“小阿曦，你可真是行，除了神界，跟其余五界的人都拜了把子吧。

　　方楚阔上前，与风神说了花神重现的事情。

　　风神的表情更痛苦了：“怎么又来一件事，要不这样，破军先给你带着，你把花神找到，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风神此人，看似做事随意、态度敷衍，但实际上是想让方楚阔立功，之后能在神尊面前功过相抵。

　　方楚阔明白风神所想，虽然他并不在意神尊到底恼不恼，但他确实想找到花神。本来想着只自己一人去找，怕是够呛，这下有了破军，定当事半功倍。

　　不过问题是，六界之大，花神会去哪里？

　　“报——！”

　　一个破军神兵空遁出现，冲着风神半跪下。

　　他战袍洁净未染一丝血，一看便不是这次随风神出征的神兵，而是将将从神界下来。

　　风神揉了揉太阳穴，放弃抵抗了一般，颓然道：“说吧，何事？”

　　“回禀风神，有人闯入了神墟大荒！我们都没有神墟令，不敢下去，还请风神主持大局！”那神兵快速回答道。

　　“什么大局，不就是让我下去一趟么！”风神耷拉下脸。

　　“我去吧。”方楚阔主动请缨。

　　风神大喜，但接着一抹愁云飞上面容：“但你现在没有神墟令，怎么下神墟大荒？”

　　“不用下去，在上面守株待兔就行。”方楚阔答道。

　　风神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拍拍方楚阔的肩膀：“多谢你，那捉拿花神……”

　　“一并交给我。”方楚阔简短道，然后拉了拉江云廷的衣袖，“一起？”

　　“哎哎，不可，虽然你们不用下去，但那神墟大荒四周的煞风也很是厉害，普通修仙者受不住的。”风神见状，打量了一番江云廷，赶紧阻拦道。

　　“无碍，阿阔会保护我的。”江云廷正色道。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一同空遁往神墟大荒去了。

　　神墟大荒周围围了一圈神兵，手执兵刃，神色紧张地守着。

　　“你是觉得，这个下神墟大荒的人就是花神？”江云廷问。

　　方楚阔点点头。

　　“唯有持神墟令的人，才能在神墟大荒来去自如，如今只剩下风神和花神有神墟令，这事不是风神干的，那只能是她了。”

　　“也就是说，之前把混沌从神墟大荒放出来的人，也是她？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江云廷蹙眉。

　　方楚阔也不知道花神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曾经神尊要将他扔下神墟大荒，是花神救了他，而今为何又要把混沌放出来害他呢？

　　思索之际，一名面覆黑纱的黑衣女子脚踩煞风，缓缓从神墟大荒中升出，怀中还抱着那只白色的狐狸犬小珈。

　　果然是花神。

　　方楚阔刚要开口，却见一道红色的身影朝着花神扑了过去。

　　玄薇居然跟来了神界！

　　只见她伸出化为利爪的双手，迅捷地猛冲向花神，口中喊道：“我要你为我爹陪葬！”

　　花神手一抬，在空中稳稳地搭了一座花桥，将小珈送到了神墟大荒的边上；然后花桥迅速回收，化作一道屏障，轻而易举地就将玄薇击退了。

　　煞风很快就像玄薇包裹住，往神选大荒下面强拉去。

　　一片金色的凤凰羽毛将煞风隔开，然后托住玄薇，将她送到了方楚阔身边。

　　玄薇双目红肿，悲愤质问花神：“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何毁我一家？”

　　她一把搂过小珈抱在怀中。小珈使劲挣脱了几次无果，不满地呜咽。

　　花神不辩驳，看了一眼小珈，然后一个转身破开了神兵的包围圈，往外飞去。

　　玄薇正欲起身追赶，被方楚阔按住了：“我去，你保护好自己。”

　　接着，方楚阔看向江云廷。

　　江云廷冲他点头：“我去一趟无境之境。”

　　两人就此别过。

　　方楚阔很快追上花神，剑气和花神周身的花瓣缠斗在一起。

　　花神没有使杀招，只是灵巧地躲避。

　　方楚阔觉得事情没说清楚，也不想对曾经帮过他的花神下杀手。

　　***

　　江云廷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无境之境。

　　他虽然不能干涉六界，但不代表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直旁观，他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嗅到了不对劲，开始怀疑起一个人。

　　他需要来验一验自己的猜测。

　　天运星斗明亮耀眼如常，迅速飞驰到江云廷跟前。

　　江云廷一眼找到自己想看的那颗星子。

　　那颗星子缓缓升起，将它所代表的那个人的生平都走马灯似的闪过。

　　到了终点，那颗星子陡然变大，直至盖住了所有的天运星斗。

　　江云廷默然看完后，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睑。

　　片刻后，他定了定心神，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造神者，原是六界最无用者。”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颗星子归位，漆黑的眸子里霎时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

　　***

　　方楚阔一路跟着花神到了人界。

　　“花神姑姑，”他隐隐觉得不对，终于用几片凤凰羽封住了花神的去路。

　　花神被迫停下。

　　方楚阔微微低头，凝视着花神清秀但毫无神采的面容：“你解释清楚，我不信你要害我。是有人在指使你么？”

　　花神站定，苍白的脸上神情复杂，有茫然又有坚定，有愧疚又有无悔。

　　“不算是。”她静默许久，终于吐出三个字。

　　方楚阔蹙眉，剑尖稍稍抬起，“何意？”

　　花神抬头，眼神飘渺地望向高不可测的神界；她嘴角扯出一丝笑容，眼里却无笑意。

　　见花神毫不慌乱，平静从容。方楚阔突然灵光一闪，心下震动。

　　花神不是在逃，而是在诱他离开！

　　方楚阔的语气已然有了一丝怒意：“你去神墟大荒做什么了？”

　　但不需花神回答，几声可令山海震动的咆哮从云端遥遥传来，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你把什么凶兽给放出来了？”方楚阔将剑尖推往花神雪白的脖颈上。

　　“赢鱼、长右，还有化蛇……你应当很熟……”花神将主动向剑上迎去。

　　她未施法护体，脖子被刺出一道伤口，鲜血逐渐渗出。

　　方楚阔无心再与她多言，收剑捏诀，往神墟大荒空遁去。

　　这些都是当年楚曦抓回来的凶兽。

　　它们能做什么事，方楚阔再熟悉不过了。

　　然而，等他到时，那三个凶兽已然离开了，只剩满地死伤的神兵。

　　玄薇紧紧搂住小珈，躲在一个大石块背后。

　　完了。

　　方楚阔感觉指尖发凉。

　　“阔哥哥，你找到花神了吗？”玄薇见到是方楚阔，跌跌撞撞跑到他跟前问。

　　“这不重要，她背后还有人指使。”方楚阔沉声道，杀意腾起，无声地向玄薇笼罩过去。

　　“什么？”玄薇神色茫然。

　　“而且这个人应当是已经知道弑神术了。”方楚阔一步一步走向玄薇，向来平静的面容终于起了波澜。

　　他紧紧握着无境剑，呼吸加重，目光犹如千万把刚开刃的利剑，牢牢地钉在玄薇整个人身上，一字一句道：

　　“别，演，了。”

　　每个字都积攒了足以灭顶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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