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魂飞魄散后》夏今竹

51、上古-赤离

　　火神收到澹其的消息后，不太相信魔界会大举进攻冥河和无明土，只打算派一支小队前去支援红鸾，却突然听得一声巨响从冥河那边传来。

　　仙鹤璧一从空中飞落下来，带来一个没人想听到的噩耗：冥河失守，魔兵正在去往无明土。

　　火神脸色一变，登时发出号令：“破军听命，立刻前往无明土，拦截魔兵！”

　　等他们赶到无明土时，魔兵已经抵达了有一会儿，两军不由分说便开始了鏖战。

　　平息了不到两年的战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只是这次，局势很快就明朗了。

　　楚曦赶到无明土，冲进神帐找到火神，开门见山道：“趁现在神界伤亡还不多，赶紧撤退！”

　　火神横眉怒眼，暴跳如雷：“胡说八道！魔界是打不过破军的，为何要退！”

　　楚曦冷冷道：“你没发现吗，在你们到之前，魔兵就把无明土的灵气抽光了，趁现在撤退，回到灵气充沛的地方，还能和他们一战；若等灵气耗尽再撤退就来不及了。”

　　“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凤凰懂什么？有灵石补给，怕什么？”火神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恨不得把这个碍事的凤凰给扔到神墟大荒去，”不懂就闭嘴，哪儿舒服哪儿待着去，你……“

　　还不等火神骂完，就见一个神兵急急忙忙闯入帐内，火急火燎道：”灵石！灵石被劫了！“

　　火神瞳孔骤然缩紧，怒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不，不知道，我去接应补给灵石的小队，半天没等到他们，就去找了找，结果发现灵石和人都失踪了。”那神兵吓得面色都白了。

　　楚曦心里一凉，运送灵石要走专设的结界的；灵石能被劫走，意味着神界确实有人叛变了。

　　火神脸色变了又变，突然一伸手，那神兵毫无防备，一眨眼就被活活掐死。

　　楚曦一惊，骇然望向火神：“你这是做什么？

　　火神漠然地扔了一小粒火星出去，落在那神兵的尸身上，化为一团大火，将他吞噬；顷刻间，那神兵便灰飞烟灭了，仿佛从来没存在过。

　　”你……“楚曦诧异得说不出话来，茫然和愤怒交织在她眼神里。

　　火神不耐烦地斜睨了楚曦一眼：”惊讶什么，不然让他出去说灵石没了，动摇军心吗？“

　　楚曦难以置信：“还不撤退吗？”

　　都这样了，还要什么军心？

　　“破军只会死战，不会撤退。”火神神色狠戾，粗声粗气道。

　　”是吗？“楚曦感觉周身气血都在往头顶涌，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你怎么不出去死战？窝在这里做什么？“

　　火神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太过气氛，他咆哮道：”楚曦！你给我滚出去！什么都不懂，就别来碍手碍脚！别以为你是神尊之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楚曦觉得跟火神讲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于是转身冲出了神帐。

　　“所有人听令！撤退！灵石已经没有了！”楚曦冲着战场喊道，声音传遍无明土每一个角落。

　　然而楚曦不是主将，没人有理她。训练有素的破军神兵们即便是心里有一丝犹疑，却没有一个人撤退，依旧在跟魔兵们血战。

　　就像火神说的那样——死战。

　　一丝绝望和悲伤向楚曦袭来，她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神兵倒下，大脑霎时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突然，只听一个细微的空气摩擦声，楚曦刚刚反应过来，就被困灵锁给拴住了。

　　火神厌恶地看了楚曦一眼：”滚。“他一扬手，困灵锁带着楚曦飞离了无明土。

　　战场上的厮杀声越来越模糊，混杂着污浊气和血腥味的风呼啸而过，楚曦一激灵，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得做点什么，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神界一定会整个沦陷。

　　此刻，整个神界已经知晓了当前战况，所有人都陷入到焦虑不安中。

　　不出楚曦所料，还不等天梁和红鸾赶到支援，魔界就攻陷了无明土。

　　由于灵石补给被断，原本骁勇善战的破军犹如困兽一般，被魔界逼得节节败退。

　　等天梁和红鸾也加入战斗时，已经无力回天了。魔界以摧枯拉朽之势，扫荡了神界将近五分之一的土地，直逼紫薇神殿。

　　魔界大军占领了无尽海、不周山、方寸、天阙，在昆仑山停下了。

　　巨大巍峨的昆仑山脉是神界最后一道屏障，若有敌人试图跨过，它能自动升高，将敌人阻拦在外。

　　而昆仑山后，便是神界的核心地带，尽是一些宫殿楼阁，不堪一击。

　　之前嘴硬不肯撤退的火神，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带着神兵军们退至昆仑山后，方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神界这面的昆仑山脚下，火神面色阴沉地看着被打懵的神兵们。

　　第一次吃了如此大的败仗，他内心惊慌不已，表面却故作镇定，稳声道：“众将士们，昆仑山脉是我神界的天堑，有它在此阻挡，魔界宵小是攻不进来的。在这期间，我们……”

　　怦——

　　火神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巨响惊天动地般地炸开来，震得在场所有人心惊肉跳，以为魔兵入侵了。

　　声音是从昆仑山那边发来的，众人纷纷望了过去。

　　一只赤色的苍鹰从天而降，巨大的翅膀仿佛能遮天蔽日。他有一双血色的眼睛，眼神锐利，充斥着杀意。

　　“赤离！”

　　有人惊呼了出来。

　　赤离是魔界的将军，被称为魔界的战神。百年前曾与神尊有一战，打了整整一百天，也没分出个胜负。

　　在他之前，魔界一直处于下风；而当他开始带兵参战后，魔界才能跟神界分庭抗礼，对峙在冥河两岸。

　　众神兵惊慌不已，你推我攘地往后退。

　　火神下意识地感觉到腿软，一咬牙稳住了没动。他想大声喝止后退的神兵们，却突然失了声一般，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该说什么。

　　风神一挥手：“别怕，是幻影。”

　　原来只是赤离的幻影。

　　火神脸一垮，怒道：“都看清楚了，只是幻影！你们怕什么！都给我站住了！”

　　赤离懒懒道：“祝黎，你都当了火神了，不仅一如既往的胆小，还爱骗人。”

　　火神脸白一阵红一阵，狠狠一扬手，朝着幻影扔了个火球过去：“闭嘴你这秃鹰！”

　　被火球击中的幻影瞬间破碎了，如同被投入石块的水面。

　　但眨眼间，幻影又立刻拼合起来了。

　　赤离癫狂大笑了几声：“祝黎啊祝黎，你功力真是没一点长进。你们神界无人，必败于我手！”

　　火神“啐”了一口，道：“我呸，晦气玩意儿，有事说事，没事滚！”

　　“我只是来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提醒。”赤离收起了笑容，语气狠厉，“万物皆可破，你以为昆仑山脉是真的可以拦住我魔界吗？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火神眼皮一跳。

　　“既然这山翻不过，连根拔掉不就好了吗？”赤离享受地看着众神越来越晦暗的脸色，慢吞吞道。

　　又是一阵石破天惊的巨响，昆仑山肉眼可见地动了动。

　　魔兵们已经开始挖山了！

　　“不如我再给你们一个准确的死期吧。”赤离又发出了丧心病狂的笑声，“只需三日，昆仑山就会从神界消失。彼时，便是尔等死期！”

　　赤离的幻影消失了，余音还缭绕不绝，在每个人耳旁回荡。

　　本就军心不稳的神兵们，心思更加动荡了。火神之前隐瞒灵石无补给一事，已让大部分人寒了心。

　　人群中的澹其呆呆地站着，望着赤离幻影消失的地方。

　　他被楚曦派出去给火神报信，因而侥幸逃生。可曾跟他并肩作战的那些兄弟们，全都葬身于冥河。

　　接着，他加入了无明土的守卫战。而妄自尊大的火神没有及时下令撤退，又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神兵魂丧无明土。

　　而多亏之前楚曦带着他们练根骨，澹其这才得以坚持到最后被迫撤退的时刻，捡了一条小命回来。

　　楚守将人呢？

　　澹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向阴暗的天空。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死气沉沉的天色，仿佛随时都会进入永夜。

　　突然，澹其感觉自己看到一抹熟悉的赤金色。

　　他屏住呼吸，使劲地搓了搓眼睛，伸长脖子，嘴巴微张。

　　“看……快看！”澹其颤抖地用手指向天空。

　　他身旁的神兵们茫然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成堆的乌云中，出现了一个赤金色的身影，手执一把黑色长剑，御风而来。

　　仿佛是划破黑暗的一道金光。

　　“是楚守将！”澹其激动地喊了起来。

　　他不知道楚守将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他就是单纯地觉得，楚守将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仿佛，只要她在，没什么困难跨不过，没什么黑暗冲不破。

　　“楚守将？哦，神尊之子。”

　　“她要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啊？自她加入破军来，有干过什么事吗？就白混了一个守将的职位。”

　　与澹其不同，周围的人没接触过楚曦，只是无动于衷又迷惑不解地互相议论。

　　火神皱了皱眉，这家伙居然能挣脱困灵锁，怕是费了不少神力吧。

　　风神高呼道：“小阿曦，你赶紧下来，那上面危险！”

　　澹其紧张又激动地将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头。

　　有些人喜欢随时将武器展示出来，即便不用，也想用之来虚张声势、耀武扬威；

　　而楚曦不是。她从来不会轻易地将无境剑拿出来，这次既然亮出了剑，那她一定是要做什么。

　　昆仑山的另一面，魔兵们也注意到了天空中的楚曦。

　　“那是谁？”赤离看着这个陌生的身影，轻轻一笑，“这时候出头，不怕死？”

　　“是楚曦姐姐。”赤离身边的玄薇喃喃道，“混沌就是她降服的。”

　　“哦？那还挺厉害。”赤离不痛不痒地笑道，“可惜没什么用。”

　　“赤离，如果我们攻下了神界，你能不能留楚曦姐姐一条命？”玄薇转向赤离，哀求道，“我在神界时，她待我很好，没把我当犯人。”

　　“孩子话，”赤离低下头，看向玄薇，拍了拍她的头，“战场上……”

　　他的话被周围的惊呼给截断了。

　　赤离心下一紧，猛然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