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师姐》巫木水土

9、第九章 偏心不偏

　　谭北乐和山南都不是能藏住心思的人，从洗手间出来后，两人不时凑一起嘀咕几声。

　　用完午餐，将剩下的游乐项目大致玩完后，一群人走进仿古园，翁亦千跟着巴言兴冲冲地去选各种古装，三位师弟也在翁亦千的催促下选择合适的衣服。
　　谭北乐和山南落在翁非身后，毫不积极。

　　许书竹将山南拉到身前，带着两人去选衣装，等逛完仿古园，许书竹找到空隙询问谭北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从小到大，许书竹尊重谭北乐的所有想法和意见，母女俩像朋友一样相处，什么都可以分享。
　　谭北乐踌躇几秒后询问道：“秋姐姐和那位叶桐叶总，是什么关系啊？”

　　想到谭北乐和山南下午开始不对劲，许书竹很快明白：“你和南南看见什么了？”

　　谭北乐没有否认，吞吞吐吐将午时看见的事情告诉许书竹。

　　许书竹没有隐瞒：“她们是恋人。”

　　猜想得到证实，谭北乐反而安下心。她听说过女孩喜欢女孩，男孩喜欢男孩的事，学校里就有。但以前都是当闲事听，是第一次在身边发现。

　　许书竹不知道她的想法，以为她还在震惊中，内心想着自己大意了，虽然在谭北乐进入青春期前就很关注她在感情方面的身心健康，但忘记给她科普性向方面的事情。

　　许书竹面上不变，正准备用什么喜欢不分性别这种话开头，引导女儿接受尊重各种性向。谭北乐先开口，很认真地问：“妈妈，女孩喜欢女孩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当然。”许书竹深怕女儿成为恐同人士，回答果断又迅速。许书竹很有见识，坚持认为多元化的社会需要的是多元化的思想，她希望谭北乐对任何事情的看法都不被局限。

　　谭北乐忽然笑了，一把挽住许书竹的手，拉着她往师父们那边走，随口问道：“秋姐姐和她女朋友关系很好吧？”

　　许书竹知道女儿内心纠结的事情解开了，跟着轻松：“嗯，她们感情很好，在一起快三年了。”

　　在许书竹同谭北乐聊这件事时，翁非也在询问山南。不同的是翁非并不知道任一秋和叶桐的事情，她比山南还震惊，只寥寥几句打发了山南。

　　当晚和许书竹聊起，才明白整件事的始末。
　　但此时再去和山南说这些，显得有些多余。她决定以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同山南聊聊。

　　大人担心的事情和孩子无关。因着第二天早上要返程，晚上看完烟火表演后，大家各自回房准备早点歇息。

　　烟花表演前，谭北乐找时间告诉山南，任一秋和她女朋友的事情。当时人多，山南没有细问。回房后趁着翁亦千去洗漱，山南挪到谭北乐身边，小声向她确认。

　　见她小心谨慎询问，谭北乐也不自觉压下声：“妈妈告诉我的，秋姐姐和她女朋友感情很好。”

　　“女朋友。”山南小声重复，不知道为什么，经常听见的这三个字，现在说出来有种别样的感觉。她正准备再问些什么，翁亦千在洗手间里大喊，让帮忙递东西，山南连忙去。

　　谭北乐看着她的背影，想了想，拿出手机搜索“女生的女朋友”。搜出来的结果乱七八糟，还有介绍书籍的，她关掉搜索，给贾青发消息，问她知不知道两个女孩谈恋爱的事情。

　　贾青的消息回得很快，先是感叹号和表示震惊的表情包，问她：“终于开始意识到有女孩喜欢你了吗？”

　　谭北乐莫名其妙，回了个问号。

　　贾青用省略号表示无语，一个语音拨过来，谭北乐连忙接起。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贾青声音懒洋洋的，应该是在家里休息。

　　谭北乐看眼洗手间方向，山南扒着门和翁亦千说话，她快速又小声地将今天看见的事情告诉贾青。贾青对两人大白天在乐园接吻的事情表示谴责，重点全错。

　　谭北乐沉默，后悔接起贾青的通话，半天没听见谭北乐的回答，贾青终于想起重点：“咳，乐姐，隔壁班的百苗你知道吗？”

　　谭北乐：“知道，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孩，听说父母是时装公司老板。”

　　贾青：“她喜欢你。”

　　谭北乐惊讶：“你怎么知道？”

　　贾青带笑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很多人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乐姐，你连男生对你的喜欢都视而不见，更别说女生了。百苗当初可是费尽心思接近你好多次，你完全忽视了。”

　　“我还和别人打赌来着，说只有你师妹给你告白你才会回应，其他人都不行。尤其是你家那位山南师妹。”

　　谭北乐看着从门缝里给翁亦千递东西的山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贾青的话。

　　贾青总说谭北乐对师妹师弟们关注过多，因为两人仅有的几次同行，谭北乐总会无意识地提起师妹师弟们。
　　尤其是师妹！
　　贾青吐槽过好几次，她假期联系谭北乐，人要么在师父家，要么等会儿要去师父家，要么和师妹在一起。

　　久而久之，贾青已经知道，师妹在谭北乐的心中比什么都重。

　　去年谭北乐狂揍八中混混，也和她师妹有关系。

　　那次混混在体大附中不远处的小巷堵人打架，刚好山南拿着武术刀回校，边走边和朋友说话，没注意打架的人，踏进打架现场。

　　混混以为这是来捣乱的人，看见山南拿着的刀，闪身将刀抢过去，拿着刀往对面人身上挥过去。
　　武术刀虽然没开刃，但到底是武器，真挥到人身上，是会酿出大祸的。好在对面人见混混抢刀抡刀过来，飞快跑了。
　　　见对方跑掉，混混上头的脑子回过神，拿着刀玩一会儿，恐吓山南和朋友一番，随后将刀扔在地上，大咧咧离开。
　　朋友被吓得腿软，山南捡起刀安慰完朋友，把这件事告诉谭北乐，说自己遇见一个神经病。

　　谭北乐几经打听确定混混身份。
　　没过多久，混混在八中后门欺负同学时，谭北乐和贾青路过，她一眼认出混混，上前将对方揍了一顿。

　　贾青从没有看见过谭北乐凶狠起来的样子，围观的人甚至拉不住她。混混被打得一手骨折，鼻子流血，直接送进医院，惊动了家长和老师。

　　谭北乐后来告诉贾青，她手下有分寸，混混的骨折和鼻腔流血只是看起来吓人，真检查不会有其他毛病，听得贾青怀疑谭北乐芯子被人调包。

　　事后谭北乐被师父罚得很重，上下楼梯都要贾青扶着。班里不知情的同学吓住了，甚至传出谭北乐父母是黑bang的谣言。

　　挂掉和贾青的通话，翁亦千从洗手间出来，换山南去洗漱。

　　谭北乐自认为自己对朋友和师妹师弟们一样，以前听见贾青调侃，也没过多在意。她看着翁亦千吹干头发，问小师妹：“小千，问你一件事。”

　　翁亦千往床边一坐，点头应声。

　　谭北乐：“贾青说我偏心你们，真的吗？”

　　翁亦千没有小心思，闻言抬头：“没发现啊。师姐姐你对人不都挺好嘛。”
　　她想了想，用毛巾拍拍颈边没吹干的头发，补充道：“不过，你会给师姐我们没有的东西，从这一点来说，你偏心师姐。”

　　谭北乐立马否认：“哪里有？”

　　翁亦千将毛巾挂在脖子上，伸出手指开始算：“每年生日，你除了给师姐生日礼物外，还把别人送你的礼物给师姐挑；师姐每次提到班里谁送谁什么东西，你都会买类似的给她；你俩每次斗嘴师姐生气，你也会买东西给她；还有……”翁亦千压低声音：“竹姨给你买的那些穿起来很舒服的内衣，你也给师姐买了。”

　　谭北乐惊讶：“这也算？”

　　翁亦千点头：“怎么不算？你给我买了吗？”

　　谭北乐无语，看眼翁亦千胸前：“你才多大，能穿吗？”

　　翁亦千立马抬手做捂胸的动作，忿忿道：“会长的！再说了，不是有小号嘛！”话音一落，她和谭北乐同时笑了。

　　师姐妹三人偶尔会聊身体发育的事情，对于她们而言，来月经、胸部发育，都是要考虑进训练的因素。这些事情，不用隐瞒。
　　这也是谭北乐能帮山南买内衣的原因，互相之间十分熟悉。

　　翁亦千这一笑，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当天晚上，三人睡在床上，聊了好久女孩们身体的话题。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完早饭直接返程回家。同以往一样，许书竹将车上的人一一送到家，最后带着谭北乐回去。

　　谭北乐在书房做作业，许书竹补觉。中午母女俩随便吃了点东西，钟点工来打扫房间。谭北乐依然在书房写作业。晚些时候山南拍了自己的数学试卷，圈出不会做的题目，谭北乐直接拨视频过去给她讲。

　　山南和翁亦千在师父院里写作业，两人在这边讲题，翁亦千在一边念叨和师姐同级真好，还能有免费的家教，念得几人隔着屏幕乐。

　　许书竹推开书房门，谭北乐正埋首写英文作文：“还有多少？谭总今晚请吃饭。”

　　谭北乐头都不抬：“半个小时。”

　　许书竹从书柜上随意抽一本书，边看边等。

　　半个小时后，母女两人换好衣服出门。

　　知道她们不愿意去远的地方，谭塔预约了附近的粤菜馆。母女俩走路过去，到时才发现小隔厢里除了谭塔还有另外一人，那人他们都认识，是谭塔的朋友，叫唐派。

　　许书竹和谭北乐都不喜欢唐派，唐派自己也知道，看见两人连忙站起来，只说自己刚好在这里吃饭，只是来同谭塔打个招呼，寒暄完就先离去。

　　谭塔已经点好菜，两人一落座，各种粤式菜肴端上来。谭塔疑惑：“唐派人挺好的，你们为什么对他有看法？”

　　谭北乐瘪下嘴，她可不敢说自己当初看见唐派什么了，她要是说出来，许书竹现在会将唐派追回来揍一顿。

　　许书竹快速瞥谭塔一眼，随口说：“他挡我财路了。”

　　当初许书竹和谭塔离婚，除了现在住的那栋小别墅和谭北乐，她什么都没要。

　　从头创业一无所有，原本她想在本地工厂赊一批货，没想到工厂老板和唐派认识，从唐派口中得知许书竹的现状，答应赊的货直接拒了。

　　许书竹开车时知道这个消息，着急下差点出车祸。她没办法，找关系找了好几天，最后把谭北乐交给翁非帮忙带了大半个月，自己跑到北方，靠着多年前的一点人情，赊到货交给客户，才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这件事谭塔并不知道。

　　许书竹没想今天同谭塔说这件事，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只是谭塔问起来，她随口敷衍一句。

　　看出她无意多说，谭塔没有细问，转向谭北乐：“乐乐，下周末爷爷家有个聚会，你去一趟吧。”

　　谭北乐和许书竹同时看他。

　　“又是什么事？”许书竹先开口，面上有些不屑。

　　谭塔轻叹：“你先收收尖锐吧，许总。”他知道许书竹厌恶谭家放在子辈身上的枷锁，但谭北乐毕竟是他谭塔的女儿：“上一辈的朋友从国外回来，那家有个男孩子，也才十七八岁，从小在英国长大，家里想让小辈们互相认识一下。”

　　许书竹冷哼一声，想了想没说什么，夹菜吃饭。

　　谭北乐对上爸爸视线，极不情愿问道：“周六早上还是下午？我去干什么，谭菲她们在吗？”

　　谭菲是谭北乐大伯的女儿，两人是堂姐妹。谭家这一代，大伯家有两儿一女，姑妈家有一儿一女，只有谭北乐是独生女。

　　但谭北乐自小跟着许书竹长大，同谭家的关系一般。除了重大场合会去谭家外，一般不同堂姐弟表妹弟们往来。

　　那些人同她关系也一般，更是远远比不上谭北乐师姐弟六人的感情。

　　谭塔解释：“爷爷奶奶让你回去的。男孩子在英国长大，你和他有话题聊。”

　　谭北乐嘟了下嘴，没有拒绝。

　　许书竹阴阳怪气：“有什么话题聊？北乐从英国回来都快十年了，还能想得起当初在那边的事情吗？”

　　谭塔面色微变：“你怎么……”

　　许书竹直接打断他的话：“谭总，我们当初可是说好的，你们谭家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可别往我女儿身上放。十七八岁小小年纪互相接触了解这种话可别说……”

　　谭北乐瞬间听懂许书竹的话。

　　谭家虽然不是商业大家族，但用小辈们的婚姻换利益的事也是可能存在的。
　　当初谭塔坚持同许书竹结婚，就违背了爷爷想让他联姻的意愿，要不是许书竹能力够强，可以给谭家带来利益，两人压根结不了婚。
　　后来两人离婚，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许书竹认为那时候的两人已经不合适了，但也有她对谭家上一辈一直没放弃谭塔与人联姻这件事的耿耿于怀。

　　谭北乐看向谭塔，求证似的。

　　谭塔叹气，无奈道：“说什么呢，不是那个意思，真的只是小辈们互相认识。”
　　他很怕谭北乐讨厌自己，更怕许书竹厌恶，缓声道：“再说了，长辈是真想乐乐。你想想，他们也半年没见乐乐了，上次乐乐比赛，他们本想去看，最后因为其他事情耽搁，自责了好久。”

　　他主动解释，又说得在理。许书竹没再逮着继续说，给谭北乐夹了一块红糖糍粑。

　　父母交锋结束，谭北乐咬着糍粑，苦恼又认真地对谭塔道：“爸，要不你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吧。”

　　许书竹没忍住弯了嘴角。

　　谭塔无奈看向母女俩。
　　两人真的太像了，不是长相，是对自己的态度。
　　曾经许书竹认真地让她抓紧时间找合适的人再结婚，现在谭北乐认真地让他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孩子。
　　对外光鲜优秀的谭总，在两人面前找不到一点成就感。她们只想将他推开。

作者有话说

　　谭总：妻女不爱的霸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