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上离山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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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租车下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山南同翁亦千走进小巷，巷子里灯光泛黄，蛾子扑着翅膀打碎黄光。
两人站在各自院门前，山南奶奶率先打开院门，看见山南的瞬间似乎松一口气：“总算回来了，快进屋。”
山南有些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这是她回家最晚的一次。她没有进屋，转身看斜对面的翁亦千。
奶奶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惊疑：“千千还没进屋啊？”
夜晚的巷子没有其他声音。翁亦千微微压着嗓子，冲吴奶奶打招呼：“奶奶。”面前的院门随着她声音被拉开，翁非穿着睡衣站得笔直。
“奶奶，师姐，我先进去啦，你们早点休息，晚安。”翁亦千摆摆手，回头跨进院门。
山南也走进院子，将院门关上，跟着奶奶往屋里走。
“去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奶奶没有责备山南，只是实打实地担心。
山南上前一步，挽住奶奶的手，撒娇道：“和师姐班里的同学一起去吃宵夜，回来晚了。奶奶，我不是让你们别等我嘛。”
奶奶很享受山南的撒娇，佯装埋怨：“这么晚，怎么能不等你？”
两人进屋上楼，爷爷坐在藤椅上看电视，见两人上来打了个哈欠：“回来啦？我去睡觉了！”
山南知道爷爷奶奶是在等她。按照两位老人的作息，现在是他们深度睡眠时间段。她连忙催着爷爷奶奶去睡觉，自己也快速去洗漱回到房间。
放在桌上的手机闪着亮光，她洗漱前在师姐弟群里报了安全到家，那条消息的下面，跟着师弟们到家的信息，最后到家的是谭北乐，她先送白高舟回家，再回自己家。
几人又分别发了晚安图片，群里没再跳出新消息。
谭北乐给山南单独发来一张晚安动图。可爱的猫猫抓起小毯子往身上盖，猫猫脑袋上是小小晃动的“晚安，小宝贝”几个字。
这个动图以前也出现过，那时候的山南看得心无所动，今天看见小宝贝三个字，有一股电流从胸口位置扩散到全身。她躺在床上，想起谭北乐凑在耳边唱歌的声音，嘴唇上似乎还留着软软的触感。
从学校离开，到烧烤串串店里，谭北乐忙着应付班里同学，师姐弟几人也被问东问西，山南和谭北乐没有时间多说话。
直到夜宵结束，空气中热气散尽，风吹过有阵阵凉意，谭北乐走到山南身边，捏捏她的手肘问她冷不冷。
山南摇头。
谭北乐将她拉到一边，让她回家好好休息，过几天要去离山。
叮嘱和往常一样，但当时的山南听得有些害羞。她视线往下，避着谭北乐的目光，又在车快到时，抬头主动问对方这两天要去师父那里吗？
谭北乐摇头，她明天要回趟外婆家，到时候从外婆那边直接去离山，和他们在离山见。
山南心中罕见地冒出一点点失落。
躺在床上的山南，失落已经散开，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将自己埋进枕头里，最后枕着一脑子的回忆，带着慢慢情绪进入睡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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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北乐一大早爬起来，打车到高铁站，坐两个小时的高铁去外婆家。外婆在本省东边的D市独自居住。
每年寒暑假去离山前，谭北乐都会到外婆家住几天。今年因为补课，她只能在外婆家待三天，外婆在电话里念叨了好久，孙女待这么短时间，她有点失落。
还是许书竹说等谭北乐明年高考完，让她去陪老人家一个月，外婆才开心起来。
到外婆家已经是中午。知道谭北乐要来，老人家很早去市场买来菜，和楼上王奶奶一起，做了一大桌子菜。
谭北乐昨晚睡得晚早上起得早，即使在高铁上补了两个小时的觉，精神也不怎么好。见她疲惫样子，外婆心疼得直念叨许书竹不靠谱，王奶奶也跟着担心，让谭北乐吃完饭好好睡一觉，起来给她做艾灸。
被两位老人全方位关心的谭北乐，打起精神塞了不少吃的在肚子里，吃完饭马上被外婆推进房间休息。
房间打扫得很干净，里面的一应装饰全是这些年谭北乐过来住后留下的。她确实困得累，换完衣服躺床上就睡着了。
一觉睡醒外面阳光正盛。手机上显示已快四点，师姐弟群里正在商量要带什么东西去离山，山南问她到D市了吗。
谭北乐拍了房间照片发给山南，又回群里消息。同师弟师妹们笑闹几句，才起床出房间。
客厅里空调开着，王奶奶正在摆弄艾灸东西，外婆坐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王奶奶忙碌。听见声音，两人同时看向谭北乐。
王奶奶招呼她过去，走到角落里将一张折叠床拖过来，拉开，让她躺下。
王奶奶年轻时同丈夫离婚，没有再嫁，四十岁调到谭北乐外婆所在的单位。两人性格相合，成了好朋友。认识二十几年，楼上楼下邻居做了近二十年。
谭北乐外公去世后，外婆一个人在家，索性和王奶奶合伙过起日子，今天你在家做饭我来吃，明天我在家做饭你来吃。
王奶奶性子好，有个女儿也在D市，经常过来看两位老人，帮忙弄些东西。一来二去，许书竹觉得人家操心太多，想尽办法还人情，还借着谭塔的关系把王奶奶的女婿弄进了某国企在D市的分公司。
因着这件事，两家年轻人的关系密切不少。
谭北乐安心地接受了王奶奶的艾灸放松。
一下午很快过去，等到橙黄晚霞铺满天，谭北乐和两位老人吃完晚餐，又陪她们去旁边的公园跳广场舞。
公园里全是老人孩子。谭北乐坐在广场边的椅子上，看外婆和王奶奶手牵着手跳交谊舞，好多对老人，步子进进退退你来我往，跳得很是一回事。
谭北乐拍张照片发给山南，过了好几分钟，对面都没回复，她接着发了句话：“看，老了的我们！”
一直到天色变黑，山南才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外婆家的日子一成不变，谭北乐复制粘贴般过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被外婆和王奶奶送到高铁站，坐高铁往离山去。
离山是连绵山峰中的一座大山，位于锦市和安市之间。西边是锦市，东边是安市。
因为是旅游景区，交通很方便，下了高铁，可以坐旅游巴士直达山脚。
离山上有几座道观香火不错，名字也取得很有道教风格。此时正是暑假，来往游客不少。
谭北乐下了旅游巴士，背着双肩包往山上走，她步伐飞快，将身边游客一一超过，从山腰上各道观门前经过时，步伐也丝毫未停。
直到喘着气爬到山腰往上位置，她掉转脚步往一条一臂宽的小路而去。
小路铺着的石块厚实，上面还有凿子凿过的均匀痕迹。石块路不陡，缓缓往上。不用直线攀登，谭北乐气息逐渐恢复，步伐也轻快起来。
走了半个多小时，石块逐渐往上，等到看见台阶时，谭北乐停下脚步，仰头望去。
不长的台阶上，一座古朴的道观牌楼立在那里，比起刚才经过的香火旺盛的道观，这个牌楼显得有些破旧小巧。
谭北乐长呼一口气，一步两个台阶往上爬。
这里的台阶有三十六阶。
小时候，谭北乐和山南还争论过到底是三十五阶还是三十六阶，因为两人每次数出来都不一样。最后师祖告诉她们，是三十六阶，因为道教里认为天有三十六重。①
三十六级台阶对于小孩子来说爬得辛苦，对于现在的谭北乐而言，只是两三分钟的事情。等她爬上台阶顶，仰头，牌匾上“离山观”三字映入眼帘。
很少有人知道，游客往来众多的知名道观之上，还有这么一座隐藏在山间僻静处、以山名命名的道观。
谭北乐站在观前，从包侧拿出湿纸巾擦擦脸上的汗，又拉了拉衣服，才抬脚走进牌楼。
牌楼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左右两棵大银杏树，一个身材瘦弱的道士正在扫树下落叶。
道士听见响动，抬眼和谭北乐视线相交，将扫帚往身前一靠，行了个拱手礼，谭北乐回礼：“玄诚师兄，好久未见。”
玄诚淡淡笑道：“你也到了。”
谭北乐点头。
玄诚声音很轻：“他们在清云殿。”说完，拿起扫帚继续扫地。
谭北乐继续往里走。
离山观为正一道道观，观内住着十八位道长，其中八名道姑，其他为道士。
观内殿宇不多，有供奉祭祀殿堂五座、坛台两座、静室一座、四个房舍院子，以牌楼为中轴线，左右对称。②
清云殿不是殿堂，而是静室。
谭北乐穿过殿堂坛台，期间遇见三两游客，互相对视间，谭北乐朝他们行拱手礼。每年寒暑假都来这里的她，已然是半个观内人。
等她从拐角出来，转到清云殿前广场时，远远地听见翁亦千的声音：“潇潇，你别搭理他。”
谭北乐望去，翁亦千拉着一个小道姑的手，正在瞪武天睿，小道姑微红了脸抿着嘴笑，抬眼看见谭北乐，霎时笑开，面朝谭北乐挥手，嘴里发出“啊啊”声。
翁亦千和武天睿同时抬头、同时大喊：“师姐。”
谭北乐还没来得及回应，山南出现在静室门口：“小心。”
余光里有影子出现，谭北乐回身一转，一人从角落里闪出来，朝她面门出拳。
谭北乐反手扯下书包，用书包挡住直袭而来的拳头，随后书包朝前一扔，后仰落腰撑地，连续两个后空翻，差点撞上屋檐。
翁亦千惊呼。
谭北乐起身，还没站稳就往侧边跑，边跑边喊：“书包里有腊肉！”身后跟着的影子没有再来，她跑过半个广场，听见一阵破风声，连忙回身，抓住被扔过来的书包。
书包倒转，拉链滑了一半，包里的东西刷啦啦掉一地。
谭北乐无奈抬眼，看着不远处袭击自己的道长。
道长一袭深蓝道衣，巴掌长的黑胡子很顺直，他长眉方脸，眼神精烁，看不出到底是五十几岁还是六十几岁。但细看之下，他和翁清有几分相似。
这人是翁清的父亲、翁非的师伯，谭北乐师姐弟几人的师祖翁明，道号无明子。
无明子盯着谭北乐无奈目光，胡子一动，露出笑脸：“乐娃来了。”
谭北乐皱眉，语气里罕见地带上不满：“爷爷道长，下次再这样，我不给你带腊肉了。”
无明子闻言笑得更开心，看向谭北乐身后：“嘿，你和小山娃说的话一样。”
山南走到谭北乐身边，蹲下帮忙捡地上的书本。
谭北乐跟着蹲下，小声问：“你被打到啦？”
山南点头，伸出手臂，她左手臂上一片红痕，似乎被重重拍了一巴掌。她叹气：“我当时和天睿说话，反应慢了两拍。”
“是两拍吗？”无明子打开饭盒，用手抓起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小山娃，你分明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半年不见，你练武懈怠了。乐娃比你好一点。”
山南抬头，不服气地说：“那是我提醒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上离山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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