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的世界》无拾幻影来

75、学得一清二楚

　　我听着来自不远处的求饶声，那一声声虚假的求饶，只为了掩藏住自己的恶行，他们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威武、威风，能够掌握到一切，男人靠虚伪来伪装自己的丑恶，而女人靠男人来伪装自己的丑恶，一层接着一层，暴露出来的最直接的丑陋，便成了只是稍微有点恶心的伪装。
　　大家看了一眼，捏着鼻子走过，视线往下滑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们多层伪装之下，那层最恶心的怪物。

　　像是一只满是掉着泥巴，连肌肤跟□□都连接不上，不断往下掉的八爪鱼，他们的触手忙碌地捡着那些泥巴，往身上一点一点地贴回去，可饶是那么多的触手，也没有办法将这些泥巴一一贴完整。一块又一块，贴了一块又掉下两块，他们只能把这个藏在最深处，然后再裹上一层，稍显的有点丑陋的外皮。

　　虽然，他们是一群丑陋的章鱼。起码没有被人看到那捡不起的泥泞。没看到那最深处的恶心，没看到那湿漉漉的，总是盘缠不清的肮脏。

　　女人的伪装更有意思，她站在这样的章鱼群里，裹着更加美丽的外衣。她假装自己还是个正常人，假装自己还是香喷喷的，但她站在一群恶臭当中，早已经被熏染了那个味道。
　　每日对着镜子修正自己的皮囊，左看右看，察觉自己的漂亮外衣，这外衣就是她全部的生存手段。可普通人哪看得上这层空壳，于是她只能去寻找那些恶臭章鱼。
　　为此她觉得她付出了她的所有青春。
　　而那些回馈都是对她美貌皮囊的尊重。她自我得意，到处去撕坏别人的皮囊，她的手长出了利爪，指甲一块块地去扒别人的血肉，对此她开心的说。
　　看，这些人都不如我。
　　你看，她有如此美丽的外貌，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为之倾倒，你看，她可以用香水，来掩盖自己的恶臭，即使那股香味跟恶臭交织在一起，总是显得那么恶心。
　　当她的外衣被人撕扯下来，她终于露出了自己空洞的眼神，像是骷髅一样的眼睛，流下了带着血痕的眼泪。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她也不知道，在这个混沌丑恶之外，有多少光明。有多少人不在意这些皮囊的包装，有多少人在填充自己的灵魂，有多少人不为了这些东西，装出一副自己很精致的样子。

　　她甚至不知道。

　　在这一刻她在其他人眼里是多么悲哀。
　　她以为，只要不是她亲自动手，不是她亲自去披上那群恶臭章鱼的外衣，她就只是个美丽的花瓶。她不知道自己是递刀，帮忙擦刀的可怕。

　　她不知道，自己的所有行动，都是在给这些恶臭章鱼，再披上一层保护色的行为，因为在她眼里，她才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而旁人都不在意他们的这种恶臭，因为归根到底，这些都是小小的恶作剧。就算是看似乐此不疲又令人费解，但世上总该留有一些，那种自我厌恶的空间。
　　于是这层皮囊，明明漏洞百出。
　　却比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完整，都要能够欺瞒世人。

　　我路过时，不小心被这种恶臭章鱼的臭味熏到了，我说你们怎么这么臭呢。
　　他们朝我张牙舞爪地，全天下的人都这样，你在这里跟我鬼扯什么。
　　我寻思着好奇怪啊。

　　我从山谷里来，感受到了一阵清风。我从花海里来，看到了勤劳的采集。我从海岸边来，听到了大海的静谧。

　　全天下并没有你们这种恶臭。
　　你们怎么会说出这么离谱的言语，甚至企图让其他人都认同你。

　　可悲的章鱼嘻嘻哈哈聚在一起，分别把自己的皮囊拆下来，彼此对比着，看，是你的好看，还是他的好看。
　　然后也把女人精致的皮囊拆下来。
　　看，是她的好看，还是别人的好看。
　　它们聚在一起，它们哄堂大笑。它们对自己散发的恶臭很满意，为此再加上一层香水。假装自己在清风、花海，假装自己在高山、天空，假装自己在无数美好的包裹里。
　　然后对着路过的，每一位都捏着鼻子走过的人大笑。

　　看这群傻子。

　　他们一定要最美丽的包装，于是他们找啊，找啊，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梦幻的地方。此处最好看，也最朦胧。最适合他们的伪装。
　　朦胧的外衣，令人看不清真假的迷醉。
　　为此他们简直是找到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天堂。

　　他们把这里的原住民，一个接着一个的赶走，他们讨厌看到那些漂亮的东西，他们只想自己拥有这些外壳。当他们聚集在这里，他们身上的恶臭，又开始慢慢散发出来。整片漂亮山谷里，终于是又成了他们的栖息地。

　　这些迷雾总有一天会被撕开。
　　这个酝酿总有一天，会将这一片土壤拿回来。

　　那些被驱赶走的原住民，拿着利剑回来，走到他们的面前，把他们精致的包装撕开，把那一层迷雾撕开，为此他们需要付出多少的血和泪。
　　都是他们无法解脱的困难。

　　我以为这个迷雾里，已经没有了同伴，只是越往深处走，终于发现了被裹挟的可怜的原住民。他们被这种假象迷惑，他们在这群恶臭里呆了太久。
　　以至于他们逐渐遗忘了。
　　这里曾经是最美丽的地方。

　　遗失的错漏，隔着层层暗雾，遥望到好像看不见的微光。在至暗中一声又一声的哭喊，又被那些八爪鱼，跟所谓精致的女人给学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人往下望，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的区别。
　　原住民只有拼命地往上爬，拼命地将它们甩在身后，只有靠着，等光明升起的时候，将这一层雾气破开。显露出那群人的丑恶。

　　每一步，她的手都压在了石缝里。
　　每一下，她的疼都被掩盖在雾气里。

　　这一条路到底何时是尽头，对着从山顶上，砸落下来的石块，却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没有人有资格认输，她就是这里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