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的世界》无拾幻影来

11、僵硬

　　我不理解，“那第一名要那么多零花钱干什么？”
　　“那用处可多了。”璃佃也想不大出来，只是笼统地举了个例子，“如果热衷修行，可以买各种修行书籍，除了修行室的书柜里会有些基础书籍之外，有些秘法也是需要花银子买的，还有训练场，有开放的低阶训练场，也有需要花钱的高阶训练场。零花钱也分不同的，如果是打工赚来的零花钱，就只能用在日常开销里。如果是排名赚来的零花钱，就可以用在修炼上面。”
　　璃佃想了想道，“如果实在排不上排名，那就是去打些零工也可以。只是这样得来的报酬就不能用在买修行道具或者书籍上了。”

　　无论哪种我都不太想去。
　　反正躺着也能活下去，我选择躺着不动。

　　考虑到这些，我也没有买灵宠。在回屋之后，我竟然也不觉得困。打开窗户能看到外头的夜，吹了会儿冷风，又觉得无事可做，转身回到屋内，坐在了圆木桌边，我将那张卡牌拿出来看了一眼，我年少的时候，很少会欣赏这样的画境，在我眼中风景或者是花木都很是无趣，现在我也欣赏不来，只是偶尔想要脱离嘈杂的时候，没有别的东西可看了，才会瞧上一二。
　　对我来说有所触动的东西。
　　那只是一瞬间的宁静。就像是夜晚里安静的时候，不论是我生活的地方还是哪里，很少能看到安静的片刻，总是不断地在争吵、争执、着急，工作的每一分一秒都在赶着时间，需要立刻去完成一件事情。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要注意讲究，生怕在哪个地方出了差错。心中的每一个欲望都要去努力满足，好像差上一丁一点，我就再也没办法融入这个世界。
　　我不知道我为了什么而着急，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我只知道在我眼前的“好东西”，我必须要去得到。无论那需要付出些什么。

　　我像是将自己的灵魂跟想法，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去硬生生地迎合这个世界。当我最终发现我无论如何迎合，都没办法去欺骗自己心灵的时候，我终于是怒火中烧。
　　为我的卑劣跟苦痛。
　　酸涩当中我终于找到了一丝甘甜，可它又好像时刻会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以至于我根本不敢多去看它一眼。

　　我把卡牌放在了一边。我不会对这样平静的画面触动，我只会为强烈的对比而感知，就像我沉迷于每一个公主的世界。
　　当她穿着礼服走进了森林。放不下高傲的尊贵，与森林的宁静。我沉迷于这样的世界，也同时极为厌恶这样的人生。

　　自然的宁静。只是她雍容华贵的陪衬，等过了这段日子，她又会回到那座宫殿里去，做她的笼中鸟。
　　尽管她自认为如此善良、美丽、优雅，尽管她备受周围人的嫉妒、猜疑、喜爱。
　　尽管如此。
　　她的归宿还是那座宫殿，那些漂亮的林木最终会出现在她的花园里。她从未真正涉足于这里，她只是将这些，充当了她高贵礼裙的曼妙。
　　就像我在工作场合中，看到的每一张得体的笑容。一举一动都在充斥着某些高雅的品质，聪慧地表现出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将自己融入到某一个群体中去。

　　他们分出了高下。
　　可在我的眼中却如此令人厌恶。

　　我将这一张牌放入了竹盒子里，并不能理解这样寻常的景象，是怎么形成卡牌的。
　　但我看了看周围，一路上就算能够感知到法力，却也没办法运用它。似乎只有当我能感受到那种宁静的时候，卡牌才会出现在我眼前。
　　我托着下巴正在思考。

　　我以为的美应该是震撼的，那种宏伟的场面又或者是繁盛的热闹，总之得有冲击力，那种情绪被拉扯、以至于心跳声也能够变得剧烈，在我眼中的美像是那个样子的。

　　这世上有人喜欢穿五颜六色的衣裳，有人喜欢穿肃静的衣裳，在我的世界里，各种色彩俗不可耐的样子才是我欣赏的，“安静”、又或者是“文雅”、再或者是“淡然”这些词汇与我没有半分关系，我也做不到这样的闲适。
　　就像我一边看不惯他们的竞争，一边又毫不犹豫地投入到这场竞争中一样。
　　终于在这样的撕扯当中，我不断地看着我的灵魂。

　　听到了那个声音。
　　在漆黑的深处。
　　在向我发怒。

　　“救救我。”

　　愤怒到悲伤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暗夜里出现，尤其是天上的月亮俯视下来，无一不映出夜晚的清冷。

　　我缺失睡眠。
　　以至于在下班的路上，我靠着巴士的窗户开始打盹，迷迷糊糊中我害怕过站，又睁开视线往外看。
　　我看到将要落幕的山边，光线穿透空气中的浮尘，落在那一座座高楼大厦上。
　　我看着宏伟的建筑。
　　看着缓缓行驶，而不断流逝的风景。
　　我惊觉我的人生已经被压在了这里。它不曾按照我的意愿前行，甚至连我的意愿，都是别人试图告诉我的将来。他们每个人都告诉我，什么样才是幸福的人生。
　　给了我一副完美又华丽的假象。

　　却从未告诉过我。
　　要如何才能找到，真正我愿意与他同行的伙伴。

　　我在黑暗的夜晚哭泣，在昏沉的黄昏伤感，在吹风的时候去看别人的热闹，去听别人的哭声，我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可以触动我心灵的风声。
　　越是这样。
　　我越是感知到我的僵硬。我越是看到我的欲念被切的细碎，一块块的粉末掉落在我眼前，嘲笑着我事到如今。
　　还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你看到了吗？这个世界伤你这么深。”那种假惺惺的言语总是在我耳边提醒我，告诉我，“要反抗这样的世界，要去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问他们：“那什么是我想要的。”
　　“钱财、权利。”他把他想要的说给我听，甚至他也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那你就能拥有幸福。”

　　在我的眼里那甚至称不上是邪恶。
　　只是愚蠢得令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