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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有缘再会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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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且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想清楚了,再回去同她道歉也不迟。”李时觅开口道。
秋闻婵微微颔首。
“你苦心经营生意,是为了什么?”
秋闻婵心念一动,陷入沉默。
回想起她刚穿过来时,正巧遇到梅娘撒泼,要将她一家子赶走。那时她便想,她要赶紧赚钱,不再受梅娘的欺辱。
在现代,她白手起家、努力工作的初心,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受欺负,能理直气壮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秋闻婵郑重回答道:“为了能不用看人眼色,自由自在。”
李时觅没说什么,只是板正地看着她,眸色如墨,与夜色融为一体。
少见他如此正经的时刻。
秋闻婵自然是李时觅的意思。
既然初心是不用看他人眼色,那她此刻不就在看他人眼色么?失了初心,在此刻委屈自己,当真是南辕北辙了。
“我也不想如此。”秋闻婵有些无力。
但不如此,若是夏烟对她步步紧逼,成为了下一个梅娘,该当如何?
凉风吹起她乌黑的发梢和衣衫,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声音微颤:“她是离州首富之女,有千万种法子来对付我。”
李时觅不经意地侧了侧身子,将风挡在身后,蹙眉道:“她若乱来,你可以报官。”
秋闻婵摇摇头:“没用的,她家与柳刺史交好,报官也没用。就如同上次,若不是长公主在,他们逼迫我签字画押,我只怕也只能吃哑巴亏了。”
李时觅抱起双臂,眉目间一股沉郁之色:“离州只是大唐的一个州,若柳刺史徇私枉法,你还可以去京城告御状。”
“告御状有用么?”秋闻婵抬头,看着李时觅。她有点无法想象,那遥远巍峨的御座上的人,会管这么一摊子闲事?
“自然是有用。”李时觅眼神尖锐而笃定,割出一丝凌厉,“既为天子,就应当知晓,每一个子民的艰难并非小事,当认真待之,否则也不必当天子了。”
秋闻婵有些紧张,前后扫视一下,发现周围无人,松了口气,轻声道:“你别再妄议朝政了。”
“无妨,我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李时觅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我在京城混的时间比你久,你信我就好。”
秋闻婵想了想,李时觅与长公主关系亲近,想必也对当今朝政有很深的了解,既然他说京城会管,那应当不会有假。
“既是如此,那就顺其自然吧,只要理是在我这边的,也不怕他们暗中作梗。”秋闻婵嘴微微一抿,下了决心。
“谢谢你。”秋闻婵冲李时觅一笑。
李时觅没答话,突然面色一沉,大步往家中方向走去。
秋闻婵满头雾水,小跑跟了上去,“你怎么了?”
“想到一些事情,不开心。”李时觅语气别扭。
“什么事?”秋闻婵问。
李时觅沉默着走了几大步,才缓缓开口:“腿部水肿,芳疗也能治?”
秋闻婵摸不着头脑,为何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这人可真是阴晴不定,“可以的。”
“怎么治的?”李时觅闷着怒气,撇了她一眼。
夜色暗沉,清月的光辉铺在他们身后,秋闻婵没看到李时觅充满醋意的眼神。
“理论上,应该用丝柏、葡萄柚、高地牛膝草精油混合起来按摩腿部,但这里我不曾寻到这几类,故而我就用……”说起芳疗,秋闻婵集中精神,认真答道。
李时觅压根不关心用了哪些精油,只听到“按摩腿部”,就突然停了下来。
一路吃力跟在他后面的秋闻婵一头撞了上去。
“你干嘛突然停下?”秋闻婵摸了摸头,疑惑问道。
“怎么按摩的?”李时觅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握着,神情严肃。
这人今日为何对芳疗如此感兴趣?
莫不是也想与我合作,日后在京城开芳疗连锁会馆?
秋闻婵想着,一兴奋,欢快答道:“这个简单啊,把混合好的精油抹在双手上,然后掌心贴合小腿腿肚……”
李时觅把自己当手指握得发痛,脸色愈来愈难看。
秋闻婵仍自顾自地滔滔不绝:
“……这个力道呢,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很难把控的。像上次我去蔚县,秋然腿部水肿,他那丫鬟在我的指导下按的,她起初因为敬重主人,力道太轻,效果就不行,后来我让她加大力道,这才……”
“是他丫鬟帮他腿部按摩的?”李时觅感觉心里一大坛子的醋,仿佛瞬间被人吸走了,然后灌入了很多蜜糖。
秋闻婵叹了口气,点点头:“是的,说是什么不合礼数。”
真是太扯了,按摩个腿而已,在现代就没这么多事。
李时觅严肃地点点头,“男女授受不亲,确实不合礼数。”
“这是芳疗,有什么不合礼数的,你们这里太古板了,”秋闻婵撇了撇嘴,“要不是我示范了一下,那小丫鬟都还不敢用劲呢!”
李时觅感觉心里那坛醋又被人倒了进来,皱眉问道:“所以你还是自己上手按了?”
“对啊,既然是指导那丫鬟,我自然是亲自上手示范给她看。”秋闻婵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时觅,“这样她自己能感受到我的力道,这才能给秋然按。”
闻言,李时觅又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丝笑容。
甚好,原来碰的是丫鬟的肌肤,不是秋然的。
“那行,回家吧。”李时觅轻飘飘地扔下一句,神色和语气恢复如常,步履轻快起来。
问了这么半天,原来不是跟自己合作开店啊?那突然问腿部水肿是要做什么?
秋闻婵纳闷地看向李时觅的腿。
怎么感觉走路一跳一跳的,似乎不太正常。
她突然感觉自己恍然大悟,追上前去,认真问道:“你是不是也腿部水肿了?我帮你按按?”
李时觅被这一问搞得措手不及,只好敷衍答道:“啊,我……”
“走,回家吧,多谢你今日的教诲,投桃报李,我为你做腿部的芳疗,可好?”秋闻婵抬起脸,笑着看向李时觅。
她的眼神亮亮的,比月色还要皎洁动人。
李时觅移开眼神,嘴上嫌弃地说着不要,回去后,却端端正正地坐在床榻上,顺从地让秋闻婵给他做完了腿部的芳疗。
次日,秋闻婵早早地拿着书契,来到她最大的一个芳疗会馆里。
若是夏烟来讨回这会馆,她就可以拿出书契来。
果不其然,用过午膳后,就见夏烟坐着马车来了。
但她只带着玉屏,进了会馆之后就点了一杯暖手足的芳香饮子,靠窗坐着,并无进一步的动作。
秋闻婵不敢掉以轻心,嘱咐招娣密切关注夏烟的动向。
少时,几名身材健壮的男子走了进来,吵着要见掌柜。
秋闻婵看向夏烟。
夏烟冲她一笑,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秋闻婵低声让招娣去报官,然后定了定神,笑着迎上去,“请问,几位客官……”
“你就是这儿的老板?”为首的一个男子头戴灰色汗巾,身着粗麻蓝衣,一股子汗味扑鼻而来。
不待秋闻婵说话,那灰头巾就叫嚣道:“你们这里的芳疗有问题!我娘子昨日来过后,回去就头晕!”
“这位客观,请问您的娘子姓甚名谁?昨日何时来的这里?目前又在哪里?”秋闻婵不慌不忙问道。
那灰头巾置若罔闻,随手掀翻了一个桌子,将会馆里的客人吓得不轻,纷纷逃出店去。
冬生怒极,正欲上前阻拦,却被秋闻婵拉住。
秋闻婵带着他后退,与那些人保持距离。
一瓶接一瓶的精油被砸到地上,各种香味混合在一起,然后散在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
直到他们快砸了半个店,招娣才带着官兵迟迟到来。
秋闻婵一见是王参军,心就凉了。上次这人就收了梅娘的钱,来捉拿她和骆夫人,这次定然也是尸位素餐。
“怎么又是你?”王参军皱着眉头,眼神里却并无惊讶之意。
“王参军,这些人无端闹事,怎能怪到我头上?”秋闻婵只觉心凉。
“闹事?你可认识他们?”王参军语调拖长,问道。
秋闻婵摇了摇头。
“既然你们都不认识,他何故要来陷害你?我说啊,你就好好与人道歉,该赔偿的赔偿了,就了结了,报什么官呐。”王参军不耐烦道。
“可是他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说我的芳疗有问题?”秋闻婵知道与这王参军继续掰扯不会有用。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行了,商贾和客人之间有些纠纷是正常的,你们各退一步就好了,莫要没事报官,当我们整日很闲吗?”王参军呵斥了一通,然后转身走了。
秋闻婵感觉气血上涌,愤懑不已,一使劲竟不小心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夏烟慢悠悠地走过来,轻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咱们的书契不成立,这铺子我不租了,然后你离开离州。”
“这其二,你继续在这经营你的铺子,接着呢,日日有人来这里找你麻烦。”
夏烟柳眉得意地一扬,眼神蛇蝎般恶毒地看着秋闻婵。
“你自个琢磨琢磨,想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