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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有缘再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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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闻婵一看,是秋然。
秋然身形清瘦,眉目温柔,如同天上的月亮一般皎洁如玉。
“秋老板,”他温声道,“若不是你,我也不能当上这大当家,多谢。”
“二堂兄不必多礼。”秋闻婵回了个礼。
秋然站在原地,张了张口却没发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秋闻婵问道:“二堂兄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她以为秋然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帮忙。
“方才家宴,我们家招待不周;我想请三位同上游船赏月,不知秋老板可否给个薄面?”秋然终于开口,夜色中看不见他白净的脸上浮上一丝红晕。
"我们俩就不去,你们年轻一辈去玩吧。"秋凛笑着牵起梅娘的手,拍了拍秋闻婵,恩爱离去了。
秋闻婵本想婉拒,但秋凛如此一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了。
刚好,李时觅这会应也与夏烟在游船上,等会可以一起回家。
他们坐着马车来到湘江。
波光粼粼的墨色江面上,浮动着许多挂着大红灯笼的游船,大的犹如巨龙,小的犹如锦鲤。游船上时不时有孔明灯升起,和灯笼交相辉映,将湘江的整片夜空照得透亮,让星月都失去了光辉。
他们登上了其中一辆最大的游船,进到一个甚是奢华的包厢。
“之前听人说过,这游船甚是难订,二堂兄你居然订到了。”秋闻婵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但生意上的场面话说惯了,信手拈来。
“秋老板喜欢就好。”秋然为秋闻婵拉出一把金丝楠木椅,让她坐下,然后自己也落座在她身边。
两人相识并没有多久,平日里交谈的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因而并不十分亲近。此刻当属于中秋家宴,秋闻婵却尴尬地发现,并没有什么家常话可聊。
但若是一直沉默下去,那也太无聊了。
秋闻婵想了想,找到一个很好的话题,“二堂兄,我在想,大唐有三百多个州,咱们共同经营的这精油铺子,可扩张至更多州;当然,我们不用每个铺子都直接管理,可寻有经验的当地商贾合作,各自投钱进去,盈利分成,你看如何?”
秋然点点头,“好想法,秋老板想如何做都行,尽管交给我。”
秋闻婵闻言大喜,她见识过秋然的手段。这人虽然面相温和,如珠如玉,但做事雷厉风行,下手果断,不管有了什么想法,都会立即行动,见到成效。
两人推杯换盏,聊得很是尽兴;几杯酒下肚后,秋闻婵感觉自己有些微醺。
“二堂兄,天色不晚了,不如咱们回吧。”秋闻婵很是克制,感觉自己再喝就要醉了,便停下杯。
“闻婵,这月亮正圆,咱俩还没看呢,一同赏月可好?”秋然又给秋闻婵倒了一杯酒。
怎的突然换了称呼?感觉怪怪的。
秋闻婵推开秋凛递过来的酒,站起身笑道:“不了,月亮每日都能看,我这会困了。”
秋然顿了顿,也站起身,对秋闻婵施了个礼:“闻婵,这次我邀你来,其实是有话要同你讲。”
“但说无妨。”
“闻婵,你觉得我如何?”秋然眼神有些飘忽闪躲,有一丝微光在他眼中跳动。
“我觉得你甚好。”秋闻婵发自内心地赞美道。
此话不假,秋然可比什么秋有潜、梅娘这些人良善多了。
“那,闻婵,你可愿嫁与我?”秋然声音柔和温吞,却是直截了当地问了。
一丝凉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秋闻婵一个寒颤,清醒了一些。
“二堂兄莫要开玩笑。”秋闻婵摆了摆手。
他俩可是近亲,古代人还真是不讲究。
“闻婵,我是真心的。”秋然真挚地看着秋闻婵,脸上的红晕更加显著,“自从上次你在蔚县为我治疗腿部水肿时,我就已经心仪你了。”
秋闻婵干笑了两声,往后一退,却忘了椅子在身后。她被绊了一跤,摇摇晃晃地没站稳。
秋然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
秋闻婵手忙脚乱地推开,“二堂兄,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秋然眼神落寞地放开秋闻婵,低声道:“闻婵,你可是已有心上人了?”
秋闻婵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下。
不知道小学暗恋过的那个校草算不算。
“有。”秋闻婵坚定地点点头。
“是谁?”秋然不死心地追问道。
……
秋闻婵感觉脑子发晕,一时想不起小学校草的名字了。
突然,李时觅的脸从她脑海里瞬间闪过。
“李时觅。”秋闻婵脱口而出。
“他……他不是你们会馆的护卫么?”秋然眉头微皱。
他竟是比不上一个护卫么?
秋然不甘心地伸手去抓秋闻婵。
“别动她。”包厢的门突然打开,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立在门口,背后是悬空的朗月。
他大步走进来,抢在秋然之前,一把抓住秋闻婵的手。
李时觅?
秋闻婵努力眨了眨眼,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
“回家吗?”李时觅眼皮微垂,看向秋闻婵。
秋闻婵巴不得赶紧回家睡觉,点了点头。
李时觅瞥了呆立的秋然一眼,拉着秋闻婵走出门去。
两人走到游船边上,李时觅松开了手。
夜风甚凉,钻入秋闻婵的衣领中,激得她的酒意慢慢下去了。
“你为何在这里?”秋闻婵问。
“还不是拜你所赐。”李时觅斜倚着栏杆,双手抱臂,看着秋闻婵。
秋闻婵一愣,随即想起来了,“哦,你与夏小姐在一起。”
“那夏小姐在何处?你为何在我们的包厢门口?”她突然想到,自己方才与秋然的对话,不会都被李时觅给听到了吧?
“路过,听到你的声音,”李时觅淡淡道。
秋闻婵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李时觅声音里有一丝怒意。
“你……听到了?”秋闻婵咽了一口口水,问道。
“嗯。”李时觅快速答道。
“你别生气,那都是权宜之计,我周围也没什么男子,我总不能说我喜欢冬生吧?”秋闻婵叹气,解释道。
李时觅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他哪里是在说这个事情。
见李时觅脸色仍旧不好,秋闻婵也懒得道歉了。
不就用了下他的名字么,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小气又传统。
“李公子!”
两人正谁也不理谁,夏烟出现了,打破了沉寂。
“你出来许久,我担心有什么事,就来找你。”
说完,她惊讶地看着秋闻婵,“你怎么在这儿?”
秋闻婵知道夏烟想单独与李时觅待着,赶紧行了个礼,“夏小姐,我与人在这里谈生意,偶遇了。我先回家,你们继续聊。”
说罢,她抬脚便要走。
李时觅按住她的肩头,“天色已晚,你一人回去不安全,等我一起。”
接着不容分说地拉着秋闻婵,一起回到了他与夏烟的包厢里。
夏烟嘴角垮着,一脸不悦,冷漠地瞥了秋闻婵好几眼。
“没茶水了,去倒点茶吧。”夏烟看了看茶壶,对秋闻婵吩咐道。
秋闻婵一愣。
夏烟这是把她当做店里的小二了。
她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自己手里有五家店,都是夏烟低价租给她的铺子。
生意人不与钱为难,还是不要惹怒金主的好。
秋闻婵伸手去拿茶壶,却被李时觅一把按了回去。
李时觅看着夏烟,语气平淡道:“闻婵也是客,叫这里的小二便好。”
“这里生意太好了,小二顾不上,叫了几次都不来,”夏烟眼中有一丝怒意,“她也是开店的,整日都上茶水,这会儿怎的不可以了?”
秋闻婵起身,轻声对李时觅道:“没事,我去就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李时觅看了秋闻婵一眼,“坐下。”
秋闻婵不想惹怒夏烟,但不知为何,李时觅今日也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这两位都是金主,都得罪不得。她十分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吃了,回吧。”李时觅见秋闻婵仍旧站着,于是自己也起身了,拉了一把秋闻婵。
夏烟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将手边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抬起下巴,冷笑一声,来回打量这俩人。
“秋闻婵,你今日若是就这么走了,你的那些铺子,我统统收回!”
“还有,李时觅,我知道你定不是什么护卫,但不管你到底是谁,我能看上你,都是你的荣幸,你不要不知好歹!”
秋闻婵听到夏烟要收回铺子,心里一凉,但还不待她有何反应,就被李时觅拉出去了。
厢房里传来噼里啪啦一顿杯碎碗破的声音。
走了几步,秋闻婵脚步放慢,甩开李时觅的手,回头看去。
若夏烟真的将那些个铺子都收回了,那可真的是大大不妙,她又去哪里找到新的铺子?工人的月钱生计又将如何?
“你是想回去道歉?”李时觅看着她,眉宇间一丝疼惜一闪而过。
秋闻婵点点头,“夏小姐不是什么坏人,我去服个软也就过去了。”
李时觅问道:“你与她可签了租房的书契?”
“签了。”
“那她自然不能随意将铺子收回,你担心什么?”李时觅不解,目光沉沉看着秋闻婵。
秋闻婵摇摇头,小声道:“没用的。她爹是离州的首富,又与柳刺史交情甚好,若她真的打算将铺子收回去,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叹了一口气,又补了一句:“就像我爹,明明就是被冤枉的,不也还是被罢官了么?我只是一介平民,没法子与他们抗衡的。”
李时觅抿着嘴唇,眼中倒映着游船上的灯火,盛大浓烈中,又带有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