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信徒》匀也

10、肉包

　　常霜很快洗漱完，换了套简单的休闲装。
　　雪媚娘肉眼可见的喜悦，关门几秒钟的功夫它都按捺不住，饶圈原地小跑，下了楼，更是直接放飞了。

　　常霜拉着牵引绳被迫被带地跑起来，但对于刚起床的她来说，这无疑是在要她的老命。
　　她一路叫苦不迭，最后雪媚娘被被路边的花草吸引，速度慢了些，才得以喘气，用快走代替跑。

　　一时间竟分不清，这到底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就这么一人一狗，绕着佳晖小区走了半个多小时，常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原以为是app推送信息，没想管，但紧接着又响了两下。
　　她不得不取出，徐婷的消息跳了出来：

　　【霜，我婚礼现场的布置要你参谋参谋。】
　　【我怕我待会儿上班忙晕了，忘记和你说。】
　　【你醒来给我回个消息哦，么~】

　　她知道徐婷最近要上班，又要忙着筹划婚礼，焦头烂额，如果有需要，她十分乐意帮忙。
　　常霜用语音回复：“你有空就直接发我吧，我现在在外面，等会儿就看。”

　　徐婷和常霜多年死党，知道她的作息，十点之前她肯定收不到回复，于是消息发完就准备去洗漱。
　　只是人还没从床上下来，就立马收到了回复，还是一条语音。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徐婷直接电话拨了出去。
　　“你怎么不上班的比我这上班的起得还早？”她边刷牙边问，含含糊糊地。

　　常霜被狗溜得没什么说话的兴致，简单地回复：“嗯。”

　　“还不在——”徐婷自顾自说着，听到常霜有些明显的喘气声，噤声仔细听了下，“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喘啊？你干嘛呢？锻炼？”
　　“差不多吧。”常霜了无生气，“遛狗。”

　　“遛狗？！”
　　徐婷惊了，立马把漱口水吐了，“你什么时候养的狗？你不是怕狗吗？”

　　被狗吓到摔倒的事，常霜和徐婷提过，也反复解释过，她不是怕狗，只是怕狗对着她叫，但徐婷认为她这就是怕狗特征。
　　常霜于是说：“不是我的狗。”
　　“那谁的？”
　　“邻居。”

　　“邻居？”徐婷语气明显不信，“别忽悠我了，你刚搬回来邻居都没见全吧？能让你帮忙遛狗？你想瞒我什么呢。”

　　有时候常霜觉得，徐婷的直觉确实有点厉害得出奇了，就连楼嘉明也吐槽过绝对不能骗徐婷，因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撒谎，而且一猜一个准。

　　常霜看着跑在前头的雪媚娘闭了闭眼，只好说：“段陈的。”
　　徐婷那边的水声骤地停了：“啥？靠！！我就知道！”
　　“......”

　　徐婷没放过她，继续盘问：“所以段陈住你家对面去了？”
　　“嗯。”
　　“狗是叫雪媚娘？”
　　“嗯”

　　徐婷语气揶揄：“你们俩背着我进展很快嘛！”
　　常霜撇嘴：“他只是原来住的地方最近被狗仔蹲拍，才暂时搬过来的好不好。”

　　“你就这么让自己信服的？”
　　徐婷换好衣服走出卧室，语气似乎是要点醒迷途少女似的，“安保好的酒店哪儿没有，他一个大明星用得着住老破小？”

　　常霜辩解：“这是他自己家。”
　　“霜，你是真不懂男人。”徐婷语重心长，啧叹一声，“男人要是没心机，哪儿那么多权谋剧。”
　　“……”

　　徐婷上班赶时间，和常霜边说边收拾又耽误一会了，爸妈已经在一旁催着吃早饭。
　　她嘴里叼着半截油条，呼噜噜地喝着豆浆，含糊不清地对手机喊：“我赶时间，先吃早饭了，下了班我直接来带来你家讨论吧。”

　　风风火火是徐婷的常态。
　　常霜回：“……好”

　　-

　　听到徐婷在吃早饭，常霜顿时也觉得饿了。
　　收了电话，她领着雪媚娘往北六苑南门方向走，那边有一家老早餐店，从她初中起就开那儿，馄饨是他家的招牌。

　　这家店店面不大，每天来吃早饭的顾客却不少，于是便在店外面支起了几张临时的小桌子。
　　常霜找了张空桌坐下，桌上还放着上一个客人的碗筷，老板娘见她落了座，急急忙忙跑出来收拾。

　　“美女，遛狗啊。”老板娘看到雪媚娘寒暄道，“要吃点什么？”
　　“一碗小馄饨。”常霜想了下，“再来一份小笼包。”

　　她平时胃口小，一碗馄饨就能填饱，但今天早上运动量超标，仅仅一碗馄饨可满足不了大开的食欲。

　　小笼包一笼一笼是已经蒸熟的，馄饨下锅煮也就几分钟功夫，老板娘很快就把东西上齐了。

　　雪媚娘也没吃早饭，它坐在旁边，视线追随着常霜往嘴里送食的动作，馋的直流口水，忍不住扒常霜的大腿。
　　常霜看雪媚娘这幅样子觉得有些可怜好笑，心里萌生了点恶趣味。

　　被迫早起的罪魁祸首就坐在面前，怎能不做点什么解解气？

　　她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雪媚娘鼻子十公分前晃悠，等到雪媚娘盯着想要张口咬的时候，又立马一口塞进了自己嘴里。
　　雪媚娘看着消失在她嘴里的小笼包，隐形的眉毛都皱了起来，眼睛里满是不解。

　　常霜倒是觉得大快人心，眼睛笑得弯弯的，报复的行为却没结束。
　　她伸手挠了挠雪媚娘的头，笑嘻嘻又欠欠地说：“就不给你吃哦。”

　　雪媚娘委屈又无奈，趴在桌子底下眼不见为净。
　　常霜看着周围来往的车辆和人群，继续慢悠悠地往嘴里送食。

　　回桐安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早晨的佳晖，阔别八年，这里熟悉的店铺，拥挤窄小的街道，斑驳老旧的墙壁，枝叶扶疏的香樟和正在抽枝长叶的梧桐无不勾着她的回忆，触及心里那一块柔软的地方。

　　有两个初中生模样的女孩，在站在店铺右侧不远处窃窃私语，常霜忽视有一段时间了。
　　但她们的目光太灼热，她实在没忍住，转头和她们对视了一眼。

　　有一个女孩估计是害羞，立马转身想走，旁边一个女孩拉住她，小声说了几句，两人又胳膊挽着胳膊不太好意思的走过来了。

　　常霜仿佛从她们身上看见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微微笑看着她们，温声问：“有什么事吗？”

　　两个女生低着头都没说话。
　　害羞地那个推了推旁边的女生，那个女生只好小声地问：“姐姐，这只狗是你养的嘛？和我们认识的一只好像呀。”

　　女生话音刚落，常霜心突然紧了一下，然后突突突地剧烈跳动，脑海中的警报毫无预兆被拉响。
　　她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干噎一下才开口：“你们认识的是哪一只呀？”

　　两个女生突然激动起来，互相推搡。
　　说话的女生急忙打开手机，不一会举着手机过来：“就是它。”

　　常霜凑近看了一眼。
　　天，为什么段陈没有在注意事项里写过这一条！
　　他在微博里晒过雪媚娘各种正脸侧脸，半身全身照，他为什么不提醒，他的粉丝连他的狗都认得出来！

　　常霜内心已经慌作一团，但还是克制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轻轻“喔”了声。
　　女生脸上的表情含羞又甜蜜，继续说：“段陈也养了只萨摩耶，和你的真的好像啊，他的狗狗的鼻子也是有点粉粉的，我们刚刚就在讨论这个。”
　　常霜故作恍然地“啊”了声，掩盖心虚。

　　害羞的那个女生终于大胆开口补充了句：“姐姐，你的狗狗叫什么名字呀？”
　　“啊？”

　　这下常霜是真的惊了，低头看雪媚娘，雪媚娘看到她看它，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余光四处乱瞟，脑子飞速转着。
　　小时候林艳总说她脑子灵光，鬼主意多，但此刻她想要脑子里蹦出一个鬼主意的欲望，却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强烈。

　　早餐店的包子恰好在这时候熟了，老板提起一层层的蒸笼，霎时蒸汽股股上窜到天花板。
　　老板粗犷的声音问排队的顾客：“你要什么？”
　　顾客回答：“一个粉丝包，一个肉包。”

　　声音就这么飘到了常霜耳朵里。
　　肉包......

　　“肉包！”常霜语气斩钉截铁，又自我肯定一番，“对！它叫肉包。”

　　软软白白胖胖，可不就像个肉包吗？

　　“肉包......?”两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
　　常霜干脆俯下身去，挠了挠雪媚娘下巴，期待它能给点反应：“对不对呀，肉包。”

　　拜托！
　　蹭我一下行不行，就和之前一样。
　　常霜内心哭喊。

　　雪媚娘被挠得喉间咕噜噜地，不到片刻后：“汪。”

　　！！！
　　常霜一激灵，手抖了下，幸好动作不大，看不出什么端倪。
　　两个女生惊喜：“它听得懂人说话呀，好厉害。”

　　常霜立刻扯起一个笑，试图让她们更加信服：“它能听得懂名字，坐下趴下这种，其他的听懂的不多。”
　　女生“喔喔”了两声点头，好像信了，笑着问常霜：“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常霜已然一副主人姿态，“它很听话。”

　　-

　　两个女生和常霜道别离开的时候，其中一个还在抱怨另一个：“你看我就说不是吧，你偏要上去问。”
　　另一个说：“我是真的觉得很像嘛，你不也觉得。”
　　“只是像啊，怎么可能是。”
　　“别说了，我们要迟到了，快走吧。”
　　……

　　常霜目送两个人跑着消失在街的拐角。
　　一大清早，宛若谍战片卧底传情报被敌方扣下盘问时般心惊胆战。
　　不过，可算是忽悠过去了。

　　她看着雪媚娘深深松了口气，赞赏式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雪媚娘眼睛倒亮晶晶的，咧嘴看着她，像是在期待什么。

　　“你是想吃肉包吗？”常霜试探问。
　　“......”回应她的是雪媚娘伸舌头填了一下自己。
　　“那我给你买个肉包？”
　　“......”雪媚娘嘤嘤两声。

　　刚刚雪媚娘的叫声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确实该奖励一下。
　　常霜嫣然一笑，站起身。

　　刚走了一步，她便想起了段陈在注意事项上写的。
　　——有些食物对狗狗来说是禁食，不确定的话，可以先问问我。

　　常霜取出手机，下意识打开微信给段陈编辑：【雪媚娘可以吃肉包么？】

　　一发出去，她才发觉到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多此一举。
　　百度不显然更加便捷？

　　于是常霜立马长按对话框撤回。
　　只是撤回的弹框还没跳出来，她的手机就被迫转了界面。

　　标有“段陈”两个字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