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驯服腹黑土匪大佬》元焉

31、宝藏

　　深秋的夜风在林间穿过，打在身上阵阵发凉，侯三和几个兄弟倚着大树，佝偻着背，双手插在并不宽大的衣袖中，远远看着前方两人的动静，断断续续传来些许争吵声。

　　一个微胖的土匪用手肘杵了杵身边的侯三，“老三，你说大当家能说服先生吗？”

　　侯三用背蹭了蹭树干，摇晃着脑袋，“不好说，这俩阎王在山上就吵吵，胜负嘛，也就一半一半。”又瞥了眼不远处站得笔直的墨影一行，有些心有余悸，“不过还好先生来得及时，要不，我这一顿板子，怕是跑不了了。”

　　看着侯三心虚地摸了把自己的屁股，一旁的土匪忍不住笑出声，“亏得你自封天下第一斥候，也有失手的时候，哈！”

　　“可别再提这事！”侯三伸手赶紧捂住那大笑土匪的嘴。

　　山峡一战，倒是把马车截下了，但里面连苏皎的头发丝都没见着，倒是苏府的一帮影卫被结结实实绑在里面，土匪们也想不通，好歹是王府的卫士，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虏了。

　　但他们的大当家可没时间追究这些，驾着马就要继续去寻，也赶巧，没走半里路，就被自个师傅给截下了。

　　俩人下马嘀咕了好一阵，声音从小渐大，跟着来的土匪们一步步往后挪，可不敢触这俩霉头。

　　“师傅，您怎就如此着急，晚个半日能如何？”霍凌恒不自觉提高声量，焦躁情绪递增，“我这可是人命关天。”

　　对面站着的男子四十余岁，一身长袍打扮，与“土匪”二字格格不入，倒有些儒雅之风，说起话来不急不缓，“那女子无论被何人所劫，都无性命之忧。”

　　语气却异常坚定，“晚上个把月也无不妥，我所言之事关乎万人命运，今日你不与我走，日后必定后悔。 ”

　　霍凌恒不语。

　　“罢了，今日我就给你做主了，侯三，把马牵过来，你们大当家不愿走，把他绑到马背上。”

　　霍凌恒刚想闪身，就见侯三从远处边跑边喊，“大当家，有……有信了！”

　　“什么信？”霍凌恒疑惑地看着侯三跑到跟前，后面还跟着墨影。

　　两人站定，墨影恭敬递过信笺，“王爷来信，小姐无虞，命我们即刻启程回府。”

　　听着这话，霍凌恒心中更加烦躁，他扯开手中的信，翻来覆去一阵扒拉，语气不善道，“你确定这是你们王爷所书？”

　　墨影点点头。

　　霍凌恒顿觉心中憋屈，还没想出要怎么发泄，就便被师傅拽着上了马。

　　两道人马从林中分道而走，霍凌恒使劲抽着马鞭，很快冲出了队伍。等两拨人马渐行渐远，墨影才偷偷现出身来，走向另一方向。

　　——

　　一行人匆匆赶路，避着人群，专挑野路子走，深夜子时方见到一座客栈，先生见众人现出疲态，便招呼大家在此歇息。

　　不料刚下马，未几敲门，里头小厮便匆匆开门，探头看来。

　　侯三屈拳打了个手势，小厮见了立马变了脸色，堆上笑容，“各位好汉，今儿个对不住了，咱小栈被贵客包下了，恕不能接待。”

　　十几个大汉听完这话面面相觑，先生却没有多说，只向店家讨要了些食物酒水，便带着大家到林子里休憩。

　　土匪们四海为家，以天为被，以地为铺倒是习惯，但是这荒郊野岭处的客栈倒是打消了众人的疲倦，勾起了大家的兴趣。

　　他们这一路走得隐秘，专挑无人的小路行进，看到这略显破败的客栈，大家心知肚明，不过盗抢本是一家，依着道上规矩，亮明身份一般也不会被黑吃黑。

　　但门都没让进，可见里面有条大鱼，店家也不想有人来分了羮。

　　“也不知是哪家富商昏了头，居然入了这黑店，啧……”

　　“就是，要是我们进去，或许还能救人一命，可惜……”

　　“大当家，要是里头出事，咱出不出手？”

　　大当家此刻没甚心情关注别人家的事，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苏皎，临走的时候拜托了墨影去寻，但寻到了又如何，苏王爷都发话了，他能把苏皎带走？带去哪？她愿不愿跟自己走？

　　他有些想不明白，烦闷得总觉得心口被堵住了，被一团杂乱的线球堵住了，他很努力地想要寻找线头，想把这些杂乱无章捋顺了，但就是不得其法。

　　一旁的先生看着霍凌恒满面的愁容，忍不住叫他起身，其他人看着师徒二人一脸严肃地往林子深处走，都止了话头，噤了声。

　　“十几年了，你唤我师傅，山中兄弟唤我先生，你可还记得我的本姓。”两人走远后，先生先发话。

　　“自然记得，师傅姓周名漠，在我7岁时领我上山，教导我至今。”

　　周漠点点头，继续道，“你随我上山之时已然懂事，这么多年我本不愿你卷入纷争仇恨中，只希望你能在山上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也算是我对得起霍家了。”

　　“但现在时局变了，我保不了你一世，你也躲不了一世，你想知道什么，无论过去的还是现在的，我必不会隐瞒。”

　　霍凌恒惊讶地看着师傅，师傅说得对，他上山那会已是懂事的年纪，他知道自己全家被灭门，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血海深仇，但他无论怎么问，怎么闹，师傅都闭口不言。

　　寨主怜惜他，师傅疼爱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不再从满是血色的噩梦中惊醒，也不再闹腾着要下山报仇，师徒俩或者说是整个邙山都非常默契地从不提起霍凌恒的身世。

　　甚至于霍凌恒自己都以为忘却了，但此时此刻，师傅再次提起，他的心却像是被狠狠揪起。

　　周漠没有安抚他，只是将当年之事继续道来。

　　前朝末年政治昏暗，驻守东南的叶家乘机从海路北上，直逼京都，在西北边境驻守的霍家奉命勤王，只是路途遥远，行至一半却得到京都被攻下的消息。也是巧合，正在霍家军踌躇之际，前朝皇帝带着心腹直奔上门。

　　这时，霍家方知，乃是皇帝贪生怕死，弃城而逃，才让京都被破，只是霍家深受皇恩，当时身为家主的霍凌恒祖父不忍抛弃皇族，便带领军队与叶氏抵抗。

　　结果便是众人所知的，叶氏改朝换代，前朝余孽全部清除。

　　但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当时霍凌恒的父亲极力劝阻家主带领军队回西北，不参与中原之争，可惜家主念及皇恩，未听劝导，但为保全家中子弟，他未让霍凌恒父亲参战，而转派了一项隐秘任务。

　　皇帝出逃，不仅带上了心腹人马，还将从国库中运出大量金银宝器，笑称是给叶氏留了个空城。

　　可笑的是，饥荒战争年代，贵重的不是金银，而是粮草，京都内丰富的物产让叶氏如虎添翼，追得出逃的皇族丢盔弃甲。

　　金银沉重，最不好携带，后有追军，皇帝却舍不得扔弃，便想找个山头藏起来，这任务便落到了霍凌恒的父亲头上。他带着自己的亲兵在皇帝心腹太监的监视下藏好了宝藏，不及回去，便听到霍家惨败的消息，气愤不过的他一刀砍杀了阻挡他救人的监视之人，再奔去战场，却是为时已晚。

　　后来的事，霍凌恒有了记忆，霍家被夷三族，只有他跟着师傅逃了出来。

　　“霍老太爷对我有救命之恩，你父亲与我有手足之情，那种情况下，我只能带出你一人，你父亲上战场前，便嘱咐于我，卷入朝堂争端，是霍家自己的选择，让我将你与你母亲带出，也是以防万一，如果失败，霍家被屠，切要将你藏好，隐姓埋名，安安稳稳活下去。”

　　“后来，我才知，你父亲是早料到了霍家的下场，可惜当时你母亲怕两人出逃目标太大，叶家会穷追不舍，不肯与我们同行，也罢，她去陪了你父亲，也是圆满。”

　　霍凌恒怔在原地，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母亲温柔的语调，父亲爽朗的笑声似在眼前。

　　他拳头越抓越紧，手背上的青筋条条凸起。

　　“我如今与你说起，不是催促你去报仇的，就如你父亲所说，卷入争斗，就要做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准备，叶氏造反是当年形势所驱，帮助前朝是霍家忠义之举，都是顺势而为的事，无谓对错。”

　　他温热的手掌拍在霍凌恒的肩膀上，让霍凌恒有了片刻的放松。

　　“那师傅今日为何旧事重提？”

　　周漠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因为你父亲当年所藏的那批金银宝器。”

　　“叶朝二世继位后，好大喜功，放纵淫乐，短短几载，天下又有大乱之势。我每年下山云游，实则是去祭拜你父母与我仙逝多年的师傅。三年前，我同门师弟不知从何打听到我的行踪，在师傅墓前装作偶遇。”

　　“自此，他每年与我相逢。我本以为只要万事小心，他便无机可乘，却不料他今年一改往日作风，径直告知我已寻到当年跟随你父亲的亲兵，知晓宝藏的存在，想说服我一同投靠青州郑家，起大义、报霍家血仇。”

　　“青州郑家！师傅的师弟莫非是萧逢时？”霍凌恒忍不住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