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窒息的浓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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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白日长，晚上7-8点外面都还是昏亮昏亮的。
母女俩人在各自的房间，想着不同的事。
任雪梅跺了几个来回，最后坐在飘窗上，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嘟嘟的响着，没有人接听，她又接着拨。
电话终于接通，任雪梅立即站起来，身体笔直，看上去有点僵硬。
她气愤地问道：“是不是你寄过来的？”
“……”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是你。之前的协议你应该很清楚。”
“……”
“不要解释，这件事是非常错误、非常危险的举动。我不希望有……”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对面就打断了她。
任雪梅的手腿气到发麻。她突然大声说道：“那你能保证吗？有100%的把握吗？嗯？没有就闭嘴！”
任雪梅最后一句话是十分激动，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穿到了归佳妮的房间。
归佳妮第一次听到任雪梅在家发这么大的脾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走到了妈妈的房门口，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说一遍，如果你不想一切努力白费，就按原本的计划进行。”
“这样对大家都好。…………。开始说的话有点重了，……。”
“上次你跟我说的事，我注意观察了。确实有那个发展趋势，……。我们得加快进度跟上他们，否则……”
任雪梅说的话，归佳妮断断续续的听着，虽然也听了个5-6分，但不懂意思。
任雪梅那种完全凌驾于人，有绝对谈判优势的语气，让归佳妮纳闷的很：
【这在跟谁打电话呢？！】
归佳妮听到拖鞋走动声，火速闪回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接着她就听到妈妈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并向自己的房间走来。
“妮妮！”任雪梅站在她的房门口轻声的叫到。
任雪梅一直十分尊重她的隐私，会给到她足够的个人空间。
“嗯，怎么了？妈。”她装着懒散地回答。
“没事。刚才学院打来电话，我要去一趟。”
“哦，好！”
“抓紧时间写稿！你现在的成绩来之不易，不能松懈。”
偷听了的归佳妮毕竟有点心虚，不知道是躲在房间里，等任雪梅离开再出来？还是打开房门，与她面对面？
归佳妮瞟见刚收到的那幅画，联想到任雪梅最近有点神秘秘的，吧嗒一声打开了房门。
她探出头，对着正准备离开的任雪梅说道：“知道了，能按时完成的。”
“那就好。这段时间有点贪玩，所以提醒一下。”
“妈。你还好吧？”
“还好，现在没事了。”任雪梅以为是说身体的情况，笑着回答。
“不是，我刚才……听到你打电话了，好像很生气。”
任雪梅愣了几秒钟，回过神笑说：
“哦，就是学院的事。研究院有一个重点项目，想挪用我们的教研资金，所以我刚才有点着急了。你早点睡，我去一下就回来。”
归佳妮看着任雪梅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让她出现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也许大人有大人的事情，不明白也正常吧！】
她安慰着自己，但心里还是不安，害怕会因此与妈妈会产生隔阂。
任雪梅把大门一关，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轻短地呼了一口气后，径直走了。
归佳妮慢悠悠地来到书房，打出电脑开始工作。
可屏幕上的字是一个一个的，怎么都不能连成一句话。
她用力地把自己往后一推，椅子滑到书房中间，双脚盘了上来，脑袋放在椅背上看着天花板。
【好烦，一点灵感都没有，脑子到哪去了？！看来本命年，真会让人糟心。】
她歪了一下头，看向那幅“神秘的礼物”，慢慢坐起身，走下椅子来到画的前面，盘脚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它。
她开始想像着自己和爸爸妈妈在公园里玩，想像着自己开心地向别人介绍：这是我的爸爸、这是我的妈妈，同样他们也自豪地跟身边的人说：这是我女儿，是不是长得很像我？
这时任雪梅的脸在画面中出现了，她和蔼地看着自己，抚摸着自己的头，但突然又转身离开，怎么叫她都不回头。
鼻子有点酸，各种情绪开始在向上涌，思念、离弃、疑惑、未知……，渐渐在她心里汇聚，滋养着还很小的恐惧。
归佳妮的头有点沉，身体开始酸痛起来。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颈侧，还好不热：
【可能是一直感冒的原因吧】
果然吃了药，归佳妮感觉精神好了起来。
“还以为又要犯病了。”
她边说边走向书桌，敲击键盘的声音有节奏的响了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可是她想错了，并没有过多久她全身开始一阵接一阵的燥热，脸和手开始发红，和之前一样。
归佳妮意识到又发病了，拿起手机一个快捷键按下去，心里默念：
【妈妈，快回来！快回来！】
每一次，燥热达到高潮后，热度会慢慢下降，随之而来的是挡不住的困意。
归佳妮记得妈妈一直强调的话：“不能睡，一定要等到妈妈回来。”
她用各种方法坚持着，强迫自己不能倒下去。
很快，任雪梅打来了电话：“妮妮，怎么了？手机警报了，是不是发病了，我在回来的路上。”
“妈~~，你快回来~~！”她虚弱地说到。
“坚持住，我5分钟能到了。妮妮，跟妈妈说话，妮妮……”
任雪梅一声一声的妮妮呼唤着，让归佳妮把之前的情绪，一下子全部宣泄了出来。
她不再管妈妈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还是有事骗自己，现在只知道妈妈还是爱自己的。
这一哭，把任雪梅吓到了，她挂断电话，直接加大油门，向家奔去。
嘟……
“喂，你还没走吧？妮妮发病了，可能需要氧仓，你先做好准备。”
“这次怎么没有预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任雪梅电话那头传来。听得出他很紧张。
“有，可能是感冒。只是被我们忽略了……”
“感冒？！”
“你问我？！发病的预兆会发生变化，你之前没有预测到吗？”
“怎么会是感冒呢？如果是感冒，那我们的治疗障碍，就更大了！”
电话里的男人，开始像是在自言自语，后面听上去像被自己说的话吓到了。
“你要记住，时间、资金都不可能等你。如果……”
“我知道。”
男人用十分确定的语气打断任雪梅，
“妮妮睡了，记得监测。”
“就这样！”任雪梅挂了电话。
任雪梅赶到家时，已是满头大汗。虽然有点儿狼狈，但她总能保持着挺拔的身姿和从容的表情。
“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可以~睡了！”说完归佳妮就向下滑。
任雪梅上前一把抱住归佳妮，语速极快的大声喊道：“等一下，妮妮！发病过程，发热的位置，快说给我听！”
“酸~，突然热，胸、肚子~胃，里面~好热~~”
已经66岁的任雪梅抱不住多久，跟着归佳妮一起倒在了床上。
归佳妮躺在床上，除了脸蛋和手掌通红的，看上去完全像一个只是在熟睡着的人。
任雪梅摸了摸她的几处大动脉，汹涌滚烫，而其他地方的皮肤温度已经接近40℃了，和之前生病的症状并没有太大差别。
任雪梅舒了一口气，爬着坐了起来，背上、前襟还有腋下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头发贴着头皮，新长出来的白发丝无处可藏，一根根看得清清楚楚。
她喘着气，拿起电话：“睡着了，你尽快过来！”
沙沙沙……
唔唔唔……
这声音是气体在耳边流动的声音。
归佳妮使劲抬了抬眉毛，眼晴才睁开。
第一眼的雾好像比上次又薄了一点，但100米开外的东西还是一点都看不清。
在这里呼吸依然是困难的，雾气中还夹杂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归佳妮从地上坐了起来，扭了扭脖子，自言自语到：“我到底得的是什么鬼病！”
要不然为什么她一发病就来这个鬼地方？！
这里梦不像梦，脑子在这里可以跟现实世界一样使用，丝毫不受影响，但又不是现实世界。
在这里，耳朵虽然能听到气体流动的声音，但是眼晴看到的雾却是固定的，
它们跟着归佳妮的视线移动，永远保持着相同的角度。
用手去拨动，它们也会散开，但慢慢地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归佳妮现在都懒得理它们了。
很快，她的身体适应了过来。
睡着前那种异常的燥热也没有了，现在浑身轻松轻快。
她懒散地站了起来，双手用手掌摩擦着还有点麻了的两个手臂，
开始凭着记忆到处晃荡，寻找那个小男孩。
现在距离归佳妮睁开眼，已经过去了挺久，雾都没有散开。
归佳妮：【这次会和之前不一样吗？】
这种反常让她最担心的就是，那个男孩，他不会出现！
归佳妮的眼晴急切地到处寻找……
突然，在她目视正前方的远处出现了一团黑影，慢慢地变得细长。
那条黑影向这边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接着又往回走去，就这样来来去去了几次之后就不动了。
归佳妮看到黑影的出现，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他来了！
于是使劲地喊到：“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但雾气中只有自己的声音在传播，并陪随着很大的嗡嗡声，像是捂着嘴巴大声说话。
这时，黑影快速地朝自己的方向跑过来，停下，又快速地走回来，跑过来。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能看见我？！】
归佳妮整个人兴奋了起来，也向他的方向走去。
【今天必须要有答案！】
雾，好像听懂了归佳妮的心声，识趣的开始退散。
归佳妮向黑影的方向加快脚步。
因为她怕雾散净了，男孩就会和从前一样消失。
突然，雾开始快速频闪！
“啊！”归佳妮赶紧蹲下来捂住眼晴。
就这样足足等5分钟，频闪才结束。
归佳妮慢慢打开眼晴，站了起来。
周边的事物已经如现实般清晰真实，她还是在自己的房间，并未走出去半步。
当希望给你后又被拿走，比没有希望更失落。
她站在原地，眼神涣散。
当她的眼晴落在一处角落时，忽然聚焦：“怎么画没在？！”
下一秒，眼眸又布满灰霾。她失望的说到：“算了，没什么好失望的！”
……
【也许，也许等我找到他了，就不会再做梦了。】
自我安慰是乐观者的强项。
归佳妮慢吞吞地把书桌前的椅子拉到身后，一屁股坐了上去，不再说话。
周围安静到只能听到她用脚蹬地板的声音。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突然她用脚刹住车，坐了起来：
【外面，是有人在说话吗？！】
走到窗户口向下看，什么都没看到。这微弱的声音还在，就是从一楼传上来的！
“一定是他！”
她想都没想就冲向大门口，一把扭开锁，可………门推不开。再开…，再开再开再开！
【我不开了，行吧！】
归佳妮一屁股坐到地上，心里憋屈的不行！
她大叫起来：“啊~！啊、啊、啊！真是烦死人了！”把脚上的拖鞋使劲向门踹去。
滴哒
【什么声音？】
归佳妮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哈？哈！门开啦！】
她一个咕噜站了起来，塞上刚踹出去的“甜甜兔”拖鞋。
甜甜兔，是归佳妮创造的故事人物中最喜欢的角色之一，也是唯一自己的画创。
不能丢。
归佳妮冲出了门，按电梯、下楼、出电梯，整个体验跟现实并无两样。
外面安安静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
大树、草地、灰尘都静止着，总让她联想到拍动画片时用粘土做的布景！
归佳妮围着楼栋转了两圈，没有找到一个人，有点垂头丧气：
【就不应该报有幻想。】
她拖拖拉拉地来到了小区的中心花园，坐在长椅上，用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珠。
……百无生气……
时间一分一钟的过去。
归佳妮用了挺长的时间，才把自己的心情调整回来。
她决定还是回去码字，反正醒了不会忘记，直接把故事接上就行。
她撇着嘴轻叹一声，双手撑了一下长椅，站了起来。
正当要迈开步子时，感觉一股热流从胳膊开始向全身体蔓延，血液好像在被加热。
“我，我这是就要醒了吗？”
困意直接扑上来，归佳妮倒在长椅上睡着了。
……
一阵阵清凉的风，吹动着缎子般的长发拂过脸庞。
归佳妮慢慢地睁开眼，眼前还是绿荫葱葱的中心花园，树上的树叶被风吹悉瑟瑟地作响。
“这是？……妈！……有人吗？”
归佳妮每一个毛孔瞬间都被惊醒了。她十分仔细地辨认，发现自己竟然还在梦里！
任凭她再聪明，再智慧，也只是一个刚刚24岁的女孩。
现在，她眼晴里充满了恐惧，泪水汇聚，迅速的模糊了视线。
……
依稀，在模糊的视野出现了一道黑影。
她不敢相信！使劲挤了挤眼皮，让眼泪掉落下来。
这下能看清了，是那个熟悉的黑影！他又出现了，而且还向她走来。
每一处神经都兴奋了起来……
他个子没有黑影时那么长，也没有那么细。
从外形上来看，身材比例堪称完美。虽然还看不清脸，但已经能感觉他的英气逼人。
心脏逐渐加速跳动……
越来越近，
他穿着一件软滑的白色上衣和休闲西裤
腿很长。
再近一点，
手指骨分明，性感的喉结清晰可见。
这时，一个温暖的男声从归佳妮的头顶传来：
“你好呀，小女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窒息的浓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