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小狗》好芒椰

2、第 2 章

　　“方月昭你小子，潜伏在我身旁装封心锁爱那么多年果然是暗恋哥，准备向哥表白？”张辰看到方月昭捧着一束花出现在迷城门口时，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方月昭往一边躲开，同时把手里的手电筒关掉。花店和迷城都在大学城里，中间隔的一公里路他闭着眼也能走，但毕竟大学城的道路规划并不完善，路灯也没有亮到能让他脱离手电筒的保护，更何况这次他手里还握着别人的心意。
　　“这是我店里的订单，要送给一个很帅的驻唱。”方月昭边说边低头检查着花的状态，花朵是两个女生自己选的，三朵蓝色绣球配上大飞燕高低错落，辅以吸色而成的蓝白郁金香，让他感觉到无比的幸福，花束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是不是顶小陈那段时间的那个？小陈突然没空，找了个朋友帮他唱，听说是学音乐剧的。”小陈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在迷城做兼职驻唱，方月昭对他的音色印象最深。
　　“很帅这点你是说对了，你进去看看今晚这里有多少女生。”张辰揽着方月昭的肩引他走进迷城，迷城正准备进入营业模式，对于方月昭来说能清楚看到的地方只有舞台和吧台。
　　方月昭其实并不喜欢酒吧，因为在这种环境里他的安全感为零。但目前为止，他一生中最叛逆、最疯狂的冲动就发生在酒吧，那些藏在暗处的碎片蓄势待发，仿佛随时准备刺向他，以唤醒自己曾与人在黑暗的角落里拥吻的回忆，但他记住的却没有激情与欲望。
　　因为自身原因在酒吧发生的糗事也不少，找不着人、踩空阶梯、撞头都是小事，他还记得自己有一次在迷城喝得神智不清还坚持独自去洗手间，结果遇上了洗手间停电这种突发事故，第二天醒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但他也从不后悔当初踏足酒吧，至少在这种地方认识了张辰这样的好朋友。方月昭的性格就是如此，只要天没完全塌下来，他总能找到一块安全地带缩起来，感叹今天的阳光真不错。
　　“你知道那帅哥在哪吗？我得先把花送过去。”方月昭在吧台附近停下了脚步。
　　“一般不是唱的时候送吗？”
　　“这是人家小姑娘的心意，不是冲业绩。再说了，哪个直男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男的送花啊？”方月昭确实考虑了很多，最后认定在开场前就把花送到人手上是最好的选择。看张辰在一脸茫然地东张西望，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找到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五秒后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嘈杂，有人在聊天，中间还夹杂着几声吉他和弦，方月昭还没开口，那边先传来了一声由远到近的“你好”。
　　怎么这声音有点耳熟？
　　“你好江先生，有人给你送花，你方便来吧台这边拿一下吗？如果你是在迷城后台的话我可以送过去……”
　　话音未落，那边就抢先发话了：“我过来找你。”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你……别走动了。”
　　方月昭以为他是怕走动容易导致两人错过，也就不再客气，应了一声后挂断了电话，让张辰先回到他们订的卡座，然后自己往吧台旁的角落挪了几步。不过三分钟，方月昭察觉到有人从黑暗里疾步而来。待看清来人后，他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小江的江竟然是江遥的江！
　　江遥的穿着打扮十分简单，白皙的皮肤配上纯黑色的高领毛衣使他更显气质出尘，他的头发有些长，但刘海并未遮住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方月昭回想起昨天江遥做志愿者时似乎用发夹把刘海别了起来，竟觉得他有些可爱。
　　江遥低头看着方月昭，不知道是那耳钉还是琥珀色的瞳，方月昭感觉自己看到了星星，一闪一闪的。
　　但他还是迅速回过神来，笑道：“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又见面了。”
　　江遥点点头表示认同，轻声说了句“看来这两天我很幸运”，让方月昭还没完全恢复正常运行状态的大脑再次出现程序错误，此时此刻只能生成出一个词组：诡计多端的直男！撩拨男同这个技能是刻在直男的基因里了吗？
　　江遥看方月昭仿佛已经神游天外，呵呵笑了两声又将方月昭拉回现实。为了防止自己的形象再度崩塌，方月昭戴上了社交面具，将手里的花束和信封递给江遥，并告知了送花人的信息。
　　“谢谢，我会向她们表达感谢的。”江遥双手接过花束，低头端详一会后将它单手抱在怀里，蓝色的花束与江遥的气质相得益彰，方月昭一边庆幸这束花得以被送到他手上，一边感叹着这画面过于赏心悦目。
　　“听说你要唱歌，就不耽误你时间了，等会我一定会认真听的。”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很高兴。”
　　又来了，方月昭听了这句话后生出了江遥是吃什么长大的这样的疑问，难道是糖吗？他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是为了讨人欢喜而说，甚至让人不想去深究其中几分真几分假。
　　方月昭笑笑，没再说话，点了点头绕开江遥朝卡座区走去——其实他还没确定好方向，但赶紧离开准没错。刚迈出两步，他感觉手腕上有一道力施压过来，原来是自己被江遥拉住了。
　　“有台阶。”江遥好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方月昭低头一看，如果不是江遥，他很有可能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崴脚或者摔个狗啃泥。
　　他扭头看江遥，江遥左手稳稳地捧着那束花，右手握着他的手腕，方月昭感激之余不免有些害臊，两次相遇他都表现得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傻瓜，如果江遥知道自己比他大了至少六岁，指不定会在心里笑话他，不管印象分有没有意义都已经累积到了负两百分。
　　“你要去哪？我可以陪你去。”
　　方月昭还没来得及拒绝，也没来得及想为什么江遥觉得自己需要他陪，张辰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他身旁，阴阳怪气道：“我说你怎么半天没来，看来今天想猎艳的另有其人。”
　　见江遥没有放手的意思，方月昭扭了扭手腕将手挣脱出来。
　　“如果不是他，你今晚就得背着我回家了。”
　　张辰嬉皮笑脸地说求之不得，然后按住方月昭的肩膀就要将人拽走，方月昭赶紧对江遥道谢，还不忘让他加油。
　　“他就是那个帅哥？我去，是真帅啊，能泡到他我死都愿意！”张辰凑近方月昭耳语，结果吃了一记肘击。
　　“他要是弯的我就叫你一声爸爸。”
　　“帅哥名字叫啥？”
　　“江遥。”
　　“江……跟你前男友一个姓啊？”
　　方月昭白了他一眼，骂道：“你生日为什么要提这么晦气的事？姓江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说我根本想不起来。”
　　张辰识相地闭嘴，不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卡座。张辰不喜欢把庆生弄得沸沸扬扬，只找了四个铁哥们来喝喝酒，方月昭本来和另外三人并不认识，但见了几次面后也能聊得起来。
　　寒暄几句后，其中一人开玩笑道：“你说你俩为什么不干脆一起凑合过日子算了？”
　　张辰刚摆好欲哭无泪的表情准备开始表演，方月昭却抢先开口：“没有人爱的话可以不爱，不一定非要有人一起过日子。”
　　其他人听了这番话倒也没觉得冒犯，方月昭这人哪都乐观，就爱情观消极得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但他们早就对此见怪不怪，便自找台阶下：“小方这么好看，张辰你照照镜子找原因。”
　　几杯酒下肚，其他四人聊得热火朝天，方月昭插不上话，竟觉得有些犯困，靠着沙发楞楞地望向舞台，一个女歌手在唱民谣，不过他也没怎么听进去，只想着江遥为什么还没上台。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欢呼尖叫把他已经踏入梦乡的身体拉了回来。
　　舞台其实有些远，为了看得更清楚方月昭眯起眼睛，江遥已经坐在高脚凳上了，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握在立式话筒上，腰板挺得笔直，看起来毫不怯场。迷城的舞台没有什么设计感，甚至连聚光灯都没有，但方月昭觉得此时此刻仿佛有无数道光照在江遥身上，让他忽视了周围的一切人和物。
　　江遥只简单打了个招呼，伴奏就响了起来。他唱的第一首是英文流行歌，歌词在他身后的投影屏上滚动。方月昭不会评价别人唱歌是什么水平，但是他觉得江遥唱得非常好听，好听到让他入迷。
　　“So hurry back and let me hold you tight
　　Even if it‘s only for the night
　　There is nothin’ that I wouldn‘t do
　　I’m happy I‘m happy for you.”
　　歌曲的最后几句江遥边唱边抬眸，好像在寻找什么，方月昭的英语水平还不错，知道这是一首情歌，他一般不会去细品驻唱歌手声音里的情感，但他感觉江遥好像是在唱给喜欢的人听。最后江遥的目光落在方月昭他们的卡座，准确地说，他看向了方月昭。
　　方月昭却只当自己喝迷糊了产生错觉，酒精加剧了他的心烦意乱，因为这两天跟江遥相遇所发生的一切都非常奇怪，江遥好像不是第一次见过他，但他却完全想不起自己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这种被蒙在鼓里飘忽不定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
　　或许他真的不该分心去考虑情感世界，他只是被江遥的外貌和声音吸引了，这是人之常情，仅此而已。这么想着，他慢慢地将视线重新投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