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易物发家史》梅花送暖也驱寒

76、第76章 灯会

　　鹿林南苑景色幽深，寒封万物，夜间朦朦胧胧的山雾笼盖视野。

　　林家却不掩喜气盈盈，门楹上已经贴上了红色对联，出入时打眼一看皆是“辉煌”、“喜”、“盛世”等字样。

　　香影迷迭的闺阁内，林先语正在看书，这边在水忙来回禀，说是姑爷来了。

　　林先语显然是没有料到，俏脸一红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在水便忙忙给她梳妆打扮。

　　“小姐快些梳洗，切莫要姑爷等急了。”她说罢便将林先语拉到施花铜镜前，要给他装扮。

　　又忽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不够时，又快步走至门前，冲院子里喊道，“清梦，星河!”

　　不出所料，那二人随即也过来，一齐给林先语梳妆。

　　几人一番侍弄，将林先语打扮的出众动人，在水手中捏着她薄润的下巴，仔细打量，“这眉型不好，还是换成远黛眉吧！”

　　又快速梳弄几下，在水手中挑出了那副和田玉耳坠子，冲着星河二人笑道，“我看啊，小姐就差一个玉坠子了，快快戴上，好出去见我们的新姑爷。”

　　三人最爱打趣她这些，林先语来了个左耳进右耳出，等了许久才终于弄好。

　　几人环着她将她打量一遍，眸中全是惊艳，啧啧道，“小姐这般，定会将姑爷迷住，说不准连家也不愿回了。”

　　三人拍手笑道，忽然想起她们弄了许久，姑爷该等急了，连忙催她去厅堂见面。

　　林先语脚底下步步生莲，掀翻裙底海蓝色的繁绣，夜光下忽如九天神女下凡取酒，迷恍的灯火照应她纤细的身姿，娇嫩的唇珠。

　　她踏着锦绣而来似的，交叠的物影将半身遮住，却毫不掩白皙脂玉绝然的面容。

　　顾子顷要看呆了，仍旧是控制住自己，硬生生撇开头，状似不在意。

　　他只是不想表现得太明显，谁知林先语瞧了他反应，竟以为他并不曾被惊艳到，一时心中在想，也不是在水她们说的那么夸张嘛！

　　再细细去看在场诸人，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林母的确觉着顾子顷不错，可林桥生不以为然。

　　虽说他是天子侍讲，前途不可限量，又俊朗清秀，可是，，可是他还是觉得配不上他闺女！

　　于是厅堂内气氛诡异，林母同顾子顷热络得聊着，林桥生坐在一旁却格格不入，拉着个驴脸。

　　林桥生：他都要把我闺女抢走了，我还给他好脸？

　　林先语坐下来，静心听他们在聊些什么，届时方便融入进去。

　　案上茶杯轻巧，里边斟好了龙井茶叶。顾子顷见林父一直捧着个杯盏饮茶，忽然想起方才要陆芽准备的礼里还有瓶古井贡酒。

　　待诸人话头结束，他便开口使令陆芽将准备的酒拿来呈给林父。

　　“这是古井贡酒，香醇浓郁，岳丈大人可以尝尝看味道如何。”他唇角温润有声，谦恭地将酒水呈给林桥生。

　　林桥生眼神发亮，他混迹官场多年，对于酒水越发喜爱了，当即起身从爱婿手中接过来仔细瞧看。

　　“哎呦，这可是名酒哇！可不好得。你一定历经千辛万苦才得来，这便呈给我了？”林桥生唏嘘，抱着酒坛不撒把。

　　顾子顷面容依旧，谦谦道，“这是家里取来的，岳父喜爱我便命陆芽多取些来。”

　　林桥生使劲点头，忽然觉着自己这女婿不错，甚好甚好！

　　林母在旁边斜眼瞧他，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一壶酒就收买下他了，瞧他那样。

　　她虽看不惯林桥生方才的面目行径，但是对于她这个女婿，她还是喜欢的。

　　几人交谈间，小厮传来话，说是顾府二公子的小厮前来，车马上还携了诸多礼品。

　　林家一听，受宠若惊，只是个除夕夜，怎就这么隆重？

　　当即一旁安静坐着的顾子刻请林家将竹山唤进来，想必是他挑好礼品见他们将他丢下，这才又找来的。

　　不多会儿，林母身边的嬷嬷近身，低语不知说了些什么。

　　“来便来了，怎好带这么多的礼品。”林母一脸惶恐，心头却喜上三分。

　　一室热闹，隆冬有家如此，人又何求？

　　顾子顷今夜一趟，要岳父岳母审视一遍，再建立个好印象，他自己都觉着值。

　　夜幕降临，天已经完全黑透彻了。林府幽深的小路上林先语并肩顾子顷走着。

　　林母林父非要她送送顾子顷，她再害羞也敌不过二人的催促，将她往外一撵，户门一闭，里外无关。

　　“今晚月色不错。”顾子顷瞧见月亮正悬挂在天间，皓月千里。

　　林先语接他话茬，眨眨眼睛，俏皮笑道，“难道不是月随人变么？”

　　人圆月便圆，人缺月便缺。

　　轻柔的月光打在她凝脂般的脸上，便皎明起来，顾子顷难移目光，俯下头来专心注视着她面庞。

　　女子发间清香倏然便冒了出来，实在好闻得紧。

　　林先语忍不住伸出手来捂住他眼睛，不想让他再看，顾子顷的大手猛的抓住，将其下拽。

　　他手里握着的手腕仿佛鱼儿一般灵巧，不知怎的便脱离了他的掌控，林先语逃也似的往前跑了几步。

　　后面人也大步流星去追赶。

　　他们这番打闹愈发离林府大门近了些，只差几十尺，便可以看见顾家的马车，顾子刻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林家门口拐角处有个阴影小檐，他二人走到那里便不愿再走。

　　林先语知道，他要走了。心中万分不舍，顾子顷又何尝不是呢？

　　他们心连心，皆是被分别折磨。顾子顷眼里住着光亮，深深地看着她，尽是厮磨。

　　可是，他真得走了，已经很晚了。

　　他目光深深，手臂一揽，将她拥入怀中，如此相拥，倒是令人心安。

　　他二人就这样紧紧抱了会儿，顾子顷面颊贴着她太阳穴的位置，呼吸喷在她头顶，终于，他开口道，“我们明年见。”

　　明年……
　　明天就是明年啊。

　　林先语懂了，回了他更用力的拥抱，嘴角弯弯，“好!”。

　　月亮弯起笑眼，皎皎看遍人间。

　　日子过得飞快，新年一过，又是繁闹的上元节了。

　　人皆喧闹，又是一年一度的灯会即将在凤凰长街兴办，欢闹声一片。

　　上元灯会百灯齐亮，各式花样的花灯都有，可见能工巧匠之多。

　　凤凰长街是津京里最长的一条街，诸多会展都是在这办的，是津京公认的热闹场所，长长的街道延伸数里，中间小路蜿蜒不断。

　　上元节灯会也不乏舞狮子、耍龙灯，周边酒楼茶馆林立，挂灯结彩，水面倒影皆是楼上悬挂的彩灯。

　　长街当中人挤人般的热闹，小摊前灯笼张挂，摊主正吆喝人来猜谜。

　　顾子顷手拉着林先语，以防她走丢。两人紧紧相握，臂贴着臂。

　　人群潮涌，两人衣着华丽，金装玉裹，显眼极了。

　　往来间，林先语披着金线勾边的大氅，在栗黄色的灯火下反出柔光，旁边黄白高挺的身姿描勒动人的爱恋。

　　二人于人群拥挤中走过，前面一个小摊在售卖花灯。顾子顷一眼便瞧中了上面那个兔子花灯，二话不说掏钱买下。

　　“这个给你。”顾子顷挑着兔子灯，心中觉得这个最适合她。

　　“哇，好可爱，活像一只小兔子。”林先语不由感慨两句。

　　挺拔高俊的顾子顷一时也甘言美语，“正如你也。”

　　人来人往间，林先语不曾听见他说的情话，周围嘈杂，她全心放在手里的花灯上，小兔子活泼可爱，内里发着灯火的通明。

　　逆着人流，他们再往前看，竟然是瑀王同瑀王妃，他二人也是来瞧花灯的。

　　人群中，四目相对，林先语猝不及防对上癸川的视线，连孔令年也顺着癸川的目光看过去，就见林先语与顾子顷成双成对，双手袖底相连。

　　四人齐齐顿在原地，任周围人来去。

　　林先语同顾子顷并行，癸川的目光就在二人身上回转，将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林先语不惧，对上他眼睛神色坦荡自若。

　　孔令年见三人视线交锋，也尽快打断掉，寻了个话头拉走癸川。

　　林先语目视二人登了楼，身边的顾子顷左手紧握她秀手，也继续牵她离开。

　　只是孔令年与癸川上了楼，分明能感受到他情绪变化，本来出来时还好好的，现如今，不似方才。

　　孔令年心中不甘，瞧他这模样，便知他心中有事，也有人!

　　“夫君，可要喝茶？”她虽然心中不忿，面上却不露色。

　　癸川摆摆手，自己思索着，眸中阴郁。

　　“夫君，我瞧着那花灯不错，我下去买一个来。”她寻了由头走掉。

　　实际上，文竹正在下边侯着，灯火阑珊，孔令年缓缓自上而下，唤来文竹，俯面贴她耳道，“你去请来林先语，说我要见她。地点就在闻轩楼。”

　　文竹听令，立马沿着人群去寻林先语。

　　幸而他们走得不快，文竹快步赶上将其拦下。

　　周围人声嘈杂，却依旧兴奋欣愉。

　　龙虎花纹描绘在通透的灯笼白纸上，灯笼便执在街上行人手中。

　　闻轩楼二楼，高阁雅座，寒风通帘，轻纱幔帐，只孔令年挺身独坐。

　　她独自斟酒，面色泛冷。灯火幽暗中，林先语也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