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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47章 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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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欢中,牧沉恨不得拿扇子打烂自己的嘴。明明就是为了她来回疆,他还说这些劳什子话来气她。
可此刻,他也不可能追她出去。于是他也在一见欢开了间房。待付钱毕,他便坐在原先卫宝婴的那个座位上等她回来。
卫宝婴气得要炸,这人怎么回事?她都跑来回疆了,还能遇上他,这世界简直太小了吧!
她顺着长街走,一开始步伐飞快,走了近百米才逐渐慢下来。
女孩心绪渐渐平缓,她只心里想,“哼,我才不能同他计较,我是卫国公家嫡女,他是什么身份地位?狗咬我一口我不能再咬狗一口。”
前方有个小贩在卖糖画,满满的糖画插立在稻草束上,阳光下黄澄澄亮晶晶的,十分有趣好看。
宝婴喜欢,上前与小贩盘问道,“这怎么卖?”
小贩回她,“三文钱一个,看您要哪个?”
只见满稻草束上插遍糖画,有兔子的有鸟儿的还有老鼠形状的。
宝婴喜欢兔子,问小贩要了个兔子的拿在手里,一直舍不得吃。这兔子一旦被她吃了便不可爱了,她暂且舍不得,便一直攥在手里。
虽然回疆人少,临近边塞,但吃的玩的可不少。
有个老大爷在这里摆了小摊,卖的是竹筒粽子。他一看便不是回疆人,不论穿着还是语言的调子,卫宝婴觉着反倒像是江北人。
老人衣衫素朴,脖颈上裹了一条灰扑扑的风帽。他脸上沟壑纵横,目测已经七八十岁了。
两人聊起来,“老爷爷您干这行多久了?”宝婴好奇,因他后背佝偻,但人却有饱满的精气神。
老人双眼炯炯有神,“二十年多咯。老朽今年七十有九。”说罢,他抽出正在给糯米撒糖的手,给卫宝婴比出“七”的动作。
“那您家里人呢?怎么还让您出来卖竹筒粽子?”宝婴好奇,老人的家人呢?如今是怎样?
老人听罢,笑着摇摇头。
“老伴儿走了,已经二十三年了。我一把年纪,就自己一个人在回疆住。”
卫宝婴不敢再问,怕触及他伤心。老人把一根竹筒粽子递给她,还想说些什么,又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再说及家人。
一根黑糯米做的竹筒粽子长长一根,上面沾满白色糖粒子。卫宝婴向老人道了谢,祝他身体安康便走了。
秋意正浓,四季要迭起,生命也要更迭。她不敢再去想那位老人,注意只放在自己身上。
就一路再踱回来,沿着街道见证了各人的生命。
到了一见欢,卫宝婴见那人还在,就端坐在她原本的座位上。她心下微恼,心道他不是该走了么?
哼,冷哼一声。卫宝婴装作没看见他,自己上楼。
身影经过雕满花纹的桌旁,只是一抹粉黛色,便足以勾起牧沉注意。
他赶紧起身,快步走到宝婴前面将其拦住。宝婴避不得,前面就是扶梯,窄窄的延伸至二楼。
牧沉拦住路,她走不得,就这样冷冷看他有何话要说。
“方才是我不对,是我口不择言,你别介意。”牧沉面色微微带着歉意,就差要拉扯她衣裳了。
宝婴未曾想到远近闻名的牧沉居然会向她道歉,一时面色也缓和下来。
只听宝婴开口问他,“你怎会在回疆?”这世界太小了吧?
那人沉默许久,宝婴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又不说话似个哑巴一样,也不想搭理他,便要绕开他上楼。
刚登上楼梯没两步,只听后头人冲她喊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宝婴听闻,蓦地回首瞧他,只见他面色涨红,“顺便,顺便帮我爹来清查边镇粮饷。”他找补道。
宝婴不明,找她?难不成还是为着那次冲撞了他的事儿?
她一时头疼不已,心道这人怎么如此小肚鸡肠,都是去年的事了,他还没忘记。
不由气道,“那你想怎样?难不成要同我打一架吗?”宝婴杏目圆睁,又觉可笑不已,随即上楼不顾下面的牧沉。
底下人见她生气,听她的话也觉得可笑,便没再缠她。转身出门上了自家的马车,一人在车里生起闷气来。
谁要同她打架,他,他分明是在表白,她居然看不出来?
就这样想着,小厮唤他去用膳他也不愿去。
他想不通,问小厮,“竹山,你说女子脑子里在想什么?”
竹山一听,便知道公子是在为那个卫国公家的小姐发愁,公子的心意那个小姐不知,他还能不知?
“害,要我说呀,是公子你的错。不要同女儿家计较,女儿家不会有错,只是羞涩,她自然不懂你说的话。咱们呀,还得说得再明了些。”
竹山既这样说,那他就再厚一次脸皮吧。
换个想法,他既然已经表明了心意,只要再让她明白些便好,于是高高兴兴去吃饭。
第二日,宝婴刚出了卧房便要下楼,在栏杆处远远便瞧见那个讨厌的人坐在一楼。
“小二,我要个馒头与咸菜外加腊肉同粥,送上楼吃。”
小二:“好嘞!”
送上楼吃?送上楼吃可不行啊!
牧沉如是想,一时间口比脑快,“这位姑娘是要在楼下吃。”
宝婴闻言,只道他是醉汉说酒话——胡言乱语。“谁说我要在这儿吃了?我偏要上楼上吃。”
一阵脚步声上楼,小二随即也端了饭菜送上二楼。
牧沉未拦住她,挫败且懊恼。他又去找了竹山谈心。竹山听后只道,“是这卫小姐太惕着您了。”
那该如何是好?她如此惕他,弄得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早知道从前就不在晏府上为难她了。他暗暗后悔。
竹山支着臂,将茶一饮而尽,笑嘻嘻替他出主意,“那公子便一直缠她好了,她烦了自然会与公子你说话。”
可是,这样岂不是更让她烦他了?
竹山抚额,“可是不如此公子你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卫小姐啊!人家娇嗒嗒的,你若不努力,那便是有缘无分了!”他如此夸大其词的说,果然激的牧沉着急。
牧沉是户部十三清吏司牧原之子,他未曾与女子打过交道,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平日里他自诩有才华,傲视众人,被惹到了也是睚眦必报不会让那人好上半分。怎么如今倒被一个女子难住了?
他愁甚,只道是自己从前为难人家过了火,还是怨他自己。
牧沉决定重整旗鼓,带了竹山上了二楼作势要敲卫宝婴的房门。临门一脚时他犹豫不决,只见竹山从身后拿出一杯酒,“酒壮人胆,公子,请!”
门前那人捏了酒杯将酒一饮而尽,随后竹山退下。
牧沉抬起手来,吸了口气,开始敲门。
来人睡眼朦胧,卫宝婴正午睡呢。
见着人,“你来做甚?”她本睡得好好,突然被人吵醒,不由得起床气大。
反手就把门关上。
牧沉刚想开口,不料她竟关门。
他看出她刚醒的状态,也不敢再打扰,只能灰心先撤。
这边苏家,苏一意也是刚刚午睡醒来。只听见房门外秋风呼呼的吹,又有冬风之势。门前丫鬟来报,“二少爷约您下午去听戏”。
苏一意没有回绝,跟自己哥哥听戏去了又怎么着?
于是起身梳洗,冰肌玉骨点上胭脂口纸,登时生色。她肤白细腻,也无需扑粉,只差些红色点在脸上增加气色。
里衣服帖的顺在她身上,头发黑长,乖乖的披在后边。她拿了耳坠子,戴在耳眼上。这是一对玉珠耳坠,就在她腮边摇晃,仿佛在对她诉说着情话。
苏一意唤来丫鬟为她梳发,点名要了浮云髻,于是丫鬟一番梳弄。美人浑然天成,这浮云髻又像与她本是一分为二似的,一旦梳弄好,就完美的融合一体了。
玉兰在她身后直夸,“小姐实在是太美了,我读书不多,只知道有个词儿,叫做倾国倾城。”
苏一意被她逗笑,心道和平日里哪有什么不一样的。
玉兰从梳妆匣子中找来个玉蝶儿簪,上头还坠着流苏。她将簪子慢慢叉在苏一意发间,觉得自家小姐简直美极了。啧啧叹道,“这任凭哪家公子取了我们小姐,定当羡煞众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话落入苏一意耳中倒不叫她开怀。
先不说哪家公子会娶她,就是娶了,她家里也不见得会同意。
他的心思,她一直都知道。
苏一意不想谈及婚嫁,转了个话问玉兰,“咱们今日下午要去何处听戏?”
玉兰弯腰回道,“是楚熙阁的戏。他们那儿有个旦角,唱戏唱得可好了。”
那便去瞧瞧。
秋日午后,苏家门外停了一辆马车。艳阳高照,秋气正爽,苏府门内的鹦鹉也在学舌,只道“好好”。
苏束在门前等她,见她绰约出来,也心动不已。旋即扶了她上车。
二人共乘一辆,待苏一意先上去,苏束也跟着坐上了马车。穗子散动,马夫驾马启程。
他们要去的是楚熙阁,就在南边二里,有旦角唱《红楼行》唱得可好了,婉转缠绵,余音绕梁。
苏束给妹妹备了果子,怕她饿着,便让她先吃。
苏一意伸出玉指,捏了个桂花糕细细尝来。
苏束就看她食用,须臾,“如何?”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