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美人攻略美强惨人鱼[重生]》扶山听琴

19、同囚

　　“阿水，我好痛苦，我坚持不住了，我想放弃……”
　　“对不起，我失败了，阿水别怪我……”
　　“阿水，好好活下去，别死……别死……”

　　林微微皱着眉，昏睡中低声呢喃着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只有凑近了才听得见。水轻鳞贴近她的脸颊，把她的呓语完整听了下来，可他却突然惊愕地睁大了双眼，脸上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阿水？什么阿水？你怎么会知道阿水的？！”

　　水轻鳞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了几下，他质问道：“回答我！谁告诉你阿水的，你怎么知道阿水的？！”

　　林微微睡得沉，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水轻鳞盯着她的脸，表情震惊极了。

　　阿水这个名字他有一年没有听见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昵称。林微微怎么可能知道？她怎么可能叫自己阿水？

　　一个最不可思议的设想突然从他脑海中飘出来：他和她曾经一起躺在实验室的床上，他们都是研究所的试验品，那个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女孩“阿呜”是林微微……

　　水轻鳞被这个设想吓得呆住了，一瞬间感觉世界都崩塌了。他不敢想象曾经他们就躺在相隔的两张实验床上，林微微原来那时候并不是无故消失了，而是一直呆在自己身旁，和他一起被进行着惨无人道的实验。那个和他相互鼓气，一起度过最黑暗时刻的女孩，原来一直都是林微微。

　　水轻鳞忽然心跳得很快，惊慌不已，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林微微怎么可能会躺在实验床上，成为一个试验品？她不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么？她不是应该亲自对他进行实验么？她怎么可能躺在自己身边，被自己的队友折磨？

　　这一切太荒谬了！

　　一年前，研究所捕杀人鱼，水轻鳞侥幸逃脱。后来他为了报仇，独自闯入基地，和研究员们大打了一场。那一战的结果是他杀死了一个人，但他最终败了，他被按在地上，研究员给他注射了麻醉剂。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实验室里，身体被固定在了铁床上。

　　实验室里放着两张床，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试验品。她全身插满了管子，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她全身皮肤都是深紫色，静脉可怕地膨胀着，从皮肤上凸出来。女孩长期戴着氧气罩，披头散发的，呼出的热气朦胧了罩面，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她长期处于昏睡中，醒来的时间很少，只有注入实验药剂时，才会痛苦地挣扎几下。

　　实验员检测完他的身体，开始在他体内注射各种药剂。他在基地里待了一个月，那段时间每一天都有无数针药剂被注射进他的体内。其中不少是携带病毒的毒剂，他被用于检验病毒的寄生反应。他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抗毒过程，一次次在痛苦中挣扎过来。

　　更可怕的还有溶解肌肉和血管的强腐蚀试剂和强力维生药剂，他的血肉被药物腐蚀溶解，又被维生药剂重塑修复，这样的过程他也经历了无数次。

　　人鱼这一物种自身的修复力极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每次都能从摧残下快速恢复，再立刻进入下一项实验。那段时间他没有睡过一个整觉，没有一天不流泪。

　　他看不见活下去的希望，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他拼命挣扎着仰起头，用嘴扯掉那一条条维系他生命的点滴软管。可不等他死去，实验员就会及时给他注射镇静剂，重新插好软管。

　　他想死也死不了，只能绝望地一次次重复这个过程，再一次次看着希望破灭。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隔壁床传来女孩“呜……呜呜……”的呼唤声，他们彼此对望的那一瞬间，他死去的心中才又燃起一点希望。

　　女孩醒来的时间很少，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时清醒着。女孩听见他挣扎的动静，转头看着他的方向。她发出“呜呜”的呼唤声，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但却让水轻鳞获得莫大的安慰。

　　因为氧气罩的缘故，他们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其实也根本不需要看见彼此，对方的一个声音都足够让自己备受鼓舞，振奋精神了。

　　女孩说不了话，只能发出呜呜的气声，水轻鳞知道她在问候自己，他压住哽咽的哭腔，用清朗的少年声音向她打招呼：“对面的朋友，你好，你也是被抓来做实验的吗？很遗憾在这里认识你，我也是被他们抓来的，我在这里半个月了。”

　　女孩听见他的声音，呜呜的呼唤声突然变得很急切。她仰着头奋力地向水轻鳞这边挣动着，她拼了所有力气，哪怕手腕脚腕勒出血痕，她也不停下。

　　“快停下来，你不要挣扎了，你挣脱不了的。我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你怎么样了？你还好么？你的身体好瘦了，肯定很难受吧？你别害怕，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以后有我陪着你。我们要一起加油啊。”

　　女孩“呜呜”地哭了起来，水轻鳞看见她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他的心也狠狠揪了一下。

　　“你别哭啊，你怎么了啊？”

　　水轻鳞眼中也朦胧起来，他看女孩还在挣扎，手腕都破了皮流出血了，他心疼不已。他也用力震动身体，让床一点一点向她靠过去。

　　许久之后，他的指尖终于触碰到女孩的指尖。床到这里便卡住不能向前了，水轻鳞和女孩努力着，才能让他们的食指拉钩，紧紧嵌在一起。

　　女孩的手指抖得很厉害，她因为哭得很用力，身体也颤动着。

　　水轻鳞看见她的泪眼一颗一颗落下，他也终于崩溃地哭出来。

　　他们仅仅靠着两根拉钩的手指联系在一起，可触碰彼此的一瞬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重重触及，似有无限的委屈要发泄，他们都哭得很用力。

　　女孩精力不济，哭了几分钟再次昏了过去。水轻鳞没有松开她的手指，保持着拉钩的姿势。

　　他静静看着女孩，她就像个天使睡在旁边，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他的心中再次充满了力量，他有勇气活下去了。

　　之后的日子里，女孩醒来的时间还是很少，每当她苏醒时，水轻鳞就会和她说说话，女孩也会用呜呜的声音回应。

　　水轻鳞和她约定，他们一定要一起坚持下去，谁都不能掉队。每次醒来他们都会鼓励对方，告诉彼此大胆地撑下去，他们要一起活着，他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他给女孩取了一个名字，他叫她“阿呜”，他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昵称，让女孩记着，他叫“阿水”。

　　之后的日子里，阿呜和阿水守护着彼此。他们虽然不能互相交流，可只需要拉个勾，一切所想都不言而喻了。

　　他们坚持的意义变成了“为了多看对方一眼”，有了这个动力，即使昏睡得再厉害，他们总能从浑噩中清醒，在听见对方声音时，用最愉悦的声音回应。

　　可是，这样的守候也没有持续多久。

　　某天水轻鳞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阿呜不见了，她是和试验床一起不见的，他的旁边变得空空的。

　　实验员告诉他阿呜死了，她没撑下去。那一天水轻鳞的世界再次崩塌了。

　　他没有再想着轻生，而是满怀怒火，发誓要为阿呜和自己报仇。

　　那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巨变。经过无数次试验之后，各种药剂在他体内生效，久而久之促使他的基因发生突变。他从一只瘦弱温驯的人鱼，变成力大无穷、长满肌肉的暴戾人鱼。

　　他疯了一般挣扎着，终于挣脱开束缚。他一路逃离了基地，回到了大海。

　　他没有忘记阿呜。她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一束光，现在这束光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水轻鳞静静看着林微微，视线定格了很久。

　　即使这个结果再不可置信，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驳。

　　林微微就是阿呜。他的阿呜没有死，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