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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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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恍惚中远去,短暂沉睡后接着千篇一律的生活。
除夕烟花炸响,劈来白色的光。
我和家人们一同看向落地窗,远处烟花五颜六色,转瞬即逝。砂糖橘的皮凌乱摆在茶几的边边角角,电视机欢快的背景音乐被爆炸声掩盖。
“今年的烟花真好看啊。”
我大声回应:“是啊。”
已经不早了,我们没有守岁的习惯,打个招呼就各自睡去了。
被子很厚重,压地我喘不过气,还带着潮湿的寒意。
等冬天过了,就是春,也不急。
被子蒙着头回想这一年里包括以前的份,笼统存下些钱,开春的时候就去旅行吧。
房间里填满烟花的声影,疲惫带着困倦侵蚀了意志,模模糊糊的,想起蓝天下桃红浅浅,却又好像梦中所见不真切。只能赞叹时间果然如良药。
假期很快结束,我拖着行李箱回到长住的城市,半张脸埋在柔软的羊毛围巾,边等地铁边刷手机,朋友圈满满当当都是同事们有关新年的小事:
吐槽不想上班;展示被家人塞满的后备箱;拥堵的高速路上小孩子无理取闹;元气满满的家伙展示合影说来年继续奋斗……
啊——
突然忍不住叹息,地铁也刚好到站,随着拥挤的人流移动,孤独像无规则的分子运动。
把剩余的交接工作结束后,就是离开的时候。总觉得这里太过悲伤,明明没有刻意,联想却常常浮现,例如人流里瘦削的身影总扰乱思绪。
人实在太多,没有位置,我和行李箱孤立无援,只能双双看向地面。
想着先去哪里?左右是山川河流长伴身侧,来去可能也是徒增怨念,不如一路向南去看海,体会什么叫海阔天空。
丁零一声响,走出了地铁站。
拿出钥匙打开家门,灰尘冰冷的味道扑面。窗帘拉地很严实,可惜并不是特别遮光的材料,站在门口看进去,好像有人正酣睡,一时之间,竟然舍不得开灯。
倒也习惯了,关上门,行李箱随手遗弃在一边,然后小心地躲进沙发。
才与静谧相安不久,就被电话铃声震破耳膜。
“喂,请问您是哪位?”多少有些不耐。
“早秋,你那些资料大概多久整理好?”是接洽我那部分工作的同事。
打开免提,把手机放远些:“差不多两三天吧,我会尽快。”
“那行,要不要给你办个欢送会,说走就走啊?”
我起身摸出电脑打开:“不用,多麻烦你们。”
“这不是给你的诗和远方一个满满仪式感,一顿饭而已,真不聚一聚啊?”
对面的声音带着些调侃和期待,文件和相关的资料在我眼前划过。
“真不用,在公司还有两天待,不至于没办法聚一聚,不用特意搞这些。”
“哎~好吧,话说我今年带了点老家的特产,到时候你来公司分你一些,这可不准拒绝啊。”
这家伙真的一直都很热情啊,我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说好。
他又接着说些别的杂七杂八,我捎带敷衍回应着。
到了离开公司的那天,他送了一段距离又一段,我回头看过去的时候眼神躲闪又过于明显。
“你真的就说走就走啊。”
“啊。”他这句话重复了太多遍,我不知道怎样回复。
“为什么啊?真就去看看诗和远方?”
“差不多吧。”这个问题也问了好几回,我自己也没有答案。
走着走着已经到地铁站了,我们停下脚步对视。
他眼睫微微颤抖,从上往下,眼神里带着焦躁:“你就没有什么舍不得吗?”
舍不得,有什么是舍不得的呢?
这一瞬,脆弱神情掩盖了他原本面容,我看见绯夏清澈通透的眼睛,如春日潭水荡漾的波光:“你就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吗?”
我撇过头不再看他:“有啊,有太多舍不得,所以我出去看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再见。”我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