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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贴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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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邹亮之间没的可想,但和你有,我只想你。”
这个年过的,发生了太多。昨天晚上想着事睡着的,大早上前男友又找到家里,而且是韩修开的门。所以骆泫脑子乱,话脱口而出,很直接。
其实刚才韩修也乱,要说心里没有危机感那是不可能的,但骆泫这么说,他就无所谓别的,欢喜,还心疼。他捏了捏骆泫后颈,说:“我知道的,别有压力。”
他这么着,骆泫就更觉得愧疚,捧着水杯,眼尾还是红的,手腕上的正在消。韩修太不忍心了,抬手贴到他面颊,就这么待了一会儿。
“先去洗漱精神一下,”他轻声对骆泫说,“吃完饭再说。”
骆泫嘴角动了动,笑了一下,点头说行。
他洗脸用的是很冰的水,收拾完盯着镜子看了会儿,念头很散,各种情绪都有。等他出去之后正看见韩修端饭上桌,两个人隔空对上了目光,韩修朝他一笑。
炒饭做得好吃,应该是念着他生病,所以连饭粒儿都是软的。韩修还切了盘水果,拿小叉子叉着吃,骆泫走过去,他就自然地抬起手,给骆泫喂了一块儿。
骆泫站他身边,扶着他手臂,就着他的手把水果吃了。
吃完饭之后骆泫洗碗,韩修本来要洗,骆泫说什么也没让。他洗碗是很细致的,韩修很自觉地拿了布来擦,俩人站厨房里还挺自然,相互之间的动作也默契。
都弄好之后两个人转到沙发上坐,骆泫沏了两杯茶端过来。韩修坐得离他挺近,随手把那个小鹿的抱枕拿来给他,骆泫接过来,放在了腿上。
“韩修,”骆泫摸着鹿头,说,“我和你说说我和那个谁......邹亮之前的事,可以吗?或者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一句“都可以”让韩修的心都化了,骆泫明显又累又伤心,还是哄着他,怕他不高兴。所以韩修原本靠坐着的姿势很放松,这会儿坐直了,伸手揉了揉骆泫的后脑。
“可以,”他说,“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我都想听。”
这一下让骆泫轻轻地笑了,韩修可以不问,但他今天势必要说。因为邹亮三番两次出现,怎么着都像是藕断丝连。而且邹亮直接当着韩修的面儿说了不少,出于对韩修的尊重,骆泫怎么也得把事情说清楚。
况且他和韩修的关系也到了可以适当讲讲前任的时候,又不是多好的前任,说出来反而能增进感情。
回首一段关系,总得有一些记忆深刻的瞬间,骆泫如今站在这里,却无法记起多少甜蜜,都是平淡的模糊的难受的,甚至还有痛苦的。疤还没愈合,稍微一碰就往外冒血,让人害怕让人疼。
于是骆泫省去了痛苦的那部分,挑着能说的和想说的告诉了韩修。他和邹亮之间也没有什么轰烈或者离奇的故事,就是看对眼了在一起,然后没有感情了再分开,当初刚好的时候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但后来邹亮的自私和自负就显了出来,他太好面子,从心里瞧不上艺术,骆泫在他面前不是个正经人。
最可怕的是,骆泫太温和,他总是顺着邹亮,尊重并且看重邹亮的每一个想法,包括邹亮贬低他的那些,以至于到最后自己也相信了。
所以他其实是很拧巴的一个人,和邹亮之间也是很拧巴的一段关系。邹亮对他的不好他知道,谁也不是傻子,要说什么都感受不到那不可能,但骆泫的本能总是去修复两个人之间出现的裂痕,他不断妥协,几乎带着讨好的意思。
都说跳舞的人最骄傲,到骆泫这儿却完全地转了个圈儿。
“也不是没想过断,”骆泫怀里抱着鹿,指尖很轻地抚过绒毛,声音很轻,“但就是没有......”
他垂着眼没看韩修,继续说:“有时候真的很恨自己的懦弱和寂寞,也恨自己没有骨气。那段关系里我也有很大的错误,我太消极,比如他嫌我太忙,不喜欢我的工作,我一边顺着他的意思,一边不放弃工作。所以看着是我受委屈,其实也没有。”
复盘一段如此不愉快的关系是令人痛苦的,然而骆泫声音轻淡缓慢,这段记忆被他说出来就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他此时甚至可以平静地复述邹亮说他的那些话。
韩修看了眼他抚在鹿尾上的指尖,伸手过去握住了。
骆泫没有挣开,但也没看韩修。他回握住韩修的手,说:“我正式决定和邹亮分开是去年九月份,我跟团到南京演出,一走就是一个月。邹亮很不满意,我们爆发了很激烈的一次矛盾,他提到了我母亲。”
他稍微停顿,韩修很重地呼吸了一下,紧紧地扣住了骆泫的手指。他的心疼和安抚骆泫感受到了,抬头笑了一下。
“那一下挺伤人的,”他说,“但邹亮好像不记得了......总之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做了决定,因为已经一直在犹豫。积攒了太多不快乐,他说的那句话,就算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透窗入内的阳光稍微偏移,刚好停在骆泫身边。他侧脸浸了浅亮,比平时还要柔和。
“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他说,“后来也问过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分开,反思了一下,还是因为我太想身边有个人。”
他到最后也没说邹亮到底说了他母亲什么,但韩修可以想象。骆泫自己调侃说兔子急了也咬人,韩修拇指摩着他突兀的腕骨,摇了摇头。
“你不是兔子。”他略微俯身,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不会让骆泫觉得不自在。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握着骆泫的手没有松开,另一只手过去摸了一下抱枕,说:“我说过,你更像它。”
骆泫低头看了眼,“啊”了声,问:“为什么?”
“兔子得要人护着,柔软,单纯,鹿不一样,很坚强。”韩修看着他,说,“你身边有人是锦上添花,没有人,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骆泫点了点头。
“所以我不会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他对韩修说,“我其实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谈恋爱,因为每次遇到事情的反应是先往后缩,太不......热情了。你介不介意?”
他的手有点凉,眼神里还带着点儿忐忑。韩修笑了,低头时几乎和骆泫抵额。
“没必要谈恋爱,”韩修沉声,“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骆泫睫毛长,颤动时候非常明显。他说:“不这么觉得了。”
韩修垂手,悄无声息把鹿拿走了,这样他和骆泫之间就没有间隔。然后他扣住骆泫的后颈,在触手微烫里捏了两下。
“那就好,”他说,“真的很好。”
骆泫被他捏得痒,微微仰颈,但发觉完全被拿捏住了。
“骆泫。”韩修就这么扣着他。
骆泫不自觉地挺直了背后,说:“嗯。”
韩修说:“你很耀眼,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这一点。”他轻轻笑了一下,“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这话没错,但了解之后的欲罢不能就是只针对你的内心。我曾经想过你二十出头的样子,觉得一定更加好看,也想过如果咱们再年轻个六七岁遇见会是什么场景。”
这话画面感太强,骆泫想了想,也笑了。
他稍微放松,韩修捏着他后颈的手也松开了。两个人就头对头膝对膝地坐着,一个刚刚听另一个说完了前任故事,正在诉说他的感受和爱意。
韩修说:“但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很庆幸我们在最成熟也最清醒的年纪遇见。我也很高兴你和邹亮分了手,他不适合你,只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混蛋。”
他很少这么犀利而且不那么文明地用词,刚对着邹亮输出了脏话,这会儿又来了一次。骆泫没忍住笑了一声,说:“嗯。”
韩修偏头挡住了阳光,这样他和骆泫都可以完全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神。他说:“但我和邹亮不一样。其实我现在说这话,什么我以后肯定对你好,不会和邹亮一样,听上去都像是我在投机取巧,但我必须得说,说完了就完了,你别往心里去,等着看就是了。”
两个都是聪明人,韩修的意思骆泫明白,既是说他喜欢骆泫,不像邹亮那样不知珍惜,也是说他不是邹亮,骆泫在他面前不用恐惧恋爱。
放下过去,才能有新的可能。
“我明白的,”骆泫说,“你不是邹亮,没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点。我今天和你说之前的事也没有比较你们两个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不会回头。”
话说到这儿,再多的都点破就不浪漫了,前男友来闹了一场,反而让暧\\昧气氛升级,两颗心已经贴得很近,两个人都挺享受这种状态。
有的话不用在这时候说破,在一起是迟早的事。但这个岁数的人都不喜欢折腾,先提着暧\\昧尝试一段时间,正好算是磨合期,给彼此看看自己温暖又真实的一面,这样才最合适。
下午阳光太好,茶香也要散尽了。俩人不说话的时候就拉着手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放着电影,但骆泫还在生病,怀里抱着鹿,没一会儿就合了眼。
这人头一点一点,韩修就把电视静音,然后悄悄过去把落地窗前的纱帘拉上了。这下屋子里的光影更适合犯困,韩修坐回沙发上没一会儿,已经彻底睡着的骆泫就靠过来了。
韩修不动声色地挪身,让骆泫彻底压到他肩上。这人闭眼的时候柔软而不设防备,睫毛很抢眼,挺翘的鼻尖也是,只是眉头还是微微皱着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太舒服还是梦到了什么。
两个人就保持这个姿势,韩修一边肩头让骆泫靠,空着的那只手还能在手机上回复信息,都处理好之后就侧脸安静地看着骆泫。骆泫的手机就放在沙发扶手上,期间骆铠来了个电话,韩修给掐了静音,过了一会儿又有信息进来,显示的是“唔珈”两个字。
瑶族少年的形象立刻蹦到脑子里,韩修看了看在他肩头睡着的人,没想到骆泫和唔珈真的建立了联系。
这人的善良和温柔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但凡沾到一点,就觉得心里暖得厉害。
骆泫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睁眼的时候发现周围都黑了。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还在床上,迷糊地蹭了一下,结果嘴唇就从韩修侧颈上擦过去了。
韩修原本闭着眼,这一下也醒了,坐直身颔首看着骆泫。那一双眼太深邃,骆泫才醒还有点儿懵,没留神就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