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喜欢你》之行春

4、第 4 章

　　高中时的明秋霁还不是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发型。
　　一开始入学时，他的头发比寸头稍长，经常根根直立，露出全脸。
　　因此，明秋霁的整个高中生活充满了困扰。
　　同学们找他送情书、问问题，甚至连老师也提议让他做班长。
　　这段记忆对明秋霁来说，并不算美好。
　　所以上大学前，他把头发留长，盖住了眉眼。
　　这招有点用，至少打量他的人变少了许多。
　　而且数计学院的同学们从土到潮，什么款式都有。
　　明秋霁除了个子高了点，外貌至少不怎么显眼。
　　参加各种大型赛事，明秋霁都戴口罩，减少可能露脸的机会。
　　不过世界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明秋霁努力了一年，终于还是被抓住了。
　　那是大二时的事。
　　学姐录一个“随机”路人采访，在他准备逃跑之前，学姐揪住他。
　　不过那个视频很快删除，只是有小部分人记住了他的脸。
　　加上大学之后，他留在学校的时间不多，生活还算平静。

　　下雪堆个雪人是明秋霁的保留项目。
　　如果说今年和往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今年出门没看黄历，女同学脚滑时离开现场的速度太慢。
　　室友李子越一开始还讲点道理，偷偷看他一眼，又望向屏幕，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
　　明秋霁只当没听见。
　　结果对方变本加厉，笑声越来远大。
　　明秋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却被反手发来一个帖子。
　　如果他有错，应该由上天惩罚他，而不是被挂到表白墙展览。
　　【表白墙：匿名投稿，今天本来想默默集满了学霸之气的明秋霁牌雪人，却遇见女孩滑倒，明神仗义出手，结果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该笑的，但我不信有人看了能忍住！】
　　配图是明秋霁接住初曦光的画面。
　　明秋霁侧对拍摄人，但总体站得笔直。
　　初曦光整个人滑向他，脑袋抵住他的嘎吱窝，两人组成一个“人”字。
　　明秋霁：。
　　评论区听取哈声一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色已晚，加上明秋霁戴着口罩，初曦光又整张脸埋在他身上，没有一个人被拍到脸。
　　明秋霁抬眸：“能删吗？”
　　-
　　何亦从大二接手表白墙，每天要处理无数投稿。
　　搞笑类的稿件不少，但是能让他笑到打鸣的不多。
　　一开始收到来稿，对方说是关于明秋霁的，何亦以为他又被偷拍了。
　　何亦和明秋霁是同班同学，知道这人龟毛得很。
　　他一接受表白墙，就收到一条来自班群的消息。
　　【mk：如果收到我的照片投稿，麻烦帮忙撤了，谢谢。】
　　何亦莫名其妙。
　　这人怎么这么大脸，觉得自己会有很多投稿啊？
　　成绩好了不起吗？成绩好就能这样大牌？
　　直到一个月后，明秋霁因为同校学姐的一则采访，突然被发现美貌。
　　何亦：……
　　会谢。

　　明秋霁除了成绩好，平时在班里存在感不强。
　　但是小组作业被他主动找上门，感觉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种被大神带飞的感觉，让何亦欲罢不能。
　　他信誓旦旦答应明秋霁：“兄弟等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绝对不会在表白墙泄露你任何信息。”
　　当然，除非忍不住。
　　比如这次收到的投稿。
　　何亦检查了半天，确定没有露出明秋霁的任何五官。
　　另一个女孩也捂得严严实实，一寸肌肤都没露出来，也没有任何信息流出。
　　a大已经很久没什么乐子了。
　　牺牲明秋霁一个，给大家缓解考试周的紧迫感，是笔划算的买卖。
　　可惜照片发出去没多久，两位当事人纷纷找上门，大有他不删帖就上门寻仇的意思。
　　何亦含泪删除今日乐子。
　　【1：哥，我感觉你俩还挺有cp感的，真不上啊？】
　　这条消息理所当然没收到明秋霁的一个标点符号。
　　-
　　托投稿人的福，初曦光收到了同学们的亲切问候。
　　就算照片已经被表白墙删除，大家依然乐此不疲地讨论着。
　　她一个也没回复，而是问江宜楠：“我一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他们到底从哪认出是我的？”
　　江宜楠当着初曦光的面点开图片，指了指她的上衣。
　　“这件羽绒服，全校只有你穿。”
　　初曦光：。
　　初曦光看着被她挂在阳台上的羽绒服。
　　整个冬天，她应该都不会穿这件羽绒服在学校乱晃了。

　　比起掉马这件事，初曦光更在意的是明秋霁。
　　初曦光不太确定他有没有看清自己的脸。
　　“楠楠，你说他会同意让我当参考吗？”
　　江宜楠停下画笔，回头看她：“根据a大流传的明秋霁各种传言，我们可以拼凑出一个高傲窃难说话的学神，你觉得呢？”
　　初曦光也这么觉得。
　　不仅作业没完成，美人也没拍到。
　　她随手勾勒出一双眼睛。
　　唯一的收获就是，她近距离看见了明秋霁的眼睛，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林子晴：姐，干得漂亮！】
　　林子晴是大一新生，来a大的第一天就被明秋霁无情推开，差点栽进花坛。
　　为自己动机不纯付出代价之后，明秋霁进了林子晴的暗鲨名单。
　　可惜一连三个月都一无所获。
　　看见荣登表白墙的初曦光和明秋霁，林子晴爽了。
　　社死的虽然也有初曦光，认出她的人很少，也没人主动抖落她的信息，而明秋霁被大家看见这么狼狈的样子。
　　爽了。
　　初曦光很能理解她大仇得报的心情，但是自己的反派计划就会无限度搁浅啊！
　　【日月当空照：我还有仰卧起坐复活的机会吗？】
　　要不说学金融的鬼点子多呢。
　　林子晴发来的消息让初曦光眼前一亮。
　　【林子晴：原址重建，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惭愧之余就会上钩了。】

　　初曦光把林子晴出的主意说给江宜楠。
　　江宜楠将信将疑：“网上不都说男的喜欢小鸟依人有成就感的？”
　　“那你男朋友呢？”初曦光发出灵魂拷问。
　　江宜楠和男朋友青梅竹马，初曦光加入过他们的游戏队伍。
　　两人为了争夺一把AMR能你来我往吵出一局相声。
　　小鸟依人这种情况，初曦光从没在江宜楠身上看见过。
　　江宜楠败下阵来。
　　“而且我跟明秋霁梁子已经结下了，总要去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吧？”
　　看着初曦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江宜楠也来劲了：“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他就好这口呢。”
　　-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连续三天的下雪天终于过去，呼吸之间在空气中凝为一团白雾。
　　李子越站在教学楼前吹风，被树林子里的一抹香芋紫吸引了目光。
　　两个女孩如同雪天里突然出现的精灵，脸上带着笑，正聚精会神地涂涂抹抹。
　　她们站的位置不算显眼，李子越的位置也刁钻，才会瞥见她们。
　　女孩被同伴叫住，回过头来，李子越才看见她的正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迅速回教室，按住明秋霁的电脑。
　　顶着他的死亡凝视，李子越道：“你猜我在外面看见了谁？”
　　明秋霁：。
　　“记不记得八中有位女同学，经常和你抢第一？”
　　明秋霁总算抬眼。
　　当然记得。
　　八中和七中只有一路之隔。
　　两所学校都是重点高中，因为离得近，老师经常商量着一起出卷子。
　　八中的第一名和明秋霁这个中考状元不太一样。
　　据说她高中以前上的都是私立国际学校，不知为什么高中突然读公立。
　　高中上半学年，靠着一直是八中第一，并且在期末拿到几校联考的第一名而名声大噪。
　　明秋霁被她激起了那么一点好奇心，但是不多。
　　得知初曦光是个女孩，很多人好奇蹲守，明秋霁却没这个兴趣。
　　唯一一次两人一同出席领奖，她还没到场。
　　所以哪怕至今，他也不清楚这位和他抢了两年第一名的同学长什么样。
　　“初曦光在门口堆雪人，还是那么漂亮。”李子越兴奋道。
　　“去看看呗。”
　　明秋霁看了一眼时间，冷静道：“马上上课了。”
　　李子越不甘心地想拽着他往外跑，上课铃和老师的脚步声一同响起，只得不甘心地作罢。

　　下课，李子越收拾好东西，拽着明秋霁往外跑。
　　“快点快点，说不定还没走。”
　　大老远，明秋霁就看见一个香芋紫色的身影踮着脚挂在树上，如同一只风筝。
　　在她不远处，已经堆好了一个雪人。

　　听见脚步声，初曦光回头。
　　“初曦光！”
　　李子越兴奋地朝着她挥手。
　　哦，美人儿的路人甲跟班！
　　初曦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热情，也笑着朝他挥手。
　　“这位是？”江宜楠从雪堆里钻出来，狐疑地看着李子越。
　　怎么看起来和初曦光还挺熟？
　　“我是李子越。”李子越的兴奋劲儿下去了点，白净的脸上露出了点羞赧。
　　这个名字对于初曦光来说的确不算陌生。
　　李子越是初曦光好姐妹苗渺高中时的男朋友，不过还没毕业，就变成了前男友。
　　他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颇为斯文，单看是个很俊俏的男孩。
　　如果身边没有过于惊艳的明秋霁的话。
　　初曦光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久仰大名啊李同学，可惜之前一直没机会见面。”
　　李子越受宠若惊：“你知道我啊。”
　　两人默契地没提苗渺的名字，因为七中和八中是对门，有很多共同的回忆。
　　在a大的校园里，居然也有了点老乡见老乡的意思。
　　可惜他们中间有个煞风景的明秋霁。
　　他抱着臂，目光落在初曦光身上：“复读机同学？”
　　原本热闹祥和的气氛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面对李子越和初曦光齐齐望过来的复杂表情，明秋霁恍若未觉。
　　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难得没什么倦意，清泠泠地望过来：“你堆的这是什么？给我的道歉礼？”
　　初曦光点头。
　　她去雕塑系学过几天，堆个雪人不在话下。
　　小样儿，还不迷死你。
　　规整的柱子上被雕刻祥云图案，莲花座不需要用一块牌子写明身份，光栩栩如生的莲花瓣，已经无声昭示了存在感。
　　同样是头身比1:1，初曦光的作品却带出了点年画上小人儿的憨态可掬，连带着奥特曼脑袋也没那么严肃。
　　初曦光有足够的信心，让明秋霁心服口服。
　　只见他用指尖蹭了蹭奥特曼的下巴，轻笑一声，眼神再次回到初曦光脸上。
　　“那同学，你知道奥特曼有一百多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