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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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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当天京城飘起了雪，东配殿的刘才人早早按品服大妆后，带着侍女东吉赶去朝见太后，参加太和殿例宴。玲珑告了假不必出席，却也很早就醒了，透过床帐盯着秋桃早起点着的炭火发呆。
历年冬至时节，是御膳房最忙碌的时候，各宫的管事前一天夜里就开始准备宴飨，内外膳房里几十口大灶烧了一整晚都不曾熄灭。从管事到烧火丫头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水都来不及喝一口。而时隔一年她竟也成了主子，在冬至时只需坐享奴才们的服侍，用过膳用帕子抹抹嘴，把一切看作理所应当。
秋桃早已起床，打好水进屋后发现玲珑醒了，便问“小主要起么？”
屋里炭火烧了一会，半个屋子暖烘烘的。玲珑应了一声，由秋桃扶起洗漱，指着内务府新发下的嫩黄夹袄说，“今天穿这个，用过早膳后请敬事房的王姑姑抽空来一趟，就说咱们西配殿还缺一个丫鬟，得劳烦她选个好的。”
秋桃“哎”了一声，手下不停，继续伺候玲珑梳妆。
王姑姑是敬事房负责西六宫的管事之一，上辈子玲珑和她也打过交道，她为人和善温顺，有些贪财却也有度。她本是京城人士，进宫已有几十年，日常自己过的紧巴巴的，也要省下银子供养宫外大哥家的三个侄子，只希望等出宫后侄子能同意奉养她这个姑姑。只是上辈子王姑姑一直没能出宫，直到玲珑死去之时也仍然在宫里做事，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前阵儿吩咐你做两双靴子，酬谢那位救我的公公，你可曾做好了？”玲珑突然想起来问道。
“昨个做好，已经派人送给玄公公了，他得知奴婢的来意，推辞一番还是收下了，等过几日不忙了再来向您请安。”
玲珑点头，刚点到一半突然问，“玄公公？”
秋桃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小主，怎么了？”
玲珑慢半拍的回道，“没事儿。”
乾清宫玄公公应该就是季林弦，上辈子他和玲珑还是旧识。当时他已是管事公公，玲珑还是膳房的小宫女，他来膳房几次却看上了玲珑。倒没有用权势逼迫她，而是学着外面的法子有些笨拙的追求玲珑，后来看玲珑始终对他没那个意思，也就歇了心思，认玲珑做妹子，给玲珑提供了庇佑。没想到这辈子竟然是他救的玲珑，可真是缘分匪浅啊。
不过玲珑倒没想过利用他做些什么，先不说没有记忆的这辈子基本等同于两个人了，单说两人的身份敏感，一个嫔妃一个乾清宫太监，有一丁点的风言风语对两人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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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邱常在请安。”王姑姑噙着笑给玲珑行蹲礼。上次带秋芸走的时候，秋桃可没少给王姑姑塞钱，王姑姑自此知道这邱常在看着默默无闻，却是个手头松的主儿，随便做些事都能拿到孝敬。因此不敢怠慢，秋桃一来请便殷勤的往永宁宫赶。
“免礼，秋桃，给王姑姑看座。”
“哎。”秋桃搬来一张圆凳放在跟前，王姑姑谢了后欠身半坐在圆凳上。
“王姑姑近日可还好，天寒地冻的，还劳您跑一趟，辛苦您老人家了。”
玲珑熟稔的说着客套话，等两人就天气冬至话题说了几句，玲珑便切入主题：“我宫里前不久把秋芸送回去了，如今还缺一个伺候的丫鬟，不知道姑姑那里最近有没有好的，愿意来永宁宫伺候？”
“小主说的哪里话，您为人和善，体恤下人 ，待奴才们极好，丫鬟们哪个不打破头想来永宁宫，只怕您要挑花眼了。”玲珑差点被王姑姑奉承的话逗的笑出声来，她这永宁宫地处偏远，两个主子一个失宠多年，一个从未承过宠，实打实的冷灶，有志向的丫鬟都避之不及，却被王姑姑说出了花。
“我听说有个叫云眉的丫鬟...”玲珑顿了一下，王姑姑恍然，想起不久前刚刚从汤局送回来的大丫鬟，她还疑惑呢，膳房好好的差事不做，也没听说得罪了人，怎么被送回来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前不久是有个叫云眉的丫鬟被送回来，不过...”王姑姑装作有些为难，玲珑撇了一眼秋桃，秋桃上前一步把一个荷包塞给了王姑姑。
王姑姑感受了下荷包的形状和重量，心里有了底。想到那云眉刚过来塞给自己的银子，两笔钱加起来可不少了。她舒展了眉毛，满脸堆笑道；“不过年龄有些大，已经十五了，规矩都是极好的，小主您要是不嫌弃那丫头，我下午就将人给您送来。”
玲珑见事情办成，也很是开心，指着碟子里的菊花马蹄糕道，“那就麻烦您了，这盘点心是皇后娘娘今早赏赐下来的，正适合冬至当日吃，姑姑不见外也请尝一尝。”
王姑姑捻起一块糕，陪着说了几句热闹话，便退下办事去了。半个时辰后，云眉背个小包裹，被送来了永宁宫。
云眉进门就跪下给玲珑叩头，玲珑忙伸手把她扶起来“云眉姑娘不用多礼，你来了永宁宫，就是我们永宁宫的人，日后只盼着你我秋桃三人相互扶持，在这深宫之中好好过日子。”
她扭头吩咐秋桃“先带云眉下去把行李归置好，洗漱一下，不要急着过来。”
秋桃应着，带着云眉退下，领她去耳房。耳房里桌椅箱奁早已经收拾干净，被褥也洗晒过，各种物什一应俱全，只等云眉来就可以直接住下。
云眉看到心里也略略放了心，不管邱常在准备用她做什么，起码现在安置她是用了心的。
她将包裹放在桌上，问秋桃道“秋桃姐姐，我以前一直在御膳房做事，还不曾服侍过宫里的主子，你能把永宁宫里的规矩和我说说吗？”
说着一个银耳坠就要塞到秋桃怀里。
秋桃把她的手推回去，有些拘谨，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道，“我不能收，咱们宫里不兴这个。你比我年纪大经验多，合该我叫你云眉姐姐才是，小主还说让我遇事多向你请教。你放心，咱们小主一向最为和善，西配殿里只有咱们三个人，事情少也没纠纷，小主也体恤下人，过不多久你就能体会到啦。”
云眉听得出秋桃对玲珑的推崇，玲珑能收服秋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秋桃年纪小，但也能说明玲珑确实不是那种对宫女太监喊打喊杀上私刑的嫔妃。
玲珑虽是末位常在，但云眉并不敢小觑。她因进宫不久被人推进水里，引起皇帝皇后亲自垂问而扬名后宫，养病后便渐渐没有传她的消息。云眉近日一直在关注永宁宫，自是发现了原本伺候的宫女秋芸虽被从宫里赶出，但能把贴身体己都带出，且并未受到严厉责罚，提及玲珑也并不见深刻怨怼，便知这邱常在必定是个有手段的。
也是，如果真的是位天真的知县之女，又哪里得来自己弟弟的线索，想办法让自己为她效劳呢？
秋桃细细的交待着玲珑日常的行程，和每天常见的安排。
“小主早起后习惯先喝一盏热水...”
“早起梳妆时须通头一百下，夜间散发后再通头两百下...”
“上午若无事，主子会读书写字，或做些针线，这时候她都是亲历亲为，不喜人服侍左右...”
“主子饮食清淡，用膳喜欢先喝汤，吃些果蔬后再布肉菜...”
“洗澡时要添一勺黄酒...”
“戊时洗漱，洗漱后取一枚鸡卵的卵白孵于面上，一刻钟后洗净，再用润肤膏涂面...”
“睡前要用热水泡脚后按摩脚底...”
“不需人值夜，只用将装满茶水的孔明碗放在侧柜上即可...”
云眉暗暗记下，心中啧舌，这个邱常在年纪不大，但行事作风颇合养生之道，不知是否是家风使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