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91、Requiem

　　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貌似确实如此，至少是对于诺薇丝蒂来说，是这样的。

　　阿依菲儿漂浮于天空之外，在无穷的漆黑和闪烁的星光之中俯视着蓝色的球状物。

　　祂的身旁是灼热的金日，以及剩余几个依稀可见的行星，其他的闪烁之物弥留在无穷远处，像是在一块黑幕上打翻的颜料瓶，晕染出绚丽的颜色。

　　——请你……不要让人类的希望……变成毫无意义的东西……

　　或日，或月，清晰到宛若一日之前的记忆，重新涌上阿依菲儿的脑海之中。

　　——最后，诺薇丝蒂做出了她的选择。

　　阿依菲儿闭上双眼，漆黑的睫毛在恒星残酷的光线下反射着奇异的光彩，祂一边思考，一边任由自己的思念飘向无穷遥远之处。

　　——事情，最后演变地超出了我的剧本。

　　阿依菲儿早就意识到了那件事情，但是她并没想过去让时间倒流，或者修改现实，祂并没有那么渴望成功，渴望奏效，有时候，祂会纵容事情的发展指向自己所不欲之处，而似乎现在就是那个时候。

　　祂透明的思念逐渐向着远处扩散，笼罩了大地，天空，整颗蓝色的星球，然后逐渐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明媚的月，灼热的日，远处无比冰冷的行星，接着，那思念超越了时空，继续横向，纵向，竖向，宇宙的第四，第五以及其他不可解明的方向奔流而去，无穷远处的色彩，球泡极膜以外，无限以外的无限……

　　——也许这样就好，没有必要再多做任何无趣的事情。

　　或许正因为这样，人类的希望，并没有变成毫无意义的东西，就算事实恰恰相反，“毫无意义”也不会令承担人类希望的那些人所望而却步，既然能做到那种程度的话，毫无意义的东西，也会充满意义。

　　想到这里，阿依菲儿的目光穿过遥远的真空，久积的陈云，落到了行走于地之上的诺薇丝蒂。

　　……

　　已经好久没来这里了，这条小道，也很让人怀念。

　　诺薇丝蒂行走在青草长满的小道之上，在她的记忆当中，这条小道原本应该是要更宽阔的，但是似乎是因为好几年没有任何人踩踏过的原因，原本光秃秃的土地逐渐变得松软起来，恐怕这就是小道逐渐变窄，边缘逐渐被青草侵占的原因吧。

　　她的左手上拿着一个铁盒子，金属盒子的表面上涂上了高级的颜料，组成了一副简陋的画面——是一个慈祥的大胡子老人，捧着手中还冒着香气的饼干，并印有“科斯迪西”等字样。

　　其实她原本打算自己去烤铁盒子中的甜点的，但在经过了十二次失败的尝试之后，诺薇丝蒂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貌似、大概、可能没有做甜点的天赋，转而只好求其次，在都市上流区域的一家看起来装潢十分华贵的糕点铺买了这个。

　　甜点铺的老板是一个眼尖的人，他一眼就看到了悬挂于诺薇丝蒂腰间的牌子。

　　纯粹，几乎要满溢而出的翠绿色，这种颜色看的老板几乎要恍神了。

　　这种牌子，他曾今有幸见过一次，所以他无比确认这牌子就是真的，其实就算他没有见过，也不会去怀疑这个牌子的真实性，没有人会愚蠢到去伪造翠绿色的冒险者等级牌，就像伪造不记名金券的人不会去伪造1000维克的巨额面值一样。

　　在加上他最近从贵族常客之中听到的流言——港湾都市可能要出现第二个翠绿牌的冒险小队了。——眼前的事情似乎都都对的上号了。

　　恐怕，眼前的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苍魔——但是传说之中苍魔是一个剑不离身的人，甚至觐见城主大贵族的时候都不会解除武装……

　　无路如何，那翡翠牌并不会骗人的，所以店主当机立断，提出了不收去任何钱财的意愿。

　　但是，他的廉价人情并没有什么作用。他最后只落得了桌子上突然出现一把银闪闪的硬币，而那腰间佩戴翡翠牌的人已然不见，这样的一个结局。

　　老板看向窗外，眯着眼感慨着——或许越是强大的人，品格越是高尚吧。

　　——其实他还听说苍魔是一个十足的美人，似乎有某个贵族的公子哥拼了命下定向委托，只是为了见她一面。但是，很可惜，他刚才的目光全被她腰间的翡翠牌夺去了，根本没看客人的脸。

　　没看见就没看见吧，反正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再漂亮的人，也没有他的大好闺女漂亮。

　　诺薇丝蒂手中的铁盒很轻薄，她很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它捏到变形——平时不会这样，只是，现在的诺薇丝蒂心底怀着小小的激动。

　　纵使她的脸上依旧是跟以往一样古井无波，她的心底还有有着略微波动的。

　　像是海边，温柔的浅浪，时不时轻拍上岸边的卵石一样——她的心房，也被那样的浅浪轻轻拍打。

　　一个轻盈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诺薇丝蒂的背后，但是诺薇丝蒂并没有任何惊慌。

　　周围密林之中所有的东西，都逃不过诺薇丝蒂入微的听力，因此她的悄然出现，完全没能吓到诺薇丝蒂。

　　“我还以为你们不会来了呢。”

　　她能从脚步声之中听出来，身后出现的人是玛纳，不远处似乎还有另外一个人，应该是因斯凯尔，他也在缓缓靠近。

　　“队长，你用那种方法邀请我们，正常人都是听不出来的啦。”

　　玛纳无奈地说着，而在更后面的因斯凯尔也很失落——他明明以为这次能瞒过队长的耳朵，悄悄地出现，结果还是做不到。

　　至于队长的邀请——那真的很难称作邀请。

　　那件惊险的狩猎之后，回到港湾都市，得知确切消息之后的冒险者协会，很快就召开了升级会议——原本会议不可能那么快通过的，要请示本国的冒险者协会总部，还要专门的人员来进行评估，但是，非常巧的事情发生了，冒险者总部为了开拓港湾都市附近海域的业务，与本地的大神司展开了让步式的深度合作，其中就包括了，部分的冒险者评级的权力。

　　而那位第一个吃螃蟹的大神司，就是莉碧丝大人，她给予了【六色】非常高的评价——击退海主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惊世骇俗了，完全有资格升任翡翠级。

　　于是，种种巧合之下，诺薇丝蒂的团队只花了三天就荣升翡翠级，成为了王国之内第二支翡翠牌冒险小队，国王甚至下诏，想要见一见这个新的小队。

　　在宣布升级的当天，无比漂亮，崭新的，篆刻着【六色】字样的翠绿金属牌分发下之后，诺薇丝蒂几乎是闲聊一般地提及了“自己明天上午要去诺文村孤儿院拜访一下自己的老朋友们。”，随后就无了下文。

　　倘若不是麦卡斯在队长离开之后悄悄让召集其余的队员，特意说出了自己的揣测——就是队长，很有可能是在邀请我们这件事，剩下的几人似乎都无法认识到这件事呢。

　　“队长，麦卡斯非常想来，他还托我携带了礼物，很可惜，他的家族内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不得不先回首都了，他托我带话，到时候向皇帝觐见时我们再见，就是这样。顺带一提，帝斯亚本来也打算来的，但是他喝得酩酊大醉，我担心这样的他会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带来非常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就没让他来。”

　　玛纳手上提了两个包，一个是玛纳自己的礼物，另外一个是麦卡斯的礼物——玛纳的礼物是一些治疗疾病的药剂和一些甘草糖，麦卡斯的礼物则更重一些，是许多书籍，大概有十来本。

　　“哎呀，队长，您看看玛纳吧，她这样自作主张，真是非常蛮横呢，醉醺醺什么的，对一流的战士来说不足为惧的啦——啊疼！”

　　一边懒懒散散地踱步，一边乘机参玛纳一本的因斯凯尔，被玛纳一击手刀劈到头顶。

　　“您看，队长，玛纳她公然对本应该相亲相爱的队员施以暴力，这也太可怕了吧呜呜……”

　　听着两人打闹的诺薇丝蒂，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微笑。

　　很快，三人就来到孤儿院的门口——现在阳光正好，暖和的光线均匀地洒满了这座巨大而精美，几近于可爱的建筑。

　　眼前的栅格大门并没有上锁，诺薇丝蒂轻轻一推，大门就发出嘎吱的响声打开，空旷的前庭院之中，一群孩子围绕着一名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女性熙熙攘攘，女性也暖暖地微笑着，根本没有人知道，这里曾今发生了一场无比悲哀的惨案，那场惨案也正是另一个巨大蜕变的开端……

　　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女性抬头，一开始是疑惑，在认出眼前的人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恢复了。

　　“诺薇，孩子们都很想你，你可算回来了。”

　　孩子们也一窝蜂地涌来，将诺薇丝蒂，玛纳和因斯凯尔团团围住。

　　“丝佳儿姐姐，我也很想你们。”

　　……

　　趁着玛纳和因斯凯尔跟那群孩子逐渐打成一片的功夫，诺薇丝蒂和丝佳儿走进了孤儿院的内部会客厅。

　　好久未相聚，丝佳儿可是有着说不完的话呢。

　　“丝佳儿姐姐，你丈夫最近可安好？”

　　“哎，明明好久未见，你第一个关心的人竟然是我的丈夫，我好伤心哟……”

　　丝佳儿摆出一副欲哭的可怜模样，但是随即就转换成了那一如既往的笑容——诺薇丝蒂也早就知道了她的为人，所以并没有什么惊慌。

　　“辛他跟以往一样，铁匠铺的生意还算不错，我从小就知道他喜欢铁，但是看到他一天天地被铁烫伤，我也很心痛……哎，不提那个笨蛋了。”

　　“我和辛这么多年都变了很多，唯独是你，几乎没怎么变呢……”

　　丝佳儿看着诺薇丝蒂的脸，那少有情感波动的脸让她无比怀念。

　　“我还是很喜欢小时候的你呢，被夸一下可爱就脸红，多可爱，不像现在……”

　　“其实，就算现在我被那么夸，还是会脸红……”

　　“嗯？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

　　窗外的亲切的鸟叫，协同暖人的阳光，洒在这并没有经受任何苦难的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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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原本打算这一章就写Epilogue的，结果字数太多，不得不再多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