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68、属于你的神冠·中

　　诺薇丝蒂手中的美剑踊跃着暗耀的光辉。

　　手中的武器透露着无比的清寒，握住它的诺薇丝蒂能感受到，她原本以为，这个武器会跟那个臂环一样，会逐渐变得不再寒冷，但是这把武器并非如此，长剑依旧寒冷。

　　现在太阳才歪在一边，清冷的光线覆盖着大地，天神在自己身前，带着自己前往那个自己进行毕业考试的地方。

　　“请问，我的毕业考试，会在什么地方开始呢？”

　　诺薇丝蒂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走这么远，一般来说，现在已经打开了传送，把自己传送到了一个了什么地方才对。

　　“你很着急吗？”

　　天神回答道。

　　“也不是……”

　　诺薇丝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得有些焦急，只是她心底微微地有些焦虑。

　　但是，被天神询问之后，她又觉得自己的询问实在是显得可笑。

　　——就算那边有有天大的威胁，她也没有任何退缩的理由。

　　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有什么理由突然间退缩？

　　而且，就算退缩，想必眼前的天神也不会留给自己任何逃避的余地。

　　“既然不着急的话，让我跟你多聊聊吧。”

　　诺薇丝蒂原本以为天神会就那样不再言语，跟以往一样，但是祂今天并没有那么做。

　　“你……想念你的妈妈吗？”

　　诺薇丝蒂隐隐地能从这个声音中听出一丝丝异样，这让她非常诧异——因为天神的声音，从始至终就是净水无波的样子。

　　而现在，诺薇丝蒂能从那声音中听出一些其他的东西——不纯粹的东西。

　　“我很想念她。”

　　诺薇丝蒂对这个回答并没有任何犹豫。

　　“嗯……你的妈妈听到这个回答一定非常开心吧。”

　　天神的声音又一丝丝地微弱，只有像诺薇丝蒂这中观察力已经锻炼到极致，并且无比熟知的人，才能察觉到这丝丝的微弱。

　　仿佛，是在内疚一样。

　　——为什么内疚？

　　诺薇丝蒂无法理解。

　　——是在对强行将自己与妈妈分开而内疚吗？不……还是在因为给自己造成了这么多的痛苦……

　　无数的猜测在诺薇丝蒂脑中升起，但是很快又被她一一否定——再一想，那些猜测真的无比滑稽。

　　“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难道说我妈妈遭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并没有，你妈妈是永远不会遭遇到任何事情的。”

　　听到妈妈已然安好，诺薇丝蒂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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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依菲儿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心底确实有一点点的内疚的——不过那不是因为给诺薇丝蒂带来无穷的不幸而内疚，而是对一直以来都欺骗着诺薇丝蒂这件事有点内疚。

　　而现在，如果，诺薇丝蒂通过了毕业考核的话，阿依菲儿就会引导诺薇丝蒂使用体内【彼列】的神力，让她彻底地神化——那个时候，关于她的母亲的事情就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阿依菲儿当然能直接创造一个跟自己扮演的角色一模一样的人，但是每当她转换为“阿依菲尔”的思维模式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自己再这样欺骗诺薇丝下去了。

　　倘若自己是那个慈悲的母亲的话，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个，就是让女儿认清这个事实，而不是再这样欺骗下去。

　　祂可以继续欺骗下去，但是她已经不想了。

　　而且，既然已经要成为人神了，最好不能再有任何用于牵挂的亲人——那样会极大程度上损伤作为神明所必须的公正性。

　　多重权衡之下，阿依菲儿已经打算向诺薇丝蒂袒露出这个事实了。

　　但是，不是现在，这件事，阿依菲儿打算留到她完成这最后的测试后再跟她说。

　　不过在这之前，祂还需要问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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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不过，我希望你不要估计任何其他的因素，直接回答我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阿依菲儿停了下来，缓缓转过身来。

　　或许是因为注意力一直放在阿依菲儿的身上的缘故，诺薇丝蒂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天神停下脚步，诺薇丝蒂才有机会仔细看一看眼前的景色。

　　“倘若有一日，你有了能够杀死我的能力，你会做吗？”

　　大片的薰衣草，眼前是无边无尽的绿紫，以及无限空阔的蓝天。

　　崭新的天地——诺薇丝蒂从来不知道宅子的附近有这样一片地方。

　　大风——但是那是相当温柔的大风，这些大风卷起丝丝翠紫色的花瓣，升腾于无穷的天地之间。

　　站在这无尽空阔的世界中心的存在，阿依菲儿的连衣裙也被柔风吹动，洁白的连衣裙，连同着那漆黑柔顺的发丝一起在巨大的天地间随意飘动。

　　而祂的问题却是……

　　诺薇丝蒂低下头，沉默了良久。

　　在最后一瞬间，她抬起头，不再犹豫。

　　“我不会。”

　　这并非是阿依菲儿想要的答案，因此祂浅浅叹了一口气。

　　“——我会囚禁你，让你无法再去干扰任何其他人的生活。”

　　诺薇丝蒂并没有说完，她补充完了自己的话，最后无比平静地看向眼前天神干净的眸子。

　　阿依菲儿的瞳孔中倒映出了那个少女——已经不是少女了，她现在已经比阿依菲儿要高——诺薇丝蒂已经21岁了，早就过了能称作少女的年龄了。

　　阿依菲儿的嘴角微微勾起——祂在笑。

　　这是第一次，诺薇丝蒂看到阿依菲儿的笑容，明明只是一个微笑而已，她却看的几近失神。

　　一种异常的熟悉感……一种让她心底无比酸痛的失落感。

　　仿佛是一整个美好的过去坠落在自己身上一样。

　　——那是什么？

　　“这是一个值得夸赞的回答，你果然成长了。”

　　阿依菲儿并没有吝啬祂的夸赞。

　　“那么，今天的考核，对你来说，也应该是一件无比轻松的事情。”

　　话语之间，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出现在了诺薇丝蒂身边。

　　“姐姐。”

　　诺薇丝蒂真的觉得自己今天是不是幻觉了，为什么那些很久没有对自己笑的人，如今都在由衷地笑。

　　怜真的已经变成一个大女孩了，漆黑的发丝，高挑的身形——诺薇丝蒂当然没有漏掉她两手之间的短剑。

　　“看起来你发现了呢。”

　　只不过，那个让自己无比熟悉的人，却将短剑的尖端指向她。

　　而且，她嘴中也在说着诺薇丝蒂无法理解的事情。

　　“怜？”

　　诺薇丝蒂不认为怜会朝自己挥刀，于是她没有任何戒备——但是刃光闪过，划破了她的肩膀。

　　这还是诺薇丝蒂在最后一瞬间闪躲的结果——倘若她没有躲开，那刀刃恐怕已经划过了她的颈动脉。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捂住肩膀，但是依旧没有抬起剑尖。

　　“怜，你在干什么？”

　　“哦？你居然还不知道啊。”

　　怜脸上的笑容让诺薇丝蒂感到无比的陌生——这是她之前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才会露出的神情。

　　怜的目光移向站在一边的天神。

　　“诺薇丝蒂，我嫉妒你的一切。”

　　“才能也好，跟母亲之间的关系也好，成果也好……”

　　“你那老是为别人而做出一切的假惺惺的模样也让我厌恶……”

　　怜的话语无比冰冷，但是她的嘴角上的笑容任然未曾消逝。

　　“诺薇丝蒂，我就直说了，我早就嫉妒到想要杀掉你，然后夺取你的一切了。”

　　听到那无比陌生的话语，诺薇丝蒂常年没有任何波澜的内心上，终于产生了巨大波动。

　　但是，即使如此，她依旧没有将手中的长剑握紧。

　　“不，怜，你不是那样的人……”

　　诺薇丝蒂的声音非常小，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她低着头，垂下的刘海挡住了眼睛，看不到她现在的神情。

　　“你又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我？”

　　“我每次，每次都在尝试着去了解你——”

　　“倘若你真的了解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你这一点！”

　　即使说完这就话，诺薇丝蒂依旧没有举起手中的长剑，怜眉头微皱，但是转瞬间，又被那种轻佻的笑容取代了。

　　“你的第二个妈妈，我最初看到的时候，就讨厌地不得了了，能养出你这样的令人厌恶，屡教不改的蠢货，看来她也是一个自欺欺人令人作呕的蠢材呢！”

　　怜的身影与她声音的最后一个音节一起消失——席卷而来的是狂暴的乱风，激风爆鸣着碾压过周围的薰衣草——无数紫色的草叶被暴风席卷到连根拔起，土屑，碎石，尘暴——但是比他们都快的，是怜的剑。

　　连声音都未曾来得及到达，但是怜的剑已经到达了。

　　诺薇丝蒂似乎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剑的尖端已经触碰到她的脖颈了。

　　再靠近一丝，那锋利的短剑即将刺入她的咽喉——

　　“砰——”

　　漆黑的惨光，兵刃相撞的火星，无比尖锐，几乎能让人双耳溢血的噪音伴随着震荡开来的气旋向外刺去。

　　刀剑相错之处，诺薇丝蒂终于举起了那把漆黑的长剑。

　　她的发丝被激风扬起，目光也变得明晰起来。

　　——那边的，是无比寒冷，比最黑暗的夜还要冰冷的目光。

　　看到这样的目光，怜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