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28、天神与神

　　利用那个被自己操控的少女身体内的能量，彼列成功挣脱束缚自己的锁链。

　　而紧接着，彼列回到了自己开辟的空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辟的这个空间了，但凭借这神力的联系，她依旧能找到这里。

　　深红的空间内，金色的光团在中间缓缓浮动。

　　——这是多年来彼列教团对自己的信仰凝聚出的。

　　彼列伸出洁白，但是爬满深红色纹路的手臂，触向那金色的光团。指尖接触到涌动的球面时，原本平静的光球开始沸腾，扭曲的光线快速朝着彼列身体内涌去。

　　一会儿过后，那团光团彻底融入彼列的身体内。

　　彼列在被封印的期间，体内的神力无法获得任何补充，因为那个锁链的缘故，还在缓缓消耗着，所以一直到最近刚刚解除封印，她一直保持着一种极度饥饿的状态，而吸收了这团信仰之力后，她体内巨大的空虚感才缓解了许多。

　　恢复了这么多能量，彼列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身上造一套得体的服装。

　　虽然这么说怪不好意思的，但是在被锁链锁住的时候，自己的服装为了阻挡伤害，已经彻底破碎了，而好不容易脱离拘束，此时的她神力几乎见底，仅仅是简单地给自己幻化了一件披风。

　　直到现在，她才再次穿上了自己习以为常的服饰。

　　那是以黑色，深红色为主体，以血红宝珠为点缀的礼服。

　　这件衣服是很久以前自己的信徒为自己设计的，至于到底是什么样的设计过程，她也不记得了，彼列只知道自己损失了在被锁链封印之前很多很重要的记忆，有的只是部分残留。而那些残留中就包含了这件礼服的设计。

　　创造完这件衣服之后，她接着就要继续提升自己的神力——直到自己不再惧怕那两头该死的龙为止。

　　而下一步，就是——

　　彼列把目光投向地上正在参加宴会的艾尔希身上。

　　如果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的话，想要让任何人察觉不到的地步将艾尔希捕获还是做不到的。

　　但是用其他的手段的话，毫无疑问可以做到。

　　一切都按着计划完美地进行着——除了那个最大的变数。

　　——天神。

　　想到那个洁白的身影，彼列内心深处就感到十分烦躁，她甚至有种想要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撕扯的冲动。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如果从一开始就只打算旁观的话就旁观到底啊！凭什么在我步步高升的时候来给我泼一盆冷水！

　　“冷静，冷静……”

　　彼列从心底告诫自己，如今的天神仅仅是在自己面前显现了，但并没有阻止自己，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这很可能说明，其实她也很虚弱……或者说她也受到什么条件的约束……

　　彼列的内心一直怀有着极大的憎恨，对天神的憎恨。

　　在很久之前，彼列对天神的憎恨其实无处安放，因为她知道，天神根本不存在。

　　所以她就把这样的憎恨放在了信仰天神的人们身上。

　　可是如今，她已经知道天神是存在的了，那么这样的极度憎恶已经有位可放了。

　　“我要让世界上所有的信徒都认清你的真面目——”

　　彼列并没有注意到，她其实连对天神的憎恨从何而来都不清楚，却如此轻易地就让情绪控制了自己。

　　……

　　阿依菲儿原定要去找彼列，那个原定计划依旧没有改变，只是……

　　她现在虽然在那具成熟的身体内，可是她内心依旧认为自己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

　　——这可不行。

　　成熟的人的动作神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样想着的阿依菲儿，开始从自己记忆中的搜集形象：艾尔希的形象，自己以前身旁的女仆的形象，附近的贵妇的形象……

　　最后，阿依菲儿选择了她觉得最合适的那一个——她母亲的形象。

　　——如果是母亲的话，她会说什么呢。

　　母亲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会弹钢琴，会作曲，会写诗……

　　曾今，有一个下雨的下午，母亲坐在写字台旁边，看着窗外的细雨缓缓打湿被青苔覆盖的红砖墙面。

　　那时候年幼的阿依菲儿，正呆呆地看着母亲。

　　而母亲的目光放在窗外，纯白的眸子反映出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带着淡淡的忧伤，无论是她对着自己笑，还是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的时候。

　　阿依菲儿的眼睛缓缓闭上，不断地回想记忆中的母亲。

　　在空白空间中，原本孩子一般的阿依菲儿身上的气质开始改变。

　　……

　　正打算把注意力再次放到地面上，寻找一个身处绝境的人来传播对她的信仰的彼列，耳边突然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下雨的声音，无数清澈的雨丝织上青色的大地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让她内心异常的安宁，她抬头，看向这片弥漫着深红雾气的世界。

　　一些细微的湿润感飘散在她的脸上，清凉的感觉从那边传入彼列的心灵——彼列已经很久没有淋过雨了。这种清凉抚平了彼列内心十分燥热的东西——愤怒也好仇恨也罢，这一刻，彼列的内心竟然如此清澈，甚至她本人都未曾有一次体验过。

　　空间内深红的雾气也在缓缓退却，彼列虽然意识到了异常，可是此时的她却没有任何慌张——或许是沉浸在突如其来的清爽感之中，彼列只是闭上了眼睛。

　　被这样的雨水淋过，彼列才发现，在这之前的自己，其实一直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前行却不自知，直到今日，那样沉重的镣铐才被脱下。

　　“这里太干燥了，需要一场雨，彼列。”

　　清澈，如同流水一般的声音从彼列身后响起，彼列诧异回头。

　　红色雾气缓缓退却，一个纯白色的身影于氤氲的雾气中缓缓靠近。

　　彼列下意识地吞了一下口水，等到看清那个高挑的身影，彼列反而开始疑惑了——这跟之前的看见的天神不完全相同——但是那疑惑仅仅持续了几秒，因为彼列听说过天神有不同的面貌，而不同的面貌对应着不同的态度这种说法。

　　——如果天神以年幼的外貌出现在你面前，那说明在祂的眼中，你的罪恶依旧可以原谅。

　　——如果天神以成熟的外貌出现在你面前，那说明了你犯下的罪是无可原谅的，祂是来惩戒你的罪的。

　　之前的彼列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开始有些相信了。

　　——要来清算我了吗，现在。

　　彼列，不知为何已经摆出来苦涩地表情。

　　能直接越过作为主人的彼列，改变属于彼列的神域，而且这种改变可不是简单地栽下一朵小花一样那么简单，而是对整个神域进行彻底的修改……

　　彼列已经认识到了，天神的权柄是远远超过自己的，就连那两龙，大概都无法企及。

　　深红空间内，沉闷的雾气已经已经消逝大半，空间内沉闷的气氛逐渐消退。

　　无言之间，阿依菲儿已经走到了彼列的身边，因为使用了成熟的身体，所以现在的她要比彼列高上不少。

　　想要看到彼列的表情的话，必须得低头才行，不过如果是母亲的话，她会做的则是——

　　阿依菲儿缓缓蹲下，让自己的身体降低。

　　原本低头的彼列，惊讶地看到阿依菲儿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内。

　　“我之前在世界深处的地方看到了你，被锁链锁住，被铁钩刺穿身躯……”

　　阿依菲儿伸出手，缓缓从彼列的下巴往上抚摸她的脸颊。

　　“那应该……很痛吧。”

　　彼列感受到了天神的手——并不算温暖，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冰凉。

　　——为什么要摸我？难道这是惩罚的前奏吗？

　　但是等到听见她的声音，虽然这是带着关切的声音，彼列却感到很难受——不是害怕，而是另一种情感。

　　彼列抓住阿依菲儿的手，一把甩开。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

　　她冷冷地说道。

　　手被甩开之后，阿依菲儿肉眼可见地失落了。

　　看到这个场景的彼列，内心竟然泛起了一丝丝的快意。

　　“……不。”

　　阿依菲儿收拾好情绪，抬头看向冷冰冰的彼列，继续说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锁在那里。”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吗？你根本就不在乎，无论是你的信徒还是我！”

　　这一句话，大概算是把彼列心底的怨气散发出了一点。

　　“这句话……”

　　“……我无法反驳。”

　　彼列歪打正着，阿依菲儿确实不在意这些事情。

　　阿依菲儿低下了头，正当彼列以为她就要放弃的时候，阿依菲儿再次出声。

　　“不过，从现在开始，有关你的事情，我想开始了解。”

　　不知为何，彼列原本翻腾着憎恨的内心，此时竟然流露出一丝不忍——但一当她想起这长久以来的漠视，被双龙封印的万年苦痛，那种不忍又再次消失。

　　“听起来像是慈悲的天神会说的话呢，不过很可惜，我还是要拒绝。”

　　彼列摆出残酷，略带悲哀的笑容，而听到这句话的阿依菲儿缓缓起身。

　　“怎么了？因为我违抗你的意志，现在要消灭我了吗？”

　　彼列看着缓缓站起的阿依菲儿，此时竟然有些歇斯底里地说道。

　　而阿依菲儿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默默地转身，缓缓地离开了这片空间。

　　彼列看着逐渐消逝的白色身影，有一瞬间，她充满了不解。

　　但是随着祂的离开，深红的雾气再次笼罩这片漆黑的空间之后，那种不解也随之消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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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交不了朋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