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throned·神冠依旧》真夜彗星群

100、帝王·下

　　“辉轮龙王……？”

　　或许是因为科普的对象主要是因斯凯尔，亦或者是因为他本身就对龙的世界抱有极大的好奇心，这个经常心不在焉的少年此时听得专心致志，等到史丁格尔语毕，他还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辉轮龙王是一个擅长使用自然属性魔法的白色巨龙，在十二龙王之中算是比较年轻的一派，只有一千多岁……”

　　大臣简单地抓住了因斯凯尔想问的一点回答，然后，终于说道了这次聊天的主题——如果不是某个一问三不知的少年，现在他们早就该进入主题了。

　　“总之，无论哪位龙王，都是超乎常理的高傲。自从龙皇进入休眠之后，那种高傲愈发膨胀，这并非是它们的错，因为十二龙王都是拥有超乎想象力量的存在，若是它们放下各自的高傲，齐心协力，那么它们排山倒海的力量将会让世间所有的国度，无论是人类国度还是其他智慧生物的国度全部覆灭，我们反倒是得庆幸，它们还维持着自己的高傲——高傲的龙王，唯一敬重的就是强者，我方拥有的强者越是强大，那么我们在谈判时的话语权就越大，明面上，你们能再一个月之内成为翠绿者，是因为莉碧丝大神司的引荐，其实，是我们听说了你小队击退了幻海耀龙的事迹，紧急地给予你们翠绿者的名头，让你们有资格在五天之后的“龙引之宴”中名正言顺地出席。”

　　语毕，史丁格尔轻轻闭上了双眼，本就无比疲倦的他现在显得更加疲劳，再多闭一会，恐怕就会睡着——所以他很快就睁开双眼。

　　“我明白对于一个冒险家来说，过于被国家绑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们只要你们在那个时候出席，甚至不需要做出任何发言，在这之后，也不会对你们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就算有，也会以可以拒绝的委托来提供。”

　　目光如炬的男人——虽然那火炬般的视线被种种其他诸如疲劳的因素给遮掩，但缝隙之中泄露出的光线依旧是真实炙灼。

　　“当然，这一次也是，委托的报酬是2000维克，虽然是国家委托之中报酬较少，但是对于出面一个持续时间大约两个小时的宴会来说，应该很多了吧，在诸位逗留王都这段时间，衣食住行全部由王室提供，倘若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可以向我提的，麦卡斯知道如何找到我。”

　　诺薇丝蒂用余光扫过麦卡斯，而早已预料到队长会扫过视线的麦卡斯微微颔首。

　　“我看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六色】接受委托。”

　　诺薇丝蒂也非常平静，她向来如此，也许这个时候的她比平时说的话还多了些呢。

　　“嗯，我明白了。最后要提一下觐见国王的事情，其实这才是这次谈话的目的才对，由于之后的事情比较繁琐，所以正式的觐见，对外宣称依旧进行，但是真做就免了，国王现在还没有休息，事实上他正在会客厅之中等待诸位，这场会面是非官方的，也只会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所以无需任何礼节上的拘谨。”

　　史丁格尔停顿了一下，顺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茶水，轻轻抿上一口，动作很轻柔，但你很难说他动作轻柔是因为王室的优雅，还是因为不想多浪费一些力气。似乎在无意识之间，史丁格尔的目光扫过了麦卡斯——这无比细小的瞬间，诺薇丝蒂还是察觉到了。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事情，那么请允许我带你们去觐见国王，早些结束对我们——”

　　“请等一下，尊敬的诸位。”

　　麦卡斯说话了，能让他打断周围的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玛纳，帝斯亚都扭头看去，甚至因斯凯尔都略显惊讶地回头看过去。

　　唯有诺薇丝蒂并无所动，她只是轻轻拈起茶杯，送到嘴边，缓缓而稳重啜饮着略带苦涩的茶水。

　　注意到了诺薇丝蒂平静神态的史丁格尔，平淡到几乎像死水一样的眼神稍稍涌起了丝丝波澜。

　　“队长，还有所有在六色小队中的成员们，六年以来你对我的关照我不会忘怀的，可是今日尤有必做之事……”

　　麦卡斯轻步走到诺薇丝蒂前方，留出了足够的距离，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自己。

　　然后，他深深地鞠躬：

　　“诺薇丝蒂队长，我由于不可抗因素不得不退出小队，希望您允许——”

　　“准了。”

　　诺薇丝蒂将茶杯放回桌面，一丝迟疑也没有就答应了。这答应速度之快，因斯凯尔和玛纳似乎都没能反应过来，唯有帝斯亚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谢谢您的理解，队——诺薇丝蒂小姐。”

　　麦卡斯反应也很快，他语气是同样的，在亲昵与疏离之间取了一个最恰当的中间值。

　　玛纳与因斯凯尔反应过来了，脸上都挂上了惊讶和不理解。

　　“茶很好喝，多谢你的款待，史丁格尔大臣。”

　　在稍微有些宁静的空气之中，向来惜字如金的诺薇丝蒂，突然间向大臣道谢了起来，虽然那听起来更像是普通地客套。

　　当然，史丁格尔自然是知道这话语中隐藏的意思的——同时，他心底不动声色地感慨着：

　　——不仅力量强大，观察力与理解力也非常优秀……我一直以为，这么优秀的人，王国能存在一个就是天神垂恩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

　　他的脑中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那将教会信誉从最深渊之中拉出来的，天降奇迹一般的人。越发觉得，现在就是王国从如今的境地之中崛起的最佳时机。

　　——确实如诺薇丝蒂所猜测的，眼前的麦卡斯退出队伍，确实是在史丁格尔以及麦卡斯的家族共同做出的决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麦卡斯自己同意的决定。

　　因为麦卡斯不是一个热血上头的小孩子，他从来不是，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现在，麦卡斯做出了这样的决策，仅此而已。

　　而麦卡斯现在，更多地是对队长的感谢。

　　因为，什么话都不说，从共同拼死生活战斗的至交们中离开，这是换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容忍与理解的。越是相互信赖的人，在一方突然离开之时，就越会痛苦，越会无法理解。而队长却根本没有受这种情感所困惑，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做出这个选择一定有不可说的原因。

　　“嗯，那么事不宜迟，我带你们去见皇帝吧。”

　　……

　　越过五六个长廊，三个楼阁，四道大门，两个螺旋楼梯，在无数个穿着龙鳞板甲的侍卫的目光之中，他们来到一扇高大的门前。

　　大门纹有各式各样的图文，在中间是坐在王座之上，带着金冠的王者，周围站立着众多穿着华贵的王族与大贵族，深红的宝石以极其精细的雕工勾勒出王者的眼睛，而王族的眼睛则是由黄玉雕刻而成，贵族的眼睛则用紫晶雕刻，在这些王族贵族的下方，是很多大腹便便，穿着同样华丽的大商人，他们的眼睛是有绿色的翡翠雕刻而成，在皇帝的身后，则站立很多的神职者，他们的袍子，与其他权贵的用黄金与黄铜雕刻的身躯相区别，是用白银雕刻而出的，在国王的上方，则站立了一个用白金雕刻身躯，眼睛用钻石雕刻的人——那个就是教皇。

　　繁杂厚重的大门古朴而优美，即使日日清洁，没能留下过多的灰尘，也能从其中窥见历史的一斑。

　　大门打开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周围非常安静，里面的陈设比想象中的简洁，与外面繁杂，穷奢极欲的装饰相比，这里的陈设已经收敛了。

　　光线并不亮，房顶上的巨大烛台并没有点亮，只有大桌上的闪烁着蓝色火光的蜡烛在亮着，温柔的光让桌子上的书籍字迹清晰可辨，可以阅读。在写字桌后方，两扇大窗洞开，纯洁的琉璃没有阻挡一丝月的光辉，让它们倾数尽洒在房间内。

　　而国王没在读书，他正依靠在窗户边，目光放在远处——也不一定是要在哪里，因为国王并没有在欣赏任何东西。

　　国王苍白的长发并没有扎起来，自然也没有戴王冠。这看起来并不像国王，更像一个穿着华贵，但是担忧孩子的老父亲一样——现在的国王，似乎收齐了王者的威严。

　　“优秀的战士们，这么晚让你们来，我心怀愧疚。”

　　国王转身，看向前来的诸位——他的实现最后停在为首的诺薇丝蒂身上。

　　而国王的眼神——那是深邃，如久冻之寒冰一样的蓝眸，这个眸子之中看不出悲喜，此时，沐浴于月光下，这个白发的老人的眼睛却显出丝丝慈祥，丝丝悲悯。

　　“在我父亲的时代中，港湾都市也有遭遇海之主袭击的例子……那是非常悲哀的事情，因为我们的能力太过薄弱，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击，哈哈，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那个时候才刚刚出生。但是你们居然做出了，击退海之主的伟迹，倘若我父亲还活着，他一定会派人把你们的家人都控制住……”

　　“哈哈，别担心，我跟那个人不同，我知道这种行为的低效性……所以我才会在深夜中会见你们……”

　　“多谢你们，选择站在王国的一边。”

　　这是真正的感谢——所有人都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