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林九》稻香来

10、受伤

　　我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是这个结果。此刻的我，非常适合这句话。
　　去武当前，我猜想了无数种场面，却从没想过，我会是横着被人抬进去的。
　　送走峨眉众师姐妹后，我们三人一路朝着武当的方向前行。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我们留宿在一农户家里。

　　吃过晚饭，几个蒙面黑衣人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攻击。莫声谷一面持剑还击，一面掩护着我们。黑衣人手段残忍，一招一式直取要害。
　　见莫声谷逐渐占了上风，我紧张的心也松懈了不少。这时，大叔突然惊呼一声，“娃儿还在内屋。”我想到宋青书也被丢在内屋。如果是平时，以他的武功还能应付应付，可前两天为了让他老实，我给他下了软筋散。想到这里，我忙朝内屋跑去。

　　进到内屋，就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娃儿，他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血从他的腹部一点点流出来。宋青书跟一个陌生男人站在窗前，似乎正准备跃出窗外。见到我微微有些惊讶，那男人目光一寒，宋青书忙拉住男人摇头，男人冷笑着一把将他甩开，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跟前。我来不及呼喊，一掌就打在了我胸口上。

　　我“哇”地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在了地上。昏迷前，听到莫声谷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我的名字，我想出声回应，神识却越飘越远。
　　我醒来时，心口像刚被火车压过，一阵一阵的痛，我忍不住轻哼出声。
　　“醒了？”低沉的男音有些熟悉。
　　“水”嗓子像是有火在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低沉沙哑。
　　一会儿一股清凉被送到我嘴边，一只手将我的头抬起。我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慢着点，小心呛着。”

　　水果然是生命之源，喝过水后，人也精神了很多。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憔悴的脸，眼里爬满血丝，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起了褶子。正认真地喂着我喝水，我愣愣地看着他，竟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将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贴上我的额头。
　　是莫声谷，天哪！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咳咳……咳”一口还没来得及吞下的水，将我给呛住了。

　　莫声谷坐在床沿，一只手扶住不段咳嗽的我，一只手轻轻在我背后拍着。好半天，终于平息了，我喘着粗气，靠坐在床上，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莫声谷脸色一下子阴沉得可怕，据他所述我才知道，原来我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有阳顶天深厚的内力，恐怕小命早没了。说这句话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后来我听武当的其他人说，那天莫声谷用轻功不停歇地赶路，用了一天一夜，到武当时，将昏迷的我交给张真人，就倒下了。醒来后，又寸步不离地守在我床边。说不感动是假的，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也有人如此深切地对我。

　　当我问起娃儿时，莫声谷沉默了好半天，才告诉我，娃儿死了，他赶到的时候，娃儿已经咽气。尽管早有准备，我却还是异常的难过，那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在我醒来的第二天，武当其他人都过来看我了，就连张真人也来了。他们一面嘱咐我好好养伤，一面痛斥宋青书的所作所为。特别是宋远桥，一张脸铁青，咬牙切齿，说是要将那逆子一掌劈了。

　　看他们似乎要下山去寻宋青书，我突然想起倚天中，莫声谷就接间死在宋青书手里。本来有了深厚的内力，我伤势好得很快。可我却在床上懒了大半个月，用尽一切办法死死缠住了莫声谷。对于我的耍赖，他也总是一笑置之，并没有点破。
　　这天，我躺在床上看书，杨不悔端了一盘水果进来了，我忙起身，“不悔，你来了，来坐。”武当上就我们两个年轻女子，养伤期间，杨不悔，时常来串串门，说说心事。
　　杨不悔递给我一个橘子，笑道，“看你的气色好多了嘛。”

　　我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我早好了好不好。我利落地将皮剥开，放了一瓣到最后，恩，有些酸，咧嘴道，“看你的样子，谁惹到你了？”
　　杨不悔像霜打了的茄子，“唉，九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意外地看着她，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会这样想，又剥了一瓣丢紧嘴里，“你后悔么？”
　　“我不后悔，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的。”杨不悔坚定地道。

　　“那不就结了？你还郁闷什么。”我示意她再递一个橘子过来，今天也不知道莫声谷那家伙死哪去了，到现在晚饭都没送过来，我都快饿扁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只要一想到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就特难受。”
　　我接过杨不悔递过来的橘子，一面剥一面道，“你在开始时就应该知道，六哥爱你娘不是一天两天。你竟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就应该有所心理准备。接受他，同时也接受他爱你娘这个事实。”我的话，说得毫不留情。

　　见她默不做声，我语气放柔了，“不悔，其实你该觉得自己幸福，而不是总是去想六哥爱的不是你。一个人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有多少人，有情人却不能成眷属。不悔，你应该感到幸福才是。”
　　我不知道杨不悔是什么时候走的，回过神来，莫声谷已站在了床边，桌子上摆放着饭菜。
　　“你来多久了？”我问。
　　“你们刚才说话的时候”莫声谷将布好饭菜的碗递到我手里，“对不起”我知道他是说，他偷听的事。

　　我无所谓地摇头，接过碗筷，狼咽虎吞起来。吃饭的时候他没有再出声，直到我吃完，他才抽出一个手帕让我搽手。我将手帕递给他，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呵护，侍候的日子。
　　他抓起一个橘子在手里抛来抛去，我知道他是在想问题，也没有打扰，继续喝着我的茶。
　　“六哥这个人很念旧情”原来他还在想，刚才我跟不悔说的话。
　　“念旧情固然是很件好事，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感情也一样。”
　　“感情如果能说忘就忘就不是感情了。”
　　“也是”我点头，不然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有句诗怎么说来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莫声谷喃喃地将这句诗重复了一遍。
　　“其实，说实话我蛮羡慕纪师姐的。”
　　“哦？”莫声谷饶有兴致地挑高眉毛。
　　“一生能得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倾情之爱，哪个女人不羡慕啊。不过，她的人生，我却不苟同。”
　　“为何？”

　　“代价太大了”是啊，代价太大了，那么年轻的生命。反正我是没那个决心，那个勇气。回过神来，才猛然发觉，我们的话题，似乎有些……我恼羞成怒，狠狠剜了莫声谷一眼，“你干嘛还呆这？没事干么？”
　　莫声谷想了想，猛地一拍脑袋，“哎呀，我忘了，中午答应大师兄，要下山去寻青书的。”
　　我一听慌了，忙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
　　“怎么了？”莫声谷慌忙扑过来，急道，“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我心虚地点头，“可能是吧”见他要给我输真气，我忙推脱，“好多了，现在好多了”说完，怕他不信，就要爬起来。

　　他忙将我按下，“好好好，我相信你。”说着俯身帮我整好被子，柔声道，“睡吧”
　　我脑中轰地一下，那一瞬间一片空白，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得滴血。我顺从地闭上眼，过了半饷，见他并没有撤离，我又睁开眼。他眼底出现一抹笑意，手轻轻拂了下我额头的乱发，我惊得眼圆圆地瞪着，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一下子蹦开，急急地冲出门去。院子里传来一声闷响，他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我摸摸自己的脸，还有些烫。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我的掌控，我烦躁地一把将被子拉过蒙住头，幻觉，肯定是幻觉，睡吧，明天早上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拉下被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