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过月光》木尽絮

23、第 23 章

　　“晚晚姐，你怎么来了？！”郁听惊地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不是谈聆让你过来的？你别听那家伙瞎说，赶紧回去，你还病着呢……”

　　说着她就要下床，姜应晚连忙伸手阻止：“别动，回去躺好。”

　　姜应晚快走了两步到床前，摆摆手说：“哪儿那么矫情啊，我是过来蹭饭的。”

　　“……蹭饭？”

　　“是啊。”

　　姜应晚没坐椅子，直接拢了拢郁听床脚的被子，盘腿坐了上去。

　　“我弟非要跟许礼商比厨艺，今天做了三菜一汤过来，结果全是发物，我现在不好吃。”她解释完，就开始扒拉小餐桌上的饭菜，“你这儿有什么？”

　　郁听沉默了下去，半信半疑。

　　姜应晚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她跟许礼商结婚四年，她弟弟跟许礼商之间的较量就没消停过。

　　面前桌上都是一些时令蔬菜，那碗粥还冒着热气儿，有股淡淡的甜香味，看上去好像味道不错的样子。

　　郁听这会儿多看了两眼，竟有点心动。

　　姜应晚没跟她客气，拿了双筷子就挨个尝了一口，当即拍板：“来给我拿个碗。”

　　嘴上这么说，但她到底没让郁听下床，而是自己去盛了半碗粥过来，大快朵颐。

　　看她吃得那么香，郁听也忍不下去了。

　　不就是谈聆送的饭吗，吃就吃，大不了饭后补给他钱。

　　她们在这边吃饭吃得贼香，隔壁抱着饭盒愁眉苦脸的姜亦赊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房门没关，谈聆经过时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伸手敲门：“小姜总，吃饭了吗？”

　　姜亦赊还沉浸在浓郁的挫败感中，没注意听：“什么？”

　　谈聆走进来说：“姜老板在隔壁跟郁听吃饭，我们可以去医院食堂对付一下。”

　　姜亦赊摇摇头：“没事儿不用，我这儿就有。”

　　他举了举手里的饭盒，斟酌着说：“谈总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

　　谈聆想了想，没有拒绝。

　　有人吃自己做的饭了，姜亦赊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来。

　　两个人拿出碗来把饭菜分了分，一人一把椅子坐在小桌旁边干饭，谁都没再说话。

　　他们这边刚吃完，病房门就被推开，是姜应晚回来了。

　　姜应晚似乎没想到会看见谈聆，略微挑了挑眉，随后两句话把姜亦赊赶回了公司。

　　谈聆明白她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意思，收拾好碗筷后便站着不动了。

　　姜应晚从门口走到床边，等躺好了才开口说：“谈聆，你跟我说句实话——”

　　谈聆心头一动，倏地抬眼看向姜应晚。

　　果然，下一句，姜应晚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还喜欢小听？”

　　“……没有。”谈聆笑了一下说。

　　姜应晚没再开口，只默默地盯着他，目光里多少有几分意味深长。

　　身为宸弘的CEO，出席过无数会议活动，谈聆早已习惯了被人注视的感觉。然而此刻，他却觉得有些受不住。

　　沉默半晌，他没忍住多说了两句：“我是来帮忙的，见义勇为，助人为乐。”

　　饶是跟谈聆没多熟悉的姜应晚都听出来这两句里满是冠冕堂皇，遑论他的大学室友许礼商——所以，许礼商说的都是真的啊。

　　姜应晚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多了几分果然的味道。

　　“许礼商说，你是专程过来救人的。”

　　谈聆纠正她：“是专程过来帮忙的。”

　　姜应晚淡淡地哦了一声，明显没信。

　　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毫无意义，就像她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她眨了眨眼，换了个话题：“我听说这两天，小听的医生都是你去见的。医生怎么说？”

　　谈聆下意识松了口气，将最近医生跟他说的话重复给姜应晚听：“……现在需要静养几天，等没问题了才能出院。”

　　“就这些？”

　　谈聆微不可察地一顿，点头：“嗯。”

　　姜应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嘱咐了他几句好好照顾郁听的话，才让人离开。

　　只是等人走到门口，姜应晚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你要是真的还喜欢她，就用心去挽回。”

　　她眼前不断闪现刚才看见的画面——

　　郁听一个人坐在病床上，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落寞。

　　“……我不想看她总是一个人。”

　　她后半句声音倏地放轻，但谈聆听得清清楚楚。

　　他脚下没什么迟疑，径直跨出门去，只在关门的瞬间，轻轻嗯了一声。

　　说不准是嗯给谁听。

　　从隔壁走到郁听那边，不过短短五六步，可谈聆却走了很久。

　　其实他刚才没跟姜应晚说实话——医生在手术室门口问他的那句，他没说。

　　当时医生应该是看出了他也不知道，没有再问，只是在送郁听去病房以后，那位医生拦了他一下，递给他一张表单。

　　“病人如果愿意，可以去精神科做个详细的检查。”

　　那张表单现在还被他放在衣服内衬的口袋里，谁都没给看过，也没舍得扔。

　　他知道如果自己把这张表拿给郁听看，只会引发一场无休止的争吵，让他越发没有靠近的机会。但他也知道，医生在给他这张表时，其实已经算是做了肯定的宣告。

　　他清楚郁听的傲气，也心疼她的痛楚。但他更明白，自己做不了郁听的主。

　　——六七年前便已是如此。

　　谈聆已经在门口站了有几分钟了。

　　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见郁听正坐在床上发呆，视线落在窗外，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不禁遐想非非。她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总会这样？

　　曲起手指敲两下，开门，关门。

　　短短几秒，谈聆抑制住自己想过去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没开口问饭菜怎么样，只默默地走过去收拾残局。

　　大概因为这些饭菜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吃的，郁听心里的尴尬要比预想的少很多。

　　她没忍住问：“你，你手机呢？”

　　谈聆从口袋里摸出来递过去。

　　郁听低着头没看他，只迅速抽走手机，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微信里，梁缇已经通过了好友申请，郁听总算找到了点事做，噼里啪啦地发消息。

　　T：「宝贝，我是郁听，我现在拿着谈聆的手机」

　　T：「他说我手机坏了，要明天才能修好，你今天有没有空，要不你把我另一部手机送过来呗？一直拿着别人的手机也不是个事儿」

　　梁缇大概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她：「你那部工作手机在哪？」

　　郁听想了想，无声吐出一句脏话。

　　T：「我给扔训练基地了，在方可那边……」

　　T：「你觉得我现在让方可打个顺风车过来给我送手机，可行吗？」

　　梁缇：「……你做梦来得比较快」

　　梁缇：「有这个时间你不如等等，反正今天已经过去一半了，明天不就拿到了吗」

　　T：「话虽如此，但」

　　“但”后面的字郁听没打出来，只在心里默默吐槽：但一直拿着前男友的手机，多少有些别扭啊！！

　　梁缇没空跟她叭叭，几句后就没音了。

　　郁听抱着手机无聊地来回扒拉，头一次觉得身边有个人在的时候也这么憋屈。

　　下午，医生又过来检查了一次，谈聆有意避着，出去打水。

　　几个问题问过，医生点着头说：“目前看恢复得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郁听如临大赦，连着说了三声谢谢。

　　护士把检查仪器推走，医生也转身告辞，只是临走到门口，他倏地停下侧身，目光在郁听的腿脚上流连。

　　郁听：？

　　医生想了想问：“这两天腿疼过吗？”

　　郁听眸光一暗，手不自觉按上了左腿。

　　“疼，”她说，“不过我也习惯了。”

　　医生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推门离开。

　　关上门，医生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叹到底，又被杵在门口的谈聆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谈先生？您站这儿是？”

　　这几天底下护士们谈论的八卦他也听说过，眼前这位是那个宸弘集团的CEO，身家都快十一位数了，活的有钱人。

　　谈聆眼眸微敛，满脑子都是刚才不小心听见的对话。

　　郁听的腿从醒来就一直在疼，可他却半点都没看出来。

　　……不说他，估计连姜应晚也不清楚。

　　所以，郁听，你真的能忍。

　　在医生看了两次腕表以后，谈聆终于开口说话了。

　　“抱歉，我想再问问她腿的情况。”

　　医生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开口说：“谈先生跟我来吧。”

　　其实看来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郁听除了有点瘦、饮食作息不规律、宫寒以外，其他地方都没问题。

　　他们交谈了五分钟，结果也与之前一般无二——还是建议先去精神科做个检查。

　　谈聆满怀心事地回到病房，刚把门推开半掌宽，忽然发现里面有人影在动。

　　他以为病房里来的是察觉到郁听身份的粉丝，也没多想，直接一步跨了进去。

　　那动静算不上多大，但事发突然，郁听被生生吓了一跳，重重跌落回了床上。

　　霎时间，她按住了左腿，脸色一白。

　　谈聆猛地察觉到了什么：“郁——”

　　“……出去。”

　　郁听咬牙忍耐着左小腿上传来的剧痛，尾音微微发颤。

　　谈聆面色发紧：“郁听你——”

　　“我说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