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夏至》禾芋

8、十二月

　　向也出于礼貌等了程屿和杨柏展一会儿。
　　等他们来了才拿起筷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杨柏展看她的眼神忽然开始变得好奇怪。

　　向也小心地拿起两双筷子递给他们，“我顺便帮你们拿的。”

　　“谢谢。”
　　他俩倒是不客气，伸手便接了过去。

　　“你的饭卡，还你。”
　　程屿轻轻捏着蓝色磁卡从桌上滑动着推到向也面前。

　　程屿盯着向也看了会儿，拿着筷子低头拨了拨盘子里面的菜。
　　“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有点。”
　　向也捏紧筷子，她就知道会被程屿一眼看出来。

　　“是不是复习来着？”
　　“昂……算是吧。”

　　向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低头自顾自吃着饭。
　　氛围一下子有些尴尬，杨柏展出来打圆场。

　　“噢对了，你们听说学校要办运动会的事情了吗？”
　　“真希望这次能顺利点，别再下雨了。”

　　北临三中每逢大型活动下雨就像是个诅咒一样。
　　大家还美名其曰各位学生都是“龙子”，稍微活动一下就下雨是所谓的“吉兆”。

　　这种活动跟向也从来没有什么关系，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能放松一天，不用再闷在教室里面。

　　出于礼貌，她笑着附和了一句，“是吗？什么时候啊？”
　　“好像就下周五。”

　　“你怎么知道？”
　　“我有人脉的好吧？内部消息。”

　　杨柏展用肩膀顶了顶程屿，“可惜是趣味运动会，没什么竞技项目，不然还能让你装个逼。”
　　“你应该没什么想参加的吧？不然我们两个溜了去打球？”

　　说着，杨柏展看了对面的向也一眼。
　　“阿也你要不要来看？程屿打球很厉害的！”

　　突然被点名，向也肉眼可见的慌乱，“啊我……我……”

　　“怎么怂恿人做坏事呢？”
　　程屿瞪了杨柏展一眼，“人家乖的很，才不会跟你一起胡闹。”

　　“切。”
　　“我这怎么就是胡闹了？”

　　杨柏展小声嘀咕，“那从前你少跟我胡闹了一样？”
　　“……”

　　向也一直很沉默。
　　她吃饭的速度也快，高一的时候她一直是自己来食堂，几乎没和人一起来过。

　　幸而程屿和杨柏展的速度也不慢，没让她干等着尴尬太久。

　　杨柏展的考场在另一个方向，只能先匆匆告了别。
　　向也和程屿并排走在回考场的走廊里，她呼吸忽然急促几分。

　　想起自己昨晚难受窒息时候的疯狂想法，她悄悄偷看程屿一眼。
　　忽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
　　“嗯？”

　　向也抿着唇，开始没话找话。
　　“你秋季运动会的时候真的要去和……”向也顿了下，思考着那男生的名字，“阿展。”

　　“你要和他去打球吗？”

　　程屿摇了摇头，又点头，他顺势把脚边的一块石头踢得好高。
　　“如果运动会上实在无聊的话，可能会去吧。”

　　“噢。”

　　程屿垂眸，淡淡扫了一眼向也低着脑袋沉思的模样。
　　“怎么？你不想去看吗？”

　　向也头摇的很快，“我还是不去了。”

　　程屿眼神黯淡些许。
　　“运动会要不要报几个项目。”

　　“我不擅长运动，还是算了。”

　　程屿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两天的考试其实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第二天考试结束之后还要回班继续晚自习。
　　同学们喧闹的声音没停，直到方雪板着一张脸跺着脚站上讲台。

　　教室里面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方雪没忍住说教，“我看看成绩出来你们还能不能这样呲着大牙乐？”

　　几个顽皮学生没忍住接话，“老师！当然不能了，所以我们趁现在多笑一笑。”
　　“……”

　　嬉笑的声音没停，方雪一时之间也没绷住朝着他丢了个粉笔头过去。
　　“好了，我这次来是给你们说下周运动会的事情。”

　　“秋季是趣味运动会，想要报名的自己去找体委，这次有几个需要人数比较多的项目，咱们班最好全员参与进来啊。”
　　“传呼啦圈还有大排长龙这俩项目每个都要二十个人，你们先自己报着，之后不够的话我点名。”

　　听到这儿，向也忽然有些呆滞。
　　不知道学校弄什么幺蛾子，运动会还要搞那么多人参与的项目。

　　可她真的完全不擅长任何体育运动，就连中考时候的仰卧起坐都没能拿满分。

　　其他同学都热情似火的，因为运动会就在下周五，所以大家的动作很快。
　　应该是想要在月考出成绩之前赶紧把这件事定下来，不然到成绩出来了再想这些事情，难免会被批评不务正业。

　　下课的时候体委特意过来询问向也，“你要不要报一个团体项目，还挺缺人的。”
　　说着体委把一个表格推到向也桌上，“这两个你选一个好不好？”

　　体委是个高高瘦瘦的男生，他态度十分诚恳，双手合十着对着向也拜了拜。
　　“拜托拜托，就当是帮个忙。”
　　“人数差太多的话我不好跟老师交差。”

　　“那……好吧。”
　　向也拿起笔，稍微思索之后在呼啦圈那个项目底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谢谢！”
　　体委拿着表格转身要走，正好碰见程屿回来。

　　他又开始了一系列求人动作，“程屿，拜托拜托，这两个项目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向也甚至没转头，但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她吞咽了几次口水，和体委一样等着程屿的回答。

　　虽然早知道程屿对这种非竞技类的体育运动没什么兴趣。
　　但万一呢。

　　万一他就忽然想参加了呢？

　　向也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忽然觉得自己奇怪。
　　她好像很期待程屿参加运动会似的。

　　而且，还有点期待他能和自己参加同一个项目。
　　向也抠弄着手指，努力地给自己这奇怪的想法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也许，只是因为她和班级里面的其他同学都不熟悉。
　　如果程屿在的话，好歹可以和她说上两句话，也不至于让她显得太不合群。

　　向也自以为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仔细观察着程屿的反应。
　　他如她所料那般笑着拒绝，“不好意思啊，我没什么兴趣。”

　　“我不是已经跟你报了一千米的项目吗？”
　　“这个又不冲突，好同学，大校草，你就当是帮个忙吧。”

　　说着，他还指了指一旁的向也，“向也都报名了，你们两个正好坐一张桌，就一起吧？”
　　忽然被点名让向也有些无所适从，她尴尬的不知道把手放哪里才好，眼睛也四处乱瞟着找不到对焦点。

　　程屿看着她看似随意地问了句，“你报名了？”
　　“……嗯。”

　　向也无助地看了体委一眼，“他说缺人。”
　　程屿点头，接过表格看了一眼。

　　其中一个项目最尾巴的地方是向也的名字，她字迹娟秀，一笔一划的写得认真。
　　程屿主意改变的突然，他这次甚至都没停顿。

　　提起笔在向也名字底下签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
　　转手把表格还给体委，他一脸开心的看着上面多出来的两个人。

　　没忍住寒暄两句，“就听说向也同学和程屿同学关系好。”
　　“谢谢了，向也。”

　　“……”
　　她哪有那么大面子？

　　向也看了程屿一眼，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可能只是运气好罢了。
　　没准程屿忽然觉得运动会有趣了呢？

　　向也嘴巴张了又合几次，其实有点想问程屿为什么参加。
　　她明知道答案，只是给个让自己死心的机会。

　　让他亲口告诉她，他的选择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程屿偏不按常理出牌。

　　或许是察觉到向也想问但是又不敢。
　　他干脆直接给出个答案。

　　“不用怀疑，是为了你。”
　　“……？”

　　向也没回过神，表情呆愣着。
　　像是没听懂程屿的话。

　　“什么……为了我……”
　　“报名。”

　　程屿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说一件多正常不过的事情。
　　“怕你自己参加没意思，就当陪你了。”

　　“不用。”
　　“不用那么麻烦的。”

　　对向也的拒绝，程屿有些不满。
　　盯着他几乎是瞬间蹙起的眉头，向也连忙转圜着，“不是，那你能陪我一起的话，我还是挺高兴的。”

　　“这话听着还顺耳点。”

　　月考成绩出来的很快，听说是各科老师熬夜批出来的。
　　向也和其他没考好的同学一样，宁愿老师可以多休息一会。

　　不出意料的，她理科一如既往的差。
　　方雪已经几次劝她转去文科班了。

　　但向也不愿意。
　　那些枯燥的文字让她背诵也是困难。

　　而且，向也总听人说学文科的话不好选专业。
　　具体听谁说的她也不知道，但父母从没给她过这方面的意见，一切只能自己摸索。

　　程屿倒是没问她其他，“数学考的怎么样？”
　　向也还没来得及看，她翻了翻卷子，看了一眼边角的分数。

　　“九十六。”
　　比上次进步不少。

　　一百五是满分的话，她起码达到了及格的程度。

　　程屿点头，“还不错啊，其他几门课我慢慢帮你补。”
　　“别太担心了。”

　　“可是我基础不好。”
　　向也可太知道了，她高一的时候一节正经课都没听过。

　　“就是不好才要学啊，你现在学一点就多会一点，多会一点就能多考一分。”
　　“阿也，你看起来没那么不想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