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06章 坟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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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峤看见树林后的一片雾气时，莫名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自己夜里被鬼压床了，却忘记了梦境的有关记忆，醒来只有快被浸透的床单。
他心底一边对主人家表示抱歉一边收拾起床，和师父一起下楼时又找不到主人家，只有长廊尽头餐厅里冒着热气的饭。
“奇怪，何老板呢？”乔峤自来熟地直接坐下，就着稀饭就打算开始吃几盘小菜。
李鹟看他一眼，没阻拦，也没动手，只是缓缓道：“等会儿随我去一趟雾坟。”
“雾坟？那是什么？”
“阴穴。”李鹟言简意赅，“你可以理解为地府在人间的破洞，阴气极盛处，我们来的地方A市就有一个，不过被程家守着，也没出岔子。”
乔峤夹菜的手顿住一下，“嗯？每个地方都有吗？”
“不，A市有很正常，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M市这个可是第一次听说……你随我去探探。”
李鹟也不打算吃早饭，丢下话转身回了房。乔峤收拾完了碗筷，给老板留下一张字条。
再后来，乔峤就随李鹟进了明村的树林。
明村的环境还是远离城市的清净，他们去得早，还有不少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早晨的露水染得树叶青翠欲滴。
树林深处已经不能分辨方位，他晕头转向，李鹟却目标明确。
——雾坟。
那是一座坟墓。
坟墓坐落在树林深处，土包垒得越有三米高，整个坟墓直径约有十米，它方圆三米内寸草不生，只有源源不断的白色、黑色或者灰色雾气从那高高的土包里汹涌而出，直把这片区域变成可见度极低的范围。
第一次见到雾坟，诡异的场面让乔峤不禁后退几步，却见李鹟皱着眉往四周大喝一声，“谁？！”
自他们背后而来几道窸窸窣窣的声音，乔峤不敢转身，脑海中已经勾勒出来者恐怖的身影。
“……你们想干什么？”李鹟的声音放松了一些。
乔峤分辨出他转变的情绪，壮着胆子扭头去看。
大白天的，雾气弥漫中，他们背后站着两个少年。
少年人的青涩尚未褪去，留着寸头，都背着双肩包，其中一个人眼角还有一道疤痕，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黑色的小刀。
“你们想进去？”眼角带伤疤的少年明显是主心骨，眯着眼死死盯着他们。
李鹟道：“我可以帮你们开门。”
开门？他们要进去？乔峤有些惊讶，他站在李鹟身后没有任何发言权，对雾坟一点都不熟悉让他也无话可说。只是眼神不停地打量少年手里的小刀。
还怪好看的。
“我叫贾梧方，”眼角带伤疤的少年主动后退一步自我介绍，“他是我同学项孟。你们来干什么？”
李鹟道：“我们来修补阵法，你们呢？”
修补阵法？乔峤继续听着，内心不住地疑惑。师父说去探探，难道不是要进去？修补阵法干什么？
得到答案的贾梧方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你开门吧，我手里的刀是内门钥匙。”
名叫项孟的少年明显身躯一抖，上前抓住了贾梧方的衣服，“老贾…真的要这么干吗？”
“如果你想坐以待毙，现在就滚回去找安以明吧。”贾梧方咧嘴嗤笑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项孟低着头思考，最后还是没走。
他心底的踟蹰不前在贾梧方轻蔑的眼神里灰飞烟灭。
李鹟倒是诧异起来，M市雾坟的内门钥匙居然在一个少年手中？也不见守门人的出现……难道还是无主之门？他心底一喜。
不再多说什么，李鹟上前靠近雾坟的鼓包，从怀里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伸手一挥，符纸如有风助般飞向不同的方位，围绕着雾坟的一边侧面牢牢悬浮在虚空中。
第一次见到这种本事的贾梧方和项孟顿时被吸引住了，瞪着眼睛去瞧飘在空中的符纸。见多了的乔峤则站在一旁插不上手。
李鹟手心平白出现一道浅黄色的火焰，微阖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双掌一合，几道符纸立即被浅黄色的火焰点燃，不一会儿烧得只剩一点。
“砰！”一声闷响后，几道符纸悉数消失。
雾坟的那个侧面却白雾汹汹，渐渐凝出一道黑色的门。
黑门一露面，霎时狂风大作，这一片区域的天空被乌云遮盖，气温骤降，树叶上挂上冰棱，绿色透不出一点，摇摇欲坠。
阴气弥漫。
乔峤身上还穿着单薄的长袖T恤，被风一吹直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甚至还瞬间来了点尿意。他一哆嗦，搓着胳膊摩擦生热，压下生理反应。
两个少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目瞪口呆，畏手畏脚地挨得更近了。
站在最前面的李鹟也衣物凌乱，短发被吹得乱飞。他看向那道门，目露精光。
“走吧。”
————
祁年的木门再次被敲响。
他从桌前抬起头，只觉得这人很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呃您是……？”
“招待所，何澍。”高大的青年依然是一身衬衫黑裤，发尾微湿，衣角渐渐有一滴水落在水泥地上。
招待所的那个老板？祁年不得不起身，想给他倒杯茶。
何澍看出了他的意图，一摆手，“不用，很快的。”
祁年停下。
何澍冲着祁年五指张开，掌心有血红色的晶体旋转着，他手腕微微一转——
一缕细小的火焰竟从祁年的眉心飘飞出来！
祁年瞪大了双眼，眼睁睁看着那缕火焰离开，心底下意识要嘶吼留住它。
那是他的火！
可下一秒，他浑身失去知觉。
整个人轻飘飘的倒下。
刚才还活着的人已然成为一张雪白的纸片，五官用墨色添上，无比生动。
何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纸片人，任由掌心的血红色晶体将那缕火焰吸了去，面上是一贯的没有表情。
“纸人如何能有生魂？”
他拿出一个木匣子，把躺在地上不断缩小的纸人随手扔了进去。
明村共有三百零一人，他需要收走三百个纸人。
“受人驱使的感觉……”何澍念叨着，路过了超市门外，随意向里一扫，就见一团黑气堵在门口，看不见里面任何景象。
他不在意，继续往明村走去。顺手给诸葛钰发了个信息，“超市的老头死了，他是不是还拖欠你的房租？”
收到短信的诸葛钰站在雾坟边磨牙，心底算计着从雾坟出来逮住那老头鬼魂的时间来不来得及。
“真是好样的……”他再次咬牙切齿。
眼看着何澍估计刚出发，傅观速度要快一些，诸葛钰直接把死老头的坐标报给傅观，权当拖延时间。
————
程怀霜坐在病床边，低头打量着躺着的少年。
“安同学。”他只是叫了一声，再没说话。
安以明躺在床上，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的颤抖着。
“安以明。”程怀霜很有耐心，又叫了一声。
安以明眼珠转了转，没扭动脑袋，只有眼睛转了过去，“程老师。”
程怀霜道：“你知道薛定谔的猫吗？”
高二学不到量子力学，但薛定谔的猫这种大名鼎鼎的物理理论基本都有所耳闻，安以明意识回笼，清醒了不少，也做出了回应。
“你知不知道，你们要去的地方就相当于那个盒子，”程怀霜从床头拿了个苹果，随手抽出水果刀开始削皮，“现在贾梧方和项孟就像那只猫。”
“既生又死。”
安以明不明白，从字面意思来说这话太过于骇人，他人生短短十六年，从未经历过这种事。“程老师，他们还没回来？”
果皮像蛇一样蜿蜒而下，程怀霜垂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打110了，不一定能活着。”
安以明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被一道轻快的声音打断：“小程你又在吓唬人了！”
程怀霜手里的刀一抖，削断果皮的同时也把白皙的指尖割破，殷红的鲜血瞬间流出。他皱着眉抽了张纸巾擦掉鲜血，又擦干净水果刀，把沾染了血的苹果扔进垃圾桶。
“祁老师。”他垂着眼，不想瞧门口的男人。
那人不在意，哼哼着应下，“小程在这里呢，有看见小钰吗？”
谁？程怀霜抬眼疑惑地看他。
身材颀长的男子留着板寸，却有一双桃花眼泛着笑，一身黑色休闲装，脖颈也带着黑绳，黑色长裤被收进靴子里。他懒懒的靠在病房门边，走进来时顺手关了门。
“也是，你没见过。”祁佑辞一直笑着，随意一瞥床上迷茫的安以明，继续道：“雾坟出问题了，你有通知见雪吗？”
“你在M市，我还用得着通知她？”程怀霜还在琢磨他口里的小钰是谁，暗自一咂摸，想通了点。“你说的小钰是诸葛钰？那个……后起之秀？”
祁佑辞眯起双眼噗嗤笑出声，“不愧是老师，很有礼貌。哎呀呀，要不是我姐和我说，我都不知道我外甥在这儿。”
不用想他也知道诸葛钰是为了祁遇礼的肩头火来的，而他一直守在M市也不只是为了姐姐的肩头火，还有雾坟。现在雾坟出问题，祁遇礼先通知了他。
祁佑辞下意识一捋额前，复又想起来自己剪了头，失落的放下手，向程怀霜挥挥，“哎我得去了，你继续玩。”
程怀霜道：“诸葛钰在雾坟里？他还能活着？”
不怪他这么问，毕竟诸葛家的小废物他也有所耳闻。
可摸着耳垂发烫的耳钉，他又皱起眉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06章 坟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