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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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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伯格和吉娜确立交往关系,他们双双请假的频率增加了,利安德经常累到后半夜才到家,他困倦地扑在床上,澡也不想洗,明明这么疲惫了,身体却睡不着,他想过用他能搞来的所有种类的酒灌醉自己,让自己不省人事,但酒精浇灭的也许不是他的意识,也可能会是他摇摇欲坠的自控力,他多想撕毁这段不足两米的距离,粗暴地将她抱在怀里,用炙热的吻作为回答,告诉她,他从未嫌弃过她。
“希罗?”忽然利安德爬起身,一步就跨了过去,他拉开帷帐,果然希罗的床是空的。
世界末日来临了。血液冲上脑门,呼吸开始变得杂乱,他气急败坏,又惊慌无助,就在这时,他想起来了,希罗跟他说过,晚上去吉娜家住……
虚惊一场,利安德颓然坐下,底下飘来熟悉的甜香气味,被子枕套床单都是希罗的味道,他蜷曲着身体,躺在不属于他的床上……希罗……他的希罗……
“好好,我马上过去!”希罗接到酒馆老板的电话,找她去应急,这是近半年常有的事。
丰收节前夕,不光是到深海打渔的船结束了一整年的漂泊,停靠上岸,还有在外打工的年轻人请假回来帮农,酒馆异常火爆,毕竟这里是乏味的小镇为数不多的娱乐场所,不幸的是伯格和吉娜正在外地度蜜月。
伯格和吉娜结婚那天邀请了利安德兄妹,“你也会有这一天的,希罗,我爱你……”吉娜看到朋友没能接到捧花,特意过去拥抱了她,两个女孩都热泪盈眶。夫妇俩想将幸福传递下去,答应希罗说一定为她留意那些品行端正、聪明能干的帅小伙,“不然你哥哥也不会放心把你交出去的,是不是,利安德?”
利安德好像没听清,说:“嗯?什么?”
“我说嫁人啊,把希罗嫁给那样的男人你才能放心吧?”
“是啊。”利安德一边貌似由衷地点头,一边从心底里生出迷惑来,就像听人要选一头聪明善良的猪来做香肠,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蠢话。
希罗怎么会嫁人?好奇怪。
希罗一拉开门就被一股热乎乎的肉味往外顶,人们在姜汁般的浊黄灯光里喝酒,“不管点什么,只要有人把手举起来,送啤酒过去就是了。”另一位被拉来“应急”的女招待向希罗传授经验,她伶俐地在人群中穿梭。
希罗做不到那样,那样要在男人们的大腿上迈来迈去,那太高了,她迈不过去。希罗把硕大的酒杯抱在怀里,一口气捧四五杯,“嘿!小心点!小姐!”这些人故意撞她,黄色透明的液体歪歪扭扭地洒出来,希罗的前襟几乎湿透了,贴在胸脯上,显出少女柔美的弧度。
“怎么只剩半杯了,另外半杯被你偷喝了吗?这剩的半杯你也喝下去吧?”小圆桌旁的壮汉把酒杯一墩,然后往希罗屁股上拧了一把,刚刚他也这样拧了另一个女招待,被女招待在后脑勺响亮地扇了一巴掌,他还嘿嘿笑,视线随着女招待晃着的树桩似的臀部摇摆。
“捏女招待屁股”就像是酒馆的某种习俗,忽然,希罗眼前一花,地上是扭打在一起的身影,“哥哥!不要!”利安德就像疯了一样,完全丧失了理智。四周响起口哨声,人们为免费的节目喝彩,甚至开了盘口,落了赌注。
“哥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渐渐他们才清醒过来,他们为之喝彩的不是一场打斗,利安德想要杀死对方,即使对方道歉也不可饶恕,他听不见妹妹的声音,如果他能听见,他就会知道,妹妹嗓子已经喊哑了。
那个被揍的壮汉和他三个同伙把利安德拖出酒馆,希罗追着过去,这个主动送上门的甜点,真是令人惊喜的买一赠一,他们把妹妹搂在怀里逗弄。他保护不了妹妹,看着那些脏手在希罗身上游走,利安德说:“你们让她走……我可以……让你们满意……”白银的自愿“配合”说服了他们,更何况,那个妹妹要逊色得多。
听到哥哥的话,希罗倔强地朝他摇头,表示自己不走。
“他们是我的朋友,刚刚我们有点误会,你先回去……快回去……”
“我们很快就能谈完……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你看你都湿透了……”
“小哥,你妹妹非要留下可不怪我了。”
“连哥哥的话都不听了吗?”
看哥哥和别人勾肩搭背地离开,希罗捂着嘴流眼泪。
但利安德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天还没亮就回来了,希罗一直在黑暗的房间里等着,锁芯转动的声音让她腾地站起身,“你还没睡。”利安德朝妹妹看了一眼,似乎就和往常一样,“我洗个澡,你赶紧去睡觉。”浴室的水哗啦啦地流到了天明。
希罗寸步不离地跟着哥哥,什么也不说,却又什么都说了,她想说的都写在了她的脸上,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们把你怎么样了吗?与其说是担心他,不如说是自以为是的同情,是好奇心在作祟,“他们对我做的事,就是我一直想对你做的事,想听吗?我仔仔细细讲给你听?”似乎只要希罗点头,利安德就会将污言秽语都倾倒在她身上,希罗被哥哥的样子吓到了,使劲摇头,他冷笑着说:“虽然是残次品,还是能招惹男人,毕竟还算是白银……滚开,别让我看见你。”
妹妹躲在帷帐后面,不敢过界,她在照顾哥哥的自尊心,利安德张了张嘴,又合上了,哥哥没事,还不如被狗咬到疼,别为哥哥担心……这样的话,他怎么会说呢,自责、愧疚……她会永远记得自己亏欠了我,利安德没有再冒出过激的字眼,还把哭着扑过来的妹妹拥进了怀里,甜美的香气萦绕在鼻翼,心脏猛地击中胸口,仿佛这颗心脏不属于自己,它的主人是他怀里这个美妙的存在。
“哥哥……”希罗激动得声音颤抖,她谨小慎微地用讨好的目光看着哥哥,几天了,哥哥终于允许她进入这个领域,利安德按耐住躁动的心脏,他只是抬手抚摸在妹妹的头顶,解释说他不是不肯吃东西,但现在没有胃口,也许未来几天也不会有胃口,他说着这些无法让人安心的话,好告诉为他揪着心的妹妹,这是她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哥哥结婚了,在五年之后的一天举办婚礼。
这一天,阳光明媚,婚礼现场隆重又奢华,作为哥哥唯一出席婚礼的亲人,希罗要上台致辞,她又背了背抄在手上的讲话稿,却在临上台的前一刻,被穿着纯白礼服的哥哥拦下,“轮不到你来做。”突然现身的新郎在宾客中引发小规模轰动,盛装打扮的白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忘却了呼吸,即便是之前就见过利安德的人,此刻也被眼前的景象撩拨心弦。
希罗也不知道这家人到底拥有多少财富,嫂子的父亲送给哥哥他们的新婚礼物就是现在她住的这栋房子,仅盥洗室就有十九个,按理说她也应该送上一份贺礼,可什么礼物和这栋房子比能不显寒酸呢。
“终于见到那家伙的宝贝妹妹了,我还以为今天这种日子他也不放你出来见人呢,你叫什么名字?”
五年前,哥哥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突然出手伤人,将事态升级,以至于发生了后面的事……但其实对方只是受酒馆里快活的氛围所感染,入乡随俗,想占点小便宜,原本没打算怎么样,连她都能看出来。
但在那之后,希罗还是做出了改变,只要她不跟别人过分接触,哥哥就不会变成那样,最好连一句话都不要说,一个目光的聚焦点都不要有。
背景演奏的乐曲是能让人对婚姻萌生向往的旋律,不知道是谁选中的曲目,没一会儿,有人来请希罗进去,回到她的小牢房去,她对旁边等着知道她名字的人说:“我身体不好,哥哥没有不放我,再见讨厌鬼!”
希罗也没有说谎,她马上就要从二十二岁变成二十三岁,可她却连露西提过的初潮都没有,也许再过去五年,十年,她还是十几岁的模样,她能明白为什么哥哥会说她是个残次品,没有白银会是她这个样子……
“你夫人怀孕了,不在家陪她吗?”
利安德在靶场练习射击,教练象征性地帮他调整托枪的手势,但他做得其实已经非常完美了,准头也有,利安德放下一只手,试了试不托枪的手感,子弹没有穿过靶心,但也上靶了,他把枪收进左肋下的枪套里,将腰封连同背带一起摘了下来,“你说的对,我得回家了。”
教练欣赏着男人日趋精进的动作,开玩笑说:“你刚开始练习的时候还要把这家伙直接放裤兜里,万一走了火,你夫人这辈子都别想怀孕了,你不应该好好谢谢我?”利安德笑笑。
晚上回到家,利安德先去看望克蕾雅,“医生今天来过了吗?怎么说?”克蕾雅看丈夫那副小题大做的样子,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笑道:“和昨天一样,有必要请医生每天都来吗?”
“他们在征召医生,可能快打仗了,我甚至在想过两天把莫顿医生扣下,等你顺利生产后再放他回家。”
说起凝重的话题,克蕾雅说:“我哥在旧书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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