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番外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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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恢复高考的好时候，又走了大运考上省城大学，晏雨湘觉得自己勉强可以称得上一句“励志”了。
大学选了个和生物相关的专业，学得很痛苦也很上头，大学最后一年的时候一想再想，最终还是决定继续留在本校读研究生。顺道在大四最后一年，申请到了学校的交换名额，去国外学习了一段时间。
大学的生活很精彩，让她欲罢不能的专业知识，装着知识海洋的图书馆，层出不穷的社团活动，意气风发的少年意气......在这里交到了不少的朋友，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短暂的国外生活更加精彩，异国风情，文化差异，终于不再是局限于那一个花州市或者是一个省城。走了出来，眼里就看到了整个国家，看到了世界。
在她27岁，也就是读研究生的第一年，认识了来自另外一个专业同样是研究生的路远。
其实也不算得上是第一次认识。他们第一次认识是在国外，都是学校第一批出国交换学习的学生，都是去的同一个学校，在路上的时候通过简单的介绍也知道有这个人。只不过她是和班上的另外两位同学一起去的，三个人就是个小团体，上学或是出去玩都一起，就没想着要去认识其他专业的校友。
本来以为是萍水相逢的路人，却在读研刚开始没多久，她的导师带了路远过来实验室给他们认识。因为导师手里有个与化学专业挂钩的项目，就从化学学院那儿把路远给挖了过来帮忙。也不奇怪，因为路远是她导师的爱人的学生。
都跟着一个导师做项目，经常在实验室里待着，晏雨湘很快就和路远熟悉起来了。
路远家也在省城，说来还巧，他爷爷以前就是在省研究所工作的。有时候周末回家，两人还能一起去坐公交，到了中途，路远才下车。
家里人一直在旁敲侧击她有没有在学校里谈对象，一直没有考虑，一是学习太紧张，二是她自己觉得没遇到合适的人，一直没这个想法。
不过家里也没有给什么压力，她觉得晓晓嫁给自己亲哥真的是太好了，一点都不用担心家里的嫂子因为小姑子一直住在家里而不满意。
这两年回花州市过年，街坊邻居都要来问问她的终身大事，一听说她这个年纪了还没谈对象就鄙夷得不行，还说考上大学了也没见找得到对象。都用不着她自己出面，晓晓就能把他们给骂个狗血淋头。
过年回去偶尔能听到一些关于沈家的消息。听说沈家那个老太太去世了，剩下沈浪和他妈现在也搬到省城去住了，听说沈浪还在省城开了家公司，可威风了，他家附近的邻居都想着能让沈浪帮衬一把，最好给自己家的孩子安排个什么职位。也有人说她可惜了，要是还和沈浪在一起的话，这个时候都能当上老板夫人了，反正毕业后还不是一样要去工作。
这些话，听过了也就过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回到学校该学习的还是学习，该去玩的还去玩。
研究生的第一年，在实验室里忙成陀螺，研究所第二年的开始，就忙成了木偶，每天醒来就是想着直奔实验室。
早餐是路远顺便从二食堂帮忙带的，她的宿舍不顺路去二食堂，但偏偏二食堂的早餐是最好吃的，路远帮她揽下了买早餐的事，一揽就是半年多。
导师和导师的爱人倒是给她和路远撮合过，但是觉得太熟了，总感觉很奇怪，为此她还躲了一段时间，就怕见着面了都尴尬。
正巧，导师的项目也结束了，路远也要跟着他的导师去做别的事情，竟是一个多月没再见面。
跟着导师做实验，一忙又是大半个月，就这还是才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
松松筋骨，准备回宿舍去，明后两天难得休息，打算回家去住。再不回去，岁岁都要不记得她这个姑姑了。
刚出了实验楼，身后导师追了上来。一个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平时乐呵呵的，带他们这帮学生一点架子都没有。
“跑太快了，差点忘记给你电影票了。”导师停住喘了会儿气，才把手里攥着的电影票给她，“这是朋友送的，就这一张我自己去看也没意思，你们年轻人去吧。”
“谢谢老师。”晏雨湘也就接了过来，一看，还是最近大家都在讨论的电影，听说男女主都很好看。想着有两天的休息时间呢，想着找个半天去看就可以了，等休息回来再给导师送点家里做的辣椒酱好了。
这么一想，就更想早点回家了，太久没有吃到晓晓做的饭菜了，馋哭。
晏雨湘正要回去，又被导师叫住，“你下午不用过来了，我下午还有别的事情不在学校。你干脆就下午去看吧，星期五下午电影院人少，下午去看准没错。明后两天就好好在家陪陪家人。”
导师这么一说，晏雨湘就心动了，确实是很好的安排。
下午去看了电影，顺便去电影院附近新开的商场买点东西回去给家人，这样一来，还能在家多待点时间。
“谢谢老师！那我就先回宿舍去收拾东西了。等回来给您和师母带我家里做的辣椒酱。”
导师也是眼睛一亮，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收获。这件事情真是一举多得啊。
搓了搓手，高兴道：“那就麻烦你帮我带一点了，到时候还按上次的给你钱。你师母就爱这一口，说是和以前家里人做的味道一样。”
“这个包在我身上了，老师我回啦。”她还想赶着先去学校外面新开的小炒店吃个炒粉，也不跟导师客套了，脚底抹油就快速跑了。
身后的导师好笑地摇摇头，“这个活泼性子，和路远，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回宿舍收拾了下，刚到学校门口外的那家小炒店，就看到了长长的队伍，摊子前面就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在忙活，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差点想放弃了，突然听到排在前面的队伍里有人在喊她，转了一圈，才看到路远就在前面不远处。
差点被他今天这一身时髦的装扮闪瞎眼，平时看他就是个干干净净的清爽青年，永远一丝不苟地把衬衫扣子给扣到最顶端，哪怕是大夏天在实验室里也如此。今天这么一看，看着不太习惯，但是在那一刹那也是十分惊艳。
眼看着就要轮到路远点餐了，路远冲她指了指店里面的桌子，示意她先去坐着。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晏雨湘觉得自己此时已经被排队的人杀了无数次了。设身处地想想，要是自己去排队还有人插队，估计也是能气得想揍人的。于是就跑上前去，故意提高了下音量，“你买你自己的就可以了，我去吃其他的。”
路远顿了一下，“我本来就是要给你买的，一份炒河粉，加个鸡蛋对吧？要不你去隔壁那家帮我买两个煎饼？”
后面排队的人总算没那种鄙视的眼神了，反而是暧昧地看着他们两个。
晏雨湘也不知道事情会转折成这个样子，又被路远催了下，就愣愣地去隔壁的店里买煎饼去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靠近风扇的位置，路远又去买了两瓶冰汽水回来，一口喝下去，这闷热的气息终于散了去，尴尬地面对面，晏雨湘没话找话聊：“今天的天气比较热对吧？”
“对。”路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啃煎饼。
吃完了午饭，晏雨湘终于松了一口气，想着赶紧先跑吧。对面的路远不慌不忙地抽出纸巾擦嘴，不经意地问道：“你待会是要回家还是回学校？”
她也没多想，指了指自己背着的挎包，“先去看电影再回家。”
“哦？看什么电影？听说最近有个挺不错的电影，有位长辈送了一张票给我，我还打算下午去看的。”路远从口袋里拿出来自己的电影票，念出了电影的名字。
晏雨湘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没说自己也有这么一张电影票，还挺巧，都是一个电影，也算是一位长辈送的。
等了一会儿，路远继续追问：“那待会顺路一起去电影院？”
晏雨湘默了默，问道：“你的电影票是不是你导师送你的？”
路远挑了挑眉，没否认，但是那个表情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晏雨湘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导师的小心思，上次撮合不成，现在换个委婉的方式再来。哼，还撒谎说只有一张票不好自己去呢，实际上是他和师母一人一张，然后拿来坑她和路远。
窥探到了导师的心思，晏雨湘就觉得和路远待在一块儿怪别扭的，但是路远又说了顺路一起去电影院，最后也还是一起坐上了公交车。
路远好像是也察觉到了他导师的意思，依旧坦荡荡的，没有半点不自在，反而和晏雨湘聊起了现在的电影有哪些。但是也看出她对这些其实了解不是很多，最后还是转头讨论起上次一起合作的那个项目。
这会儿不需要什么都围着项目来，晏雨湘对他们化学专业好奇的一些知识点都得到了解答，觉得这也是个有趣的学科，一时间有些高兴，颇有点与路远相知太晚的遗憾。
她自嘲笑道：“要是我早点了解这些东西，说不定我就学化学去了。你们这个专业真的很有意思。有没有什么化学相关的书籍适合我这个门外汉看的，你给我推荐推荐。”
路远耐心地给她解答问题，也说等回去找找他的书籍再给她送过去。说起自己擅长的领域时口若悬河，而晏雨湘也听得入迷。
就是这么一幅相谈甚欢的画面落入到了一些人眼里，有人觉得这两个人看着真般配，也有人觉得这个画面十分刺眼。
“嘿，沈先生，是看到了你熟人了吗？”一位穿着打扮像个做生意的商人在沈浪面前挥了挥手，把沈浪从怔愣中点醒。
沈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摇头，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再抬眸时已经把情绪都给压了下去，含笑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谈谈合作的事情吧。”
对面的商人以为是不小心触到了人家的伤心事，虽然觉得好奇，但沈浪显然是不想继续谈下去，也就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合作的具体事宜。本来早就达成共识，只需要再确认一些细节就可以了。但是合作方频频走神，他也很无奈。最后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提议道：“最近新出了个电影，我女儿说还挺好看的，要不我请沈老板去看电影？”
这话一说出来，两个人都尴尬住了。沈浪不想和他去看电影，但是这个合作还得谈下去，就借口说自己今天老毛病犯了没什么精神，明天再上门拜访去谈合作。
能赶在时代浪潮走在前沿的人，都不是没脑子的，明白这是沈浪在找借口推脱，但还是善解人意地提醒他忙着挣钱也要顾好身体，寒暄了几句，商人就拎着包走了。
沈浪想了想，最终还是去旁边的电影院售票窗口去买电影票，但是早就没票了，就守在门口，以差不多十倍的价钱从别人那儿买到了一张。
等到沈浪进场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半小时了，里面正是演到动容处，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那儿有个人弓着身子进来。他就坐在晏雨湘他们后两排的位置上，看他们肩并肩。
所有的人都在看电影，只有他在看着她。
旁边的人因为电影情节掉眼泪，显得他的流泪举动也很正常。
穿着这两排一米多的距离，昏暗的空间里，仿佛前面放的不是电影，是他认识她二十多年来的岁月时光。
从年少懵懂时候开始喜欢的姑娘，一点点地长成如今斯文优雅的模样，今天远远地看见她，像是他去云省时看到的雪山，是他的可望不可及。
有时候他也会反问自己，怎么就会走到了今天的这个地步呢？为什么没能为了她再多做些努力？长辈的恩怨纠葛都已经散去，想起年初时候他母亲突然和他说，如果还惦记着她就去和说明白。
或许之前有过种种侥幸，觉得可以说明白，但是从今天再见面之后，他知道，再也说不明白了，也不能说明白了。
看完电影，晏雨湘一边抹眼泪一边和路远往外走，声音闷闷的，“最后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这个结局太难受了。”
路远从口袋里递给她纸巾，“不同路的人的只能一起走一段，志同道合的人会一直走一条路。”
晏雨湘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时间不早了，还要去给家里人买些礼物带回去，路远就说也要给家里人买东西，就又顺路了一段。
走了几步，晏雨湘发现自己的水杯落在电影院了，转身要回去拿，冷不丁地和站在影院门口的沈浪撞了个正着。
怔愣也只是在那一瞬间，晏雨湘很快就冲着沈浪笑了下，然后和路远直奔电影院。
这两三年同在一个城市都没遇到过，这次遇见也是意外，她想着这辈子或许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抛去曾经那点带了点爱情的糟心事不说，沈浪在她肆意飞扬的青春里也占了不少篇幅。那个骑自行车载她结果拐进了水沟里的人啊，果然不是一路人，只能一起走一小段。
然而没到半年他们还是又见面了。
这半年的时间里，她和路远走得越来越近，单纯的同学朋友情逐渐变味。但是有了前面两段不太顺利的感情，这次她慎重了很多。
意识到自己有了想把路远拐到手的念头，立刻就不淡定了，破天荒地跟导师请了两天假，回去找宋晓分析取经了。
结果不小心被她哥晏桥听到了，直接说道：“就你什么都把心事写脸上的傻样，人家肯定早就把你吃得死死的，你等着看吧，过不了几天，那姓路的就要跟你表白了。”
接着又冷哼一声，“看不出来你经历还挺丰富，以前还真看不出来。你说说你找对象是以什么为标准，可以做到想找的三个都是三个样子的？”
晏雨湘简直想把她哥的那张碎嘴用针给缝上，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和晓晓多说了几句省大的男生很多长得好又有才华吗？
好在姐妹还是站在她这边的，一个瞪眼就把晏桥给派出去接岁岁放学了。
其实宋晓怎么劝她的，她一个转头就给忘得差不多了。回到学校就想直接找人给坦白了，但是被她哥给猜中了，路远抢先她一步给她表白了。
看不出来他还挺会说话。
反正她是答应了。
她导师是个有点什么喜事都要传得大家都知道的人，这回，导师和导师爱人的学生看见他们都要调侃一句：同门里第一对谈对象的，给未来的师弟师妹带个榜样。
虽然也不知道这谈对象有什么好做榜样的，隔壁实验室的老师还天天跟他带的学生说谈对象影响学习、影响实验研究。
多个人感觉是不一样的，好像自己在做的这些事情，就有了个亲密的人可以倾诉，有人知道她的迷茫、懂得她的坚持，并且会与她志同道合走在一条追求科学真理又无比浪漫的路上。
对于专注搞学术的俩人来说，最少的时间办最多的事情，这是要的。
赶在她29岁、路远30岁之前，他们双方的家人都见了面。大概是都有人从事科研工作，所以氛围都还不错，更重要的是，路远的家人都很好。
曾经她说她哥和宋晓谈对象结婚动作都很快，结果到了她自己，这个速度比起他们，加快了十倍不止。
结婚后他们都从学校宿舍搬了出来，两边父母凑了钱给他们在学校附近置办了一套房子，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互相交流对方的专业知识。多少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与他们身边的夫妻都不太像，但他们都觉得这是当下最好的状态，那就去享受它。
再次见到沈浪，是她怀孕五个多月要去做产检，在医院一楼的大厅与沈浪以及沈浪他妈狭路相逢。
中间隔着脚步匆匆来往的人，她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觉得无比平静，曾经想过要怎么争气地甩他妈妈一脸，但是此时都觉得不重要了。
路远缴了费拿着单子过来扶她，念叨她：“说好叫你坐着等我，这么多人待会别人碰到你怎么办？”
晏雨湘一手挽上他的手臂，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笑道：“哪里就用这么小心了。走吧，早点检查完，待会我们去师母那儿吃饭。”
“好，呐，那边地板有水，往我这边走。”
沈浪站在原处看着他们走远消失在走廊尽头，久久才缓过气来，收敛住万般情绪，轻声道：“妈，我们也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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