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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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斥多事的越寻冷笑一声，面巾下的神色非常不快，话中嘲意更浓。
“赶快灭口，若让上尊知晓你行事败露，有你好果子吃。”
老者平生最恨受制于人，听得怄了一肚子火，懒得跟他争辩，转头一重记白光打向水寒霜泄愤。
水寒霜反应迅速，即刻提剑后撤几个方位，光球在她眼前把地面炸开一个大洞，些许泥点溅上她的裙摆，不可谓不狼狈。
她眼眶发红，死死盯着那群白袍蒙面之人，尤其是为首那个罩着黄面巾的男子。
水寒霜恨不得马上报仇雪恨，但她不能，她光凭一己之力干不掉两个化神老怪，更何况，她还不能确认这个人就是杀害顾靖钰的凶手，亦不知他口中的“上尊”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思及此，她的理智很快在滔天怒火中占了上风，只眼神还是带着难消的余恨。
越寻感受到灼热的视线，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注意力放到她手中的冰元剑上，随即傲慢地移开目光。
在化神境界面前，元婴如鼠雀之辈，金丹如尘垢粃糠，卑卑不足道。
不过一瞬，他目光的着落点又快速扫回她身上。
“嗯？”越寻眯起眼睛，讶然低语，“七魄缺一，情根有损，如此命格竟能修行至今。”
他的惊讶不无道理。
人有三魂，谓之天魂、地魂、命魂，构造成神识，蕴养着元神。
人之七魄，称为天冲魄、灵慧魄、气魄、力魄、中枢魄、精魄、英魄。
七魄对应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而七情又与六欲息息相关：色、声、香、味、触、法。
一个健全的人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但芸芸众生之中，总有魂魄先天不全者。
失魂者损伤甚重，轻则低智，任何年纪皆是孩童心性，一辈子懵懂无知；重则痴傻呆笨，浑浑噩噩，一生神志不醒。
相对之下，失魄者影响较轻，身体状况视缺什么魄而定。譬如失了天冲魄，此人淡却六欲，一生都体会不到喜悦之情，成为不会笑的苦情人。
越寻口中的失魄者正是水寒霜，她天生缺少中枢魄，失了此魄的人，情根受损，全无情'色之欲，并不能感受到男欢女爱的乐趣。
假如水寒霜是凡人，她此生就是一个不会动情的木头人。幸得喻临带她踏上修行路，灵力日复一日沁润她的魂魄，只要她到了元婴境界，便能修补完缺失的中枢魄。
这件事，其实在仙盟并非秘密，水寒霜在外闯荡百年，与各个门派的掌门和长老都有过面缘，那些高阶修士一见她便知她命格有异。
即便如此，也无人因此看轻她，毕竟对于正统修士而言，情痴爱欲不是必要的东西，缺了此魄还能静心修炼，反而是美事一桩。
这事落到越寻眼中就不是一回事了。
他们魔修不守清规戒律，而是肆意放情纵欲，阴阳双修属于稀松平常。他认定她这样的命格人生无趣，不理解她干嘛苦修至此。
所想不过几瞬，越寻冷眼讥笑：“可惜啊，你今日必须丧命于此，等不到七魄齐全的那天了。”
水寒霜并不在意自身缺陷被人提点，不通情爱对修炼又没有影响，假使他不提，她都快忘了有这回事。
她直直怒视，咬牙切齿：“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你还是担心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吧。”
越寻在今日第二次被人喷多事了，怒意加剧，朝对面轻叱：“还不动手？！”
“多嘴！”老者嘴上不客气回斥，身体却很老实，蓄势待发的光球再次袭向地面。
水寒霜腾身避让，找准时机取出丘灵给的锦囊，在他们视野的盲区里火速解开系绳，摸出了一个如意钵。
这东西，她是见过的，七品法宝，能将地仙以下修士困在钵内，被困者修为越低就困得越久，实乃居家旅行必被的防御法器。
光球的攻击还在继续，废墟能藏身的地方被炸了七七八八。
水寒霜脚下不停，眼见身位即将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她飞快把如意钵收进储物袋，回想这一片区域的地形，足下速度加快。
她看似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实际在进行有效走位，不过落在他人眼中就变成了抱头鼠窜。
冰元剑的剑灵泪汪汪：“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嘛，此地风水已破，我不想在这种破地方剑碎灵亡。”
水寒霜有理有据的反驳：“没记错的话，我是你第三任剑主吧？一看你剑相就很长寿，一剑传三代，人凉剑还在。”
冰元剑没接话，一人一剑意识相通，小剑灵向她传达了一个委屈的表情:T^T
水寒霜一面逃命，一面好生安慰：“自信点，你可是传说中的特品灵宝啊，人见人爱的存在，我投胎一百次都不见得你有事。”
生了器灵的灵宝，还是特品灵宝，这样稀罕的兵器整个仙盟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堪称无价之宝，剑修得者如获至宝，非剑修得者可以拿到黑市置换同品级的所需法宝。
那两个化神老怪起初都用色眯眯的眼神盯过冰元剑呢，他们至今没用杀招一下秒了她，就是担心冰元剑会受损。
换句话说，水寒霜在这两个化神老怪的围攻下还没有缺胳膊少腿，都是托了她家小剑灵的福。
小剑灵被她肯定了价值，立马被哄好了，传达给她的表情瞬间变成了:(*ˉ▽ˉ*)
冰元剑散发出层层剑气包住剑主，避免因爆炸而飞溅过来的碎砖等物砸到她。
那老者见她们一人一剑居然还有余力沟通，气得胡子都抖了，当即齐发十道光束，誓要置她于死地。
来得正好！水寒霜心中窃喜。
她飞速左腾右挪，回身之际，冰元剑脱手而出，分剑术幻化出十剑，一并朝他刺去。
十剑在飞行中不忘移形换位，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使得他人分不清一模一样的剑里，究竟哪一柄才是真身。
老者到底存了惜宝之心，没有第一时间用术法击退冰元剑，而是散出神识，试图揪出真剑。
水寒霜趁他分心之际，使出师门术法之一的幻影，分出三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形体，后接神通九步，以蛇行倍道而进。
她身法鬼魅，老者被各个方向攻来的人剑虚体扰乱思绪，胸中烦闷，他也不管会不会伤及灵宝了，光球逮谁轰谁。
一个个幻影和幻剑被光球击中后消散，就剩最后一人一剑时，老者意识到此前判断失误，耗费精力打掉的全是虚体，他就更气了。
眼下水寒霜已然近得他身，二人硬碰硬在所难免。
老者却是不惧的，一个金丹小修罢了，她的全力一击根本伤不到他，不过是蚍蜉撼树。
他蔑视一笑，五指舒张，法力汇聚于一臂，游刃有余的朝她伸去，轻松接下她用尽力气劈下的落花斩。
落花斩是公认的万剑门最厉害的杀招，剑诀飘逸，长剑走势花样百出，但招招凌厉，专斩面门和死罩，共七招七斩，杀伤力逐步递增。
水寒霜咬紧牙关，冰元剑挥出了残影，一斩！二斩！三斩！斩斩斩！
她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冰元剑却被他的法力钳制，怎么斩都斩不下去。
哼，不自量力！老者早就料到她会用这一招，反手一挥，将她如同蝼蚁一样拂走。
熟料水寒霜等着就是这一刻，她左掌抢先一步拍上剑柄，冰元剑通身发亮，一股咒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流过剑身，继而轰向敌方。
这是万剑门的术法之破魂诀，优点是瞬发、威力大，一旦命中，对方势必受创。缺点是需要媒介引力，必须有一样东西抵到对方身上，或者处于对方的施法范围内，才有可能击中对方。
因破魂诀施法条件苛刻，万剑门众人极少会用此招，通常是用落花斩杀个痛快，所以破魂诀常常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破魂诀的杀伤力本就不比落花斩低，再者水寒霜施法之时，老者正加大法力击退她，这股力被破魂诀顶回去一半，反噬到他自个身上。
于是乎，水寒霜和老者同时被震开，她眼疾手快，被揍飞的前一瞬掷出如意钵，如意钵在空中立时变大。
老者被破魂诀震伤了经脉，一时站立不稳，回神时，如意钵罩顶而来。
“轰隆”一声，如意钵转眼将老者倒扣在地上，成为禁锢化神修士的囚笼。
另一边，水寒霜被半道化神之力震得元神微创，气息翻涌，她感到喉口猩甜，呕出了一口鲜血，神智有片刻的恍惚，从半空重重跌向地面。
金丹之身硬接化神修士一击到底是勉强了，要不是她一身剑骨在前段时间的雷劫中强化过了，今次恐怕得落个筋脉俱断、骨骼尽碎的下场。
冰元剑悲呛嗡鸣，自行化为巨剑托住她，减缓坠落的急速。
眼看一人一剑犹如陨石撞地，凹凸不平的地面即将多出一个大坑，一抹青影及时赶到。
纪云笙甩出冥火剑抵住下落中的冰元剑，小剑灵认得他，没有阻止他上前拦腰抱走水寒霜。
二人双剑轻盈落地。
纪云笙见她血染衣襟、双目失焦，情急之下握上她的香肩轻推，脱口而出：“霜姐姐！你醒醒！”
水寒霜目视重影，耳响锐鸣，没能听清他的话语，她用意志力咬破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恢复清醒，目光缓缓移向他。
冰元剑悬停在他们身边，担忧地探头探脑……呃，探剑柄。
“师弟。”她虚弱地唤了声，挣扎着要起来。
纪云笙双目发红，轻柔地扶她起身，从储物袋取出大量丹药倒进她手心，深觉内疚：“对不起师姐，我来迟了。”
他一路上都在暗中留意她，她离队时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虽然他以全速追上去，但他先前已经落后了好一段距离，而且他没有血简引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这里。
水寒霜知他寻到此处定是不易，囫囵吞下他给的丹药，宽慰道：“不迟，来得正是时候。”
两人默契地转头看向观战的另一群人。
“真是精彩的一出好戏啊。”越寻拍手称赞。
一个金丹跨两阶设法困住了化神修士，宛如一只蚂蚁绊倒了一只大象，如何能不算是一出滑稽的好戏呢。
越寻恼怒老者轻敌之余，也是真心赞赏她临危不乱的心性。他上一次看到那么有戏剧性的下克上，还是在七百年前，上任魔尊和陆家那个疯丫头的一场比试……
水寒霜抹掉唇边的血丝，声音冷然：“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就凭你一介区区金丹和他一个筑基？”越寻来回扫视他们二人，嗤笑，“也罢，我本来懒得亲自动手，是你们自讨苦吃。”
“那就再加我一个区区化神好了。”天际传来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
莫羽御剑赶来，稳当的停在他们中间，眼神凌厉，剑指越寻。
“莫师叔！”水寒霜和纪云笙惊喜的异口同声。
莫羽没回头，只道：“你们退后。”
水寒霜和纪云笙乖乖照做，其实他们各自还有底牌没亮，不过既然莫羽来了，那就将战场交给他们化神老怪好了。
越寻余光扫向不远处，如意钵被砸得砰砰响，想必老者不久便能脱困，于是不着痕迹地打了个眼色，回话不减轻狂。
“只你一人绝非我等对手，我看你们还是早些自行了断，免得等会儿受尽皮肉之苦。”
他说话的同时，蒙着白面巾的下属悄悄离队，想赶过去帮老者揭开如意钵。
越寻原本责怪那老家伙不中用，任他在如意钵内自生自灭，现今对方来了同是化神期的援手，他只好改变主意，早些放老家伙出来帮忙。
可他话语未毕，前去救援的下属突然被一股力打了回来，倒在他脚边吐血不止。
白光一闪，万剑门这边多了一位气宇不凡的蓝袍男子，他仅是一个清雅俊逸的侧颜，足以媲美不怒自威的神祇，令人心驰神往。
“敢动我的人，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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