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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只见那顶青色的帽挪来挪去好几回,始终见不到其他的东西,桃疆干脆放弃,转而在屋子内溜达起来。

      她得想个办法脱离王府和这该死的锁链,既然她这具身体不惧怕阳光,倒也省了不少事,只要能逃离司灼身边,随意找个地方躲起来,那她也可以等到夜间再做打算。

      可是这第一步就难如登天。

      门吱呀一响洞开了,桃疆转身就见司灼正背对着她将门合上,他已脱去那身令鬼见之色变的青衣道袍,淡绿色的锦袍上绣着挺拔的修竹,发高高用同色的带束起,脊背直的像衣裳上的竹子一样。

      君子如竹。桃疆脑海里蓦然蹦出这个词来。

      这样的气节与容貌,也难怪夏绯会对小王爷一见倾心自此终身不嫁。只可惜司灼一心向道,上辈子见不到人这辈子又是水火不容的关系,这两人怕是如何也没有缘分。想到此桃疆忍不住为夏绯叹了一口气。

      司灼转过身来立在门前,恰好将透过门缝的光都挡住,见到桃疆他脸色蓦然一变,眼睛很快闭了起来。

      “不知羞!”他语气中带着愤然,听得桃疆一头雾水。

      很快她就看到蔓上小王爷脖子处的红,这次比之前更甚,都爬到耳朵上去了,司灼紧紧闭着眼,仿佛她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

      桃疆低下头打量自己。

      因为阳光灼烧掉的左脚没有鞋穿、两边的半截袖子也不翼而飞露出一大截小臂,因为方才挤在门缝往外看,帽子和领口也被烧掉一大截,暴露出里面一部分瘦弱的躯体。

      桃疆恍然大悟过来。

      这些其实都算不得严重,该遮住的地方还是遮的严严实实的,在现代短衣短袖惯了她压根没拿这些当回事,但在这样的背景下,女子露脚可是大事,司灼看到是这反应也不奇怪。

      毕竟古代好像是有只有丈夫能看脚这一说法。

      看到司灼如临大敌的模样,桃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把露出的半截手臂晃了晃,夹腔夹调道,“小王爷又不是旁人,如何看不得这些?”

      司灼脸上已红透了,他察觉到桃疆朝他靠过来,直往后退去,与门贴得更紧了。

      桃疆则趁着他闭眼,上下将他一寸寸打量了,她想找到解开锁链的钥匙,可一通看下来,什么也没找到。

      她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还想要调戏司灼一番,最好是把他惹恼出去,说不定门也忘记上锁,可话还没出口,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因为靠得太近,所以声音非常大,且毫无征兆地甚至把桃疆也吓了一跳。

      司灼双眉皱得死紧。

      桃疆往后退了几步,此时肚中的饥饿更甚,她想起自己的确好久没吃东西了,可是鬼也会饿吗?

      肚子又响了好几声,桃疆方才觉得全身乏得不行,绵软无力,她把光着的那只脚背在身后,“司灼,我很饿。”

      司灼好看的眉眼都皱在一起,他依旧闭着双目,似仔细思考过后道,“休要胡言。”

      “是真的呀,你也听到了。”
      桃疆道,“你再不给我吃的,我都站不起来,到时候你就算把我关到灵笼里去,都得背着我,我又这样衣衫不整的……”

      司灼忍无可忍,抬手指向床边,生硬道,“上床。”

      桃疆眨了眨眼,看得出小王爷内心十分挣扎,她也不同他调戏了,毕竟身体有力气才有逃出去的可能,于是听话地爬上了床。

      听到桃疆上床的声音,又过了好一会儿司灼才睁开双眼,他极快的背过身去,将门哐啷一声给关上了。

      桃疆迅速跳了下来去扒门,发现门依旧关得严实。
      看来小王爷记性一点也不差。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房外再次传来了动静。

      桃疆以为是司灼给她拿吃的来了,房中却没人,地上多了一只红木托盘,上面叠着水蓝色的绸缎。

      她把那绸缎拿起来,展开竟是一件漂亮的新衣衫,水蓝色的料子触手带着丝丝凉气,正适合夏天,上头绣着的花桃疆认不出来,可是只一眼,她也觉得欢喜。

      印象里夏绯从未穿过这样的衣裙,府中姐妹们的衣衫就算小了烧了也轮不到她。桃疆想起初次换上官服时看到隐藏在衣下伤痕斑驳的躯体,就恨得牙痒痒。

      那群人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能下这样的狠手,要不是那鬼系统出bug了,她非得给欺负过夏绯的人们都扒下来一层皮不可。

      司灼再回来的时候,桃疆已穿上了新的鞋子,但是因为她的手一直被束着,衣衫只是松垮地搭在肩头,随着探出床帘的动作又很快垮了下去。

      桃疆无辜地对着司灼眨了眨眼。

      小王爷迅速闭了眼睛,几步走到床边,熟练地将她手中锁链取下收到了袖子里。

      桃疆看得目瞪口呆,从解开到收回司灼手中都没出现钥匙一类的东西,看来这东西本身就是个机括,而他动作之快,根本让她摸不清楚。

      “换上衣裳。”司灼深吸了口气,再次踏出了房门外。

      这衣裙并不十分难以穿戴,桃疆虽不甚熟练倒也能穿得有模有样,就是稍微大了些,袖子长出她的手一截,愈发显得夏绯娇小。

      瞧见桃疆穿戴整齐,小王爷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

      司灼走到桌前坐下,拿出一些纸折的东西,又拿出一张黄纸,提起笔道,“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桃疆毫不避讳地拉了张椅子坐到司灼对面,“桃……夏绯,凉城人氏。”

      只见司灼将她的姓与名和出身都写在那黄纸之上,他放下笔手中一指,那黄纸便腾在空中,他口中念念有词,黄纸顷刻烧了起来,紧接着桌上那些纸折的玩意也升空燃尽,化成一些飞灰慢慢沉在桌上。

      司灼停下动作,看向桃疆。
      桃疆一脸不可思议,也看向司灼。

      “如何?”司灼问。
      “很厉害。”桃疆答。

      小王爷眉尖的青痣动了几下,他又道,“饱了?”
      “啊?”桃疆肚子咕咕响了几下,她惊恐地看向桌面上的灰,“我是要把这些都吃掉吗?”

      司灼沉默了。

      听着桃疆还在咕咕叫的肚子,他起身出去又回来,这回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热乎的饭菜进来,丫鬟们一个个低着头鱼贯而入,偶尔有几个大着胆子抬了头的,脸上都是惊讶之色。

      司王府的仆人都知道小王爷常年游历在外甚少回来,留在院里的丫鬟都是负责洒扫之类的杂事,今早倒听侍卫们说起小王爷带了漂亮的女子回来,只是一直没瞧到,没成想居然直接带回了院内屋里。

      要知道小王爷院里可是从没有过女眷的。

      闻到饭菜的香味,桃疆那是一刻都耐不住了,伸手便扭下一只鸡腿大口啃起来,另一只手抓起筷子就去夹碟中的菜,将还在偷偷打量的丫鬟惊得嘴都要合不拢。

      宽大的袖从她手臂上滑下来,被锁链勒红的印子分外突兀,这般饿死鬼般的吃相和手上的伤痕都让丫鬟们神色大变,她们眼神在小王爷冷漠的脸上和桃疆脸上转了几圈,最终加快脚步赶紧出了去。

      都道小王爷为人良善,没想到私下竟如此凶残,对待女眷如此便罢了,连饭食都要克扣!

      司灼自然未感受到丫鬟们的目光,他只看着桃疆三下五除二地扫了好几碟菜食,才终于像有了点底似的慢下来,开始给自己舀汤喝。

      “你究竟是谁?”

      桃疆喝了口汤,发出满足的喟叹。“小王爷记性真差,方才说过的,夏绯。”

      “你不是夏绯。”

      桃疆喉头一僵,整个人都冻住了。

      司灼的眼神十分坚定,他看着桃疆,一字一句道,“你究竟是谁?”

      初次见面时司灼就曾问过她是谁,当时为了逃命糊弄几句以为这事应到此就了结了,没想到他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看司灼的反应,他似乎并不记得夏绯是谁,且就算他记得几年前在丞相府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夏家七小姐,那她如今这具身躯也是如假包换的真夏绯,根本不可能有所破绽。

      还是说司灼已经得道,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魂灵有异?
      桃疆拿不住主意,还被汤呛了几口,看起来更心虚了。

      她抹了抹嘴,故作镇定道,“小王爷莫要说笑了,我若不是夏绯,还能是谁?”

      “黄符纸上所书之人能得到生者所赠之物。”
      司灼道,“方才我依你所言在符纸上写下你的名字与氏族,与赠物一同燃尽,中间并无差错,你却未无一丝感知,这与常理相悖。”

      “若你是夏绯,魂灵应立刻就有饱腹之感,且你的身子……”
      司灼停顿了一下,昨夜夜间也难掩发青死人面色的人今日竟宛若生人,颊面上还有着因热气而生的红晕。他闭上眼思索片刻,眉间轻皱,“不对,不应当如此。”

      听闻此言,桃疆也愣住了。

      魂灵也会饿吗?所以年年清明需要给逝去的亲人烧去那么些东西。依司灼所言,他方才所燃之物应都烧给了真正的夏绯,她不是夏绯,所以她没有任何感觉。

      那桃疆呢?

      桃疆的魂灵到地府已好几日了,她却从未有过饥饿的感觉,是不是说明有人一直在祭奠着她的魂灵?

      这个世界自然不会有人祭奠她,没有人认识桃疆。

      所以……手中的碗啪嗒一声落到地上,精美的瓷碎裂开来,桃疆一动不动恍若未觉,司灼睁眼,惊觉她眼中似有泪光。

      “我死了?”桃疆望着司灼,缓缓开口道。
      语气却不是在询问,而是更似在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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