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小青梅》杳杳冰敲月

58、风波平息

　　杨柳她们立时收敛笑容，看向堂外，起身，恭迎昭阳公主和紫霞郡主入内。
　　五六名官差气势汹汹地跑进来，把店内的几桌客人吓得不敢出声，眼看着一行人上了二楼，不知来的是什么尊贵人儿。几名儒生不为所动，依旧谈天说地。

　　不知是谁猛然惊呼一声，拉着同桌人小声嘀咕起来，“你觉不觉得刚才那姑娘，有点眼熟？”
　　“眼熟？哪个姑娘？”同伴表示自己正在喝酒没注意到呢。

　　那人便说，“走在最前面那个，穿着紫衣服，眼高于顶地看人那个。你再仔细想想，她像不像我之前给你看的那副画……”
　　同伙恍然大悟，猛拍了下桌面，提高嗓音道，“还真像！”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啦？”

　　邻桌有人也听见了，小声凑过来问，“你们也看到那副画作了？”
　　两桌人彼此对视，你瞧我我瞧你，心照不宣。适才问话的两人并桌坐了过来，四个人开始交谈起那副出水芙蓉的画作。

　　其中一人又道，“我看那姑娘气派很足，后面跟着的还是詹事府的人，肯定是大有来头的。”
　　“你想想啊，当天晚上来了多少官差销毁画作？那气势绝非不一般人！而且我刚才好像听见了她后面的姑娘喊她……公主。”后面两个字念得很轻很轻。

　　“嘘，你不要命啦？”
　　几人静了片刻，又问道，“你真听见了？妄议天家，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那人也不敢太确定，含糊道，“她身后那姑娘，长得丑一点那个，往二楼走的时候，我确实听见她喊，喊那两个字了。”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敢再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索性他们就结伴离开了，心想在客栈公开场合说不了，大可以私下找个地方说去，痛痛快快地说一下！

　　上了二楼，昭阳公主径直坐下，紫霞郡主和孟大人各站于身侧。
　　杨柳迟了几步上来，甫见公主带着人气势汹汹赶来，她心中警惕，暗中让牛三去跑一趟锦衣卫，所以缀在后面，便听见公主开口了。

　　“知道本公主为了什么来吗？”昭阳公主掀动眼帘，冷冷地看向面前人。
　　杨柳也悄悄走了上来，站在二姐姐身侧。大姐姐开口道，“民女愚钝，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昭阳公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最后看向杨柳。
　　“公主过来自然是因为你们犯了错！犯了错就要好好承认！”紫霞郡主忽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杨柳的面前，冷哼一声。

　　“你退下。”昭阳淡淡地瞥了紫霞郡主一眼。
　　这是她第二次打断自己说话了。

　　“我，我是想替公主教训教训她们。”紫霞郡主跑到公主身边，摆出委屈的表情：“我一想到她们竞对公主做那样的事情，我就生气，我就忍不住……”
　　杨柳忽道，“紫霞郡主，你一口一个我们犯了错，还请把话严明。官府判案，尚且讲究真凭实据，是否？”

　　紫霞猛地瞪向杨柳，刚要开口就被昭阳给阻了。
　　昭阳公主站起身，走到杨柳面前：“有线报说你们歆荣坊，聚集不安分势力，随意指摘天家，妄议朝政，可有此事？”

　　“子虚乌有。”杨柳轻笑一声：“公主若是觉得我们歆荣坊有问题，拿出证据来，我们定然不敢也不会放肆。”
　　“可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昭阳公主又道。

　　杨柳笑着继续道，“那请问公主是何从听来的话呢？”
　　她含有深意地瞥了紫霞郡主一眼，眸光掠过，继续道，“这等事情应当是孟大人当职所为，岂劳公主思虑呢？难不成是有人说了公主的是非，扣到我们歆荣坊的头上？或许那人是对歆荣坊怨咨不已也未尝可知。”

　　此番话入耳，在昭阳公主心中激起波浪，她淡淡扫了紫霞郡主一眼，心中却有疑惑。
　　紫霞她曾对谢允慕有好感，可惜被杨柳捷足先登了，她心中一直记恨着，还时常说她的坏话。昭阳以前听了，也只当是为好友出气，故而对杨柳也没有好感。

　　可如今看她谈吐利落干脆，并不像紫霞说得那般不堪。
　　画作的事情，她是气愤多过于理智，反倒是让紫霞给拿捏住了，暗自悔恨起来，可是人都来了这里，总不能就这么回头？她是公主，她有她的骄傲。

　　“事关天家，乃是大事。”昭阳公主只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罢了，于是看向杨歆道，“你是店主吧？”
　　杨歆应是。

　　昭阳点头，看向孟大人：“歆荣坊仍有嫌疑，你派人把店主带回詹事府，问清楚了再说。”
　　“是。”孟大人应着，看了徐晓程一眼，示意他过去押人。

　　徐晓程点头，暗压住激动的目光，几步来到杨歆的身边，刚要动手，就见另外两位姑娘挡在身前。
　　“什么证据也没有凭什么抓我姐姐？”杨涟蹙眉，挡在徐晓程身前。

　　杨柳也上前，则是看向昭阳公主：“这店是我们三姐妹的，公主若要抓人，就把我们一起抓了。”
　　她是国公府的儿媳，谁敢真的动手试试？

　　昭阳的这点面子也被驳了，冷冷地看向杨柳道，“本公主只是想查清楚这件事情，若歆荣坊真的无事，你的姐姐定会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杨柳心下凛然。

　　前世大姐姐也是被带去詹事府，也说只是配合调查，可是呢？
　　只要有徐晓程这个畜生在，她的大姐姐一定不可以被带去詹事府！她一定不会让徐晓程把大姐姐带走！

　　“慢着。”杨柳挡在大姐姐的面前，看着昭阳公主说道：“公主可会知道，因为你今天的一句话，或许会断送别人的一生？”
　　昭阳公主看向她的双眸，却是一怔。

　　趁着昭阳公主和杨柳对视的瞬间，紫霞郡主看了徐晓程一眼，示意他赶紧动手。
　　徐晓程一言不发地推开杨涟，刚要抓住杨歆手臂的同时，身后有人猛地撞了他一下，一双手快速地拉着杨歆，将她护到自己的身后。

　　徐晓程手里落空，肩膀还被撞疼了，抬眸一看，瞪眼道，“周严玺！？”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周严玺冷眸一扫，没去理睬他，转而向公主郡主行礼。
　　徐晓程愤恨地看着他抓住杨歆的手，顶在他跟前道，“我正在办公主交代的差事，你这么没头没脑地跑出来做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严玺懒得理睬他，看向公主道，“属下奉命巡视秦淮，歆荣坊正是属下管理地带，敢问歆荣坊犯了什么错，属下定然难辞其咎。”
　　好啊，又是一个为了歆荣坊的人！？

　　昭阳公主倒是没有多怒，反而觉得甚有意思。
　　她故意叉腰生气道，“本公主要想带谁走，就带谁走。你是什么身份，敢顶撞本公主？”责问的就是周严玺。

　　“属下不敢。”周严玺不卑不亢道，“属下是怕公主轻信了潝潝泚泚，被小人利用了。”
　　昭阳公主冷哼道，“你这是要为歆荣坊出头？怎么，这歆荣坊的店主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能说清楚了，说服了本公主，本公主今天才罢休。”

　　周严玺一愣，便听公主又问道，“还是你有难言之隐呢？”
　　“并无。”周严玺向公主行了一礼，继而看向杨歆，郑重地拱手，立身而道，“她是，属下十分珍惜之人。今日之事，属下并无半点私心，定会为公主查明真相。”

　　十分珍惜之人。
　　杨歆一听，脸上微烫，手指微微卷缩起来，只觉得心里荡起一阵暖意，流经四肢百骸的角落，像是飘零的血脉终于找到了安定之所。

　　就在这时，又有一群官差跑上二楼，身后拥着太子殿下和俞苛颂，谢允慕紧随其后。
　　两人走近，昭阳见是亲哥哥来了，刚才的气焰瞬间殆了下去，垂着脑袋站在哥哥面前，低声道，“皇兄。”

　　钟静潼走到她身侧，小声道，“胡闹。”
　　“殿下，”谢允慕站在太子殿下身后提醒道，“先把人散了，等会再说。”

　　闻言，太子殿下冷眸一扫，看向孟大人等人：“此事是有不利谣言故意中伤歆荣坊，你带着人退下。”
　　孟大人连忙应是，带着心有不甘的徐晓程等人离开了。

　　随后太子殿下又看向紫霞郡主，温言道，“本宫适才出宫，遇上了侯夫人，她正四处找你。郡主也先离开吧。”
　　“是。”紫霞郡主没法，想利用公主对付杨家姐妹的计划落空，只能先行离开。

　　远近的客人都已被太子殿下驱散。
　　他坐在二楼的窗户口，刚喝上杨歆泡好的热茶，道了声谢，才开口：“你的这件事情，恐怕遮掩不下去了。”

　　“……？”昭阳公主抬头，问是何意。
　　谢允慕解释道，“我们刚才来的时候，秦淮已经有人传开了，说那画作里的姑娘是当朝公主。”接着又道，“我进了歆荣坊，正好遇到几名儒生，有些交情，他们和我说了一番话。”

　　“刚才在楼下有四个人，已经有人认出了公主的模样。”
　　“不巧的是，那人正好听见了紫霞郡主喊公主的声音，所以，他们只说了几句就离开了，恐怕，这件事情很快会被传开。”

　　这一点风声，怕是会很快蔓延开来。
　　太子殿下皱眉，拍了一下昭阳公主的肩膀：“我已经派人去搜寻那四个人了。你别太担心。”

　　“若，若这流言真的蔓延开的话，我，我岂不是……”昭阳公主露出一丝害怕，看向太子哥哥。
　　太子殿下则是看了谢允慕一眼，谢允慕认命地笑了一下，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就是要，委屈状元郎一下了。”
　　俞苛颂：“……”仿佛猜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