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小青梅》杳杳冰敲月

47、常远侯府

　　“你，你是店主？”
　　徐晓程发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白皙的圆脸蛋，水弯眉和小巧微翘的鼻尖，那股与生俱来的温婉气息，与他梦里的仙子一模一样。

　　“正是。”杨歆微微颔首，对他的眼神保持着警惕：“官爷有何吩咐？”
　　“没，没有。”徐晓程单手挥了一下，爽朗道，“本官是奉了朝廷之命前来巡视，无甚大碍。对了，这店是你一个人的？”

　　杨歆点头，微微一笑，无欲多说。
　　那就是没有相公？徐晓程一听，挑眉笑了起来：“那就好，那就好。”

　　“好？”杨歆疑惑地问着他。
　　他又看了她一眼，想起了梦里与仙子翻云覆雨的场景，感觉气血一下子从下往上翻涌，经受不住她那样美人蹙眉的模样啊。

　　太突然了，他得找到地方发泄一下。
　　正巧这个时候，有客人进来的时提到前头有人落水了，好像说是一个男子把一个姑娘给推下水了。

　　“站住，你们几个把话说清楚。”徐晓程觉得表现自己的机会来了，连忙挺起胸膛，拉住刚才的几个人，把话给问了清楚。问完之后，他则看向杨歆：“本官身居要职，得过去瞧上一眼，以免事态严重。”

　　“官爷慢走。”杨歆朝他颔首。
　　徐晓程见着她垂眸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激动，把持着不让表情显得猥琐，飞快地离开歆荣坊就赶往倚红楼好好发泄了一场。

　　他前脚刚走，杨柳和谢允慕后脚也就到了。
　　有桌客人正和大姐姐说着话，杨柳走近后听见那人在说，“刚才那个人就是常远侯府的世子，徐晓程……”

　　徐晓程？杨柳蹙眉，忙上前拉住大姐姐：“大姐姐，刚才徐晓程来过吗？”
　　杨歆点头，如实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道：“他说，今天来得匆忙，恐耽误了店内生意，明日要来赔礼。”

　　该来的还是来了。
　　杨柳蹙眉，谢允慕的神色也不太好。

　　前世大姐姐就是栽在了这个臭男人的手上。
　　当时杨柳已将歆荣坊从杨牧野的手上夺回，大姐姐辛苦经营，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起色，却遇到前来巡视的徐晓程。徐晓程当即对大姐姐送了心思，屡屡表明心意，但都被大姐姐严词拒绝。

　　徐晓程就用了一些手段栽赃歆荣坊污蔑朝廷，把大姐姐给下狱。
　　等杨柳把大姐姐从詹事府里救出来，大姐姐已然浑身是伤，多次探问才知道，是徐晓程喝多了酒，来监牢把她给糟蹋了。

　　杨柳一听，气冲冲跑去詹事府打了徐晓程一顿，差点把人给打残。
　　常远侯夫人和紫霞郡主借机发挥，又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一顿哭诉，得了御令，去找谢允慕要人。那会儿，谢允慕让她留在屋中，一切交给他来处理。

　　当时他是怎么处理的？
　　他不肯说，她便一直不知道。

　　这件事情却根本没有结束。
　　徐晓程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他是世子身份，可以横行霸道，没人敢说什么。他经常夜里去歆荣坊找大姐姐，带着两三个小差役，恶狠狠地关上店门……那么多次，在无人知道的夜里，大姐姐委屈了那么多次，却没有再开口和杨柳说过，怕她再冲动去打人，怕她为了自己出事。

　　徐晓程恐吓她，“你那个妹妹这么冲动，你若是为了她好，就千万别多说。”
　　“你以为那国公府的世子爷每次都能替她下跪求饶吗？我娘看到国公府的面子上，一次也就罢了，第二次？她敢再打我就试试看啊！”

　　后来，等杨柳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大姐姐已经病逝在床榻。
　　她自责又愧疚，就连杀了徐晓程替大姐姐报仇都比人晚了一步。那人好像是锦衣卫指挥使，姓周……周严玺？如今那个锦衣卫副千户的周严玺？！

　　杨柳的脑中一瞬清明，有光猛然划过，像是抓住了什么要害。
　　周严玺？他是一个很关键的人，周严玺……那个冷酷的锦衣卫头头，却是个笨蛋啊！笨到对大姐姐一见钟情默默爱慕，却永远不敢开口。

　　他不过是太保府上的庶子，充其量是太保大人手里的棋子，无权无势，更是无法选择自己未来的妻子。他这才不敢表明心意，晚了一步，错过了一生挚爱。直到大姐姐病逝，他才知道徐晓程的所作所为，一刀结束了他的命。冲动却不后悔，哪怕后来成了太保大人的弃子，死得凄惨。

　　今世呢？杨柳和谢允慕竟是想到了一块。
　　——撮合周严玺和大姐姐！

　　这个想法在杨柳的脑中盘旋，她连忙拉住谢允慕的手问道：“你和周严玺熟吗？”
　　“不太熟。”谢允慕挑眉，惊讶于她所思即他所想，又问：“你想到了什么？”

　　杨柳一本正经地胡诌：“这徐晓程新官上任，风风火火，若是把歆荣坊当成待宰的小羔羊来杀鸡儆猴，我姐岂不是麻烦了？那周公子是锦衣卫，我瞧着威风凛凛，我让大姐姐和他拉近关系，他可以来镇场子。”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他和状元郎关系甚好，你可以喊上他们一道来。”谢允慕笑着。
　　他这个妻子真是可爱，这一通乱说倒是与他不谋而合，也上省得他来找理由了。真是个机灵的小可爱。

　　第二天，歆荣坊门口又多了两名护卫，第一时间找杨柳汇报情况，但徐晓程倒是好几天都没出现过。
　　虽如此，杨柳还是不放心，直将这事挂在心上，苦于没有适合的机会，要不是状元郎没空，要不然就是周严玺外出公干了。

　　几天后的下午，杨柳来到歆荣坊，惊奇地发现机会主动上门了。
　　“姐，你来啦？”杨泽皓看到了杨柳就迎上前来。杨柳笑着颔首，唤了大姐姐和二姐姐，并朝俞苛颂和周严玺打了招呼。

　　几人坐在一起闲聊，说话最多的是杨泽皓和杨涟，两人倒是挺对脾气。
　　杨柳还发现二姐姐虽然说笑着，但其实心头落寞，是不是因为孔儒没来？是不是他们还没说清楚呢？感情之事、真爱之人注定多有纠葛。

　　“你们知道徐晓程这个人吗？”杨柳见几位男子纷纷点头，就顺势把那天的情况给说了一遍，又问道：“是有人奏报朝廷说秦淮之处言论不干净，还是有人想借机整顿呢？”

　　“皆有可能。”俞苛颂沉吟后道，“不过还是得小心些，徐晓程此人胸无点墨，不是讲理之人。”
　　杨柳立刻接着状元郎的话说下去：“我前不久担心他会来找大姐姐的麻烦。”说完，看向周严玺。

　　周严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接话，好像出神了。
　　杨柳暗自苦恼：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呢？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都不会珍惜？

　　“杨姑娘若是不嫌叨扰，我这段时间正好在京中巡查，可以经常过来看一下。”周严玺直接看向杨歆说话。
　　“……”杨柳看向他的语出惊人，好儿郎啊！

　　杨歆微微脸红了起来，颔首道：“不嫌叨扰，是我麻烦周公子了。”
　　“不麻烦。”周严玺也看了她一眼，低声说着，然后回了头，又和俞苛颂说起了别的话题。大姐姐也寻了个理由暂时走开了。

　　杨柳看着周严玺和大姐姐，一个温柔贤惠，一个气宇轩昂，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
　　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搞定了？！

　　又过去几日，杨柳正在霜园陪婆母喝茶，忽而听容妈妈和秦妈妈说起三姑娘的亲事，隐约是她和常远侯世子相看的日子一拖再拖，昨日上午终于看完了。
　　不过，情况不太理想。

　　秦妈妈低声说：“听说是那位世子爷压根就没出现！”
　　“怎么？”容妈妈诧异了一下：“那位世子爷不同意这门婚事的话，常远侯府人为何这么起劲呢？这闹得多不好看。”

　　“外面多少人知道呀？”秦妈妈眨了眨眼又道：“我是正好有个老乡在侯府当差听来的墙角。”
　　“据说二奶奶为了三小姐这桩婚事没少往侯府送着送那，把侯夫人的马屁拍得那叫一个舒服。侯夫人这才同意的婚事，却没想到了相看那日，世子爷压根没去。他压根没同意！”

　　容妈妈又道：“那是没看上我们三小姐？”
　　“这谁知道呢？”秦妈妈又低声道，“不过说那世子爷都没见着人，直接给拒绝了，怕不是心里头已经有人家了。”

　　杨柳和何秀韵听着她们说话，没插嘴。
　　秦妈妈又道，“三奶奶今儿早上就去碧暮院了，说是关心三姑娘相看如何了，其实早就打探了消息，故意过去刺二奶奶的。”

　　容妈妈嗤了一声：“那二奶奶还有她那个嘴巴不牢靠的媳妇确实自作自受，谁让她们这么说六姑娘的，多不厚道。”
　　“被这么刺几句也就算了。”秦妈妈嗐了一声：“三奶奶又把话说到了三姑娘身上，光是蒙头读书也没用，可先要把胆子给练出来，然后二奶奶就生气了，两人又吵了起来。”

　　相比之下，大房的各方面关系可要好多了。
　　杨柳看了婆母一眼，两人瞬间福至心灵，笑了起来，随意闲聊了几句，话题总是围绕着国公府和谢允慕，乐此不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