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期再心动》红炉暖冬

63、C.没着没落

　　看她醒了，迟庭起身和她拉开些距离，一把被她搂住脖子。

　　“什么时候到的？外面冷吗？”

　　屋里干燥得很，屋顶上的暖风滚滚吹。一张口，声音哑得都不像自己的了。迟庭看她绯红的双颊，强忍着心里的躁动。
　　好久不见她了，想先和她好好说会话。

　　“刚到。”他翻身从她身上下去，侧躺在俞竟染身边搂住她，“外面挺冷的，不过你一下就给我暖回来了不是？”
　　俞竟染用脚踹他的小腿，瞋他一眼忍不住和他撒起娇来：“你不知道！今天我四点多就起床了，跟我爸妈、姥姥，还有姨妈、舅舅、舅妈一起去了福源寺烧香。”

　　迟庭手掌在她身后一下又一下地轻拍，像是在抚慰咿呀学语的小婴儿。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回荡着俞竟染的声音。

　　“我给佛祖许了一个愿望。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迟庭低笑，手仍旧拍打着她，“我知道。”
　　俞竟染看他一脸的得意，哼哼着：“骗子！”

　　迟庭搂着她，也开心的分享起今天的事情。

　　“今天上午老师带着我做了台手术，是给一个腹盆腔有巨大肿瘤的阿姨做脂肪肉瘤切除。肿瘤很大又很深，而且腹膜附近的肿瘤，常常侵犯神经和大血管、消化系统、泌尿生殖系统 ，总是是个很难的手术。”

　　俞竟染不太听得懂，更想象不到。作为一个完全不懂医学的普通人，她此刻也只能庸俗的做一名“结果论者”。
　　她抬头，眼睛里亮晶晶的：“怎么样？成功了嘛！？”

　　“当然！”迟庭低声笑，从鼻孔钻出来的热气喷洒在俞竟染头皮上。
　　他继续拍打着俞竟染的脊背道：“那个阿姨之前来检查的时候，就是我帮忙接待的。说老伴儿刚去世不久，儿子、女儿又都在外地，她很害怕。可是又不想告诉孩子们，怕他们担心。”

　　迟庭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落寞，“我很喜欢她。她很热情、很乐观。一看就是一个好妈妈。”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一下下轻柔的拍打，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
　　俞竟染没出声，埋在他胸前的头往里钻了钻，让脸紧紧贴着他的卫衣。

　　“好在我和老师一起，把她的肿瘤切的很干净，刀口也缝的很漂亮。我很开心。”

　　俞竟染用牙齿磕向下唇的软肉，心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想法，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正纠结着，迟庭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他刚才在路上点好的外卖到了。

　　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迟庭重新穿上外套下楼去取餐，俞竟染到卫生间用清水打湿因为静电而四散飞扬的头发，快速梳理好出来，把桌子上的杂物都拿开。
　　走过去，她视线一下就被窗前桌子上，那个像极了筷子消毒器的东西吸引着。走进一看，惊得眉峰一抬——原来是个自助扫码取用小盒子的机器！
　　高级！

　　她把电源插销从墙上拔下来，搬起它放到桌角下面。脑海里忍不住回忆起上次来这家酒店的情景。
　　上次迟庭回余梁，住的也是这家。而且房间布局和之前的没差。她很确定，之前桌子上可是没这个东西的。

　　把东西放好，她又抽出纸巾打湿清理着桌面。迟庭那个趴在墙角，半合着的行李箱忽然浮现在眼前。

　　她忽然笑了——原来上次他也在自己来之前，把那个东西给收起来了，甚至还不忘用箱子挡住。
　　迟庭一进门，就看到弯腰擦桌子的她笑得一脸荡漾。

　　“笑什么呢？”

　　俞竟染瞥他一眼，随手把纸巾丢进垃圾桶。“发现你的秘密了呗。”

　　迟庭盯着她看了一会也跟着笑，可也没再继续问。
　　这些都不重要！赶紧吃完饭干正事，才重要！

　　俞竟染下午睡了几个小时，精神还是很不错的。她揉着肚子说自己吃多了，非要迟庭陪她出去走一走。
　　尽管心里着急，可迟庭还是老老实实穿上外套依着她了。

　　因为过年，两旁的路灯上都被市政部门老早挂上了红灯笼，和上次相比，看起来喜庆热闹了不少。
　　大年初一，这个点出来散步的人还真是不少。各个都拖家带口的，人行道上的每一小簇都是万家灯火中的一点。
　　他们也是。

　　凉风一吹，俞竟染倒觉得浑身都轻松不少。她呼出一口气，面前的白雾聚了又散，随着他们往前的步伐向后退着。

　　俞竟染把手挎在他胳膊上，被迟庭捏着往他口袋里钻。
　　“冷吗？”

　　俞竟染摇头，莫名的兴奋起来！车水马龙、张灯结彩，这是她和迟庭第一次一起过年。她仰着头看他，想狠狠地把此刻身边的一切感觉都牢牢记在心底。
　　永远也不要忘！

　　“你之前不是说过年去福源寺吗？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迟庭扭头，忍不住伸手帮她把羽绒服的拉链拉高了些。

　　“后天？明天我得回奶奶家一趟。带你去还愿。”

　　俞竟染怔了一下，对上迟庭含笑的一双眼也忍不住抿着嘴笑。看俞竟染没了后话，他反而忍不住了。

　　“不想知道什么愿望？”

　　俞竟染扭着身子轻撞了他一下：“我也知道！”

　　两个人围着酒店绕了一圈，俞竟染觉得双脚都已经冻的没知觉了。一回酒店，迟庭就推着让她赶紧去冲热水澡。

　　“多冲一会儿，别感冒了。”

　　俞竟染本想休息会儿再去，可被他一直在耳边念叨，心里生出些许不快：“你那么着急，不是想干坏事吧！”

　　听这话全是肯定的语气，迟庭被她气笑了。

　　“你能不能思想健康一点，在你心里，我不会整天就想这些的吧？”

　　俞竟染手撑在卫生间门框上，盯着他不答，一脸“显而易见”的表情。
　　迟庭捏着她的鼻尖一阵无语，只能走远以自证清白。他听着远处卫生间门被“怦”地关上，随后又“咔哒”一声落了锁。
　　他站在落地窗前无奈的笑——自己这辈子算是被她拿捏了。

　　有了前面的插曲，俞竟染在迟庭进去洗澡时，故意站在门口喊：“你怎么不锁门！？你快点锁上，不然我有权利怀疑你想干坏事！”

　　她在门前扯着嗓子，忽然“哒”一声，门被他从里侧打开。趁着那条细缝俞竟染张望了一下，视线略过他细长的脖颈、结实的腹肌……
　　她倏地转过身，后背倚着墙往旁边撤了一步。方才的理直气壮瞬间烟消云撒，心脏砰砰直跳，一路蹦哒到嗓子眼。

　　“俞竟染？”

　　“……干嘛。”

　　“去被窝里躺着，别受凉。”

　　“……你把门关上！”

　　“行，你别喊了，留着劲儿等会再说。”

　　身旁“咔哒”一声门落了锁，俞竟染才放松下来，讪讪的掀开被子坐进去。她点开手机，对着贝嘉的聊天框手指飞速挥舞着。
　　贝嘉发来几个链接，全是各种余梁美食的推荐，她嘤嘤地跟俞竟染撒娇：“染染，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一点，我都没吃过！”
　　俞竟染道：“我也没吃过。这怕不是商家买的推荐吧？”

　　一想到贝嘉在手机那头肯定翻起了白眼，俞竟染笑得身前的被子都抖来抖去。突然，床头上黄色暗影随着卫生间的门打开，一下被扩亮。
　　俞竟染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迟庭有意逗她，故意舍弃拿进去的睡衣，明晃晃的围着浴巾走了出来。
　　俞竟染盯着，心跳堵的嗓子眼发干。
　　迟庭故意忽视她的视线，一手擦着未干的头发，绕过床尾在俞竟染身旁躺下。

　　手机还因为贝嘉的消息不时震动着，她却全然没了回复的心思。余光里全是他——他坐在床头扯着被子盖着上半身，转身拿起方才放在床头的《浮生六记》。
　　和他盖着同一张棉被，虽说中间隔了一条鸿沟，可俞竟染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的发僵、发麻。

　　“迟庭回来了吗？我会不会打扰你们了啊。”

　　俞竟染心虚地瞥了一眼屏幕上贝嘉发来的消息，心突然一横，随即伸手关了屋里的灯。
　　屋里昏沉沉，只剩下卫生间的暖黄光束散射过来，让两个人勉强看得清彼此。

　　眼前忽然一黑，迟庭却一点也不惊讶。努力抑制住想抬高的嘴角，自如地合上书，转身挪枕头一副要睡了的模样。
　　俞竟染趁他转身放书，一溜烟儿爬过来坐在他身上。

　　柔软的真丝睡衣面料和厚实的浴巾相互摩擦着。感受到浴巾的厚度，俞竟染忍不住偷偷腹诽：裹着这个能睡得着吗！装什么柳下惠！

　　迟庭对她的行为丝毫不意外，甚至还在她过来时贴心扯了扯被子，以防她绊倒。昏暗中，他双眉微挑，一脸得意地回视俞竟染。

　　“干嘛？我是老实人，可不会干什么坏事。”

　　俞竟染“哼”了一声，伸手揽上他的脖子。

　　“骗子！明明有反应了，还装什么装！”

　　迟庭挑眉，不置可否。
　　他依旧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的人，丝毫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俞竟染不满地往后坐了坐，可面前的人仍旧一副任她处置的表情，没主动的意思。
　　她被盯得胸口剧烈跳动，甚至能看得到真丝睡衣的领口，都被心跳震地前后浮动。

　　俞竟染探身，一口咬上迟庭的下唇。
　　大约是因为没经验，也或者是这姑娘存心。一口下去，迟庭渐渐尝到了口腔里弥漫开的血腥味。俞竟染也尝到了，忽然身体一滞，起身捧着他的脸瞧。

　　借着厕所的灯光，俞竟染看到他下唇内侧，被自己咬的裂开一个小口。血丝顺着竖着的裂缝隐隐渗出来。
　　俞竟染心里忽然有些慌了，那点愚弄全被愧疚替代。

　　“疼不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捧着迟庭的脸，眼神瞬间有些慌乱。迟庭忽然直起身子，双手环上她的腰。他忽然一靠近，让两个人的鼻尖差点撞到一起。

　　“没事儿～”他低沉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迟庭忽然抓起她的手，摸上那纯白浴巾的边缘。
　　“帮我弄掉。”

　　俞竟染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从心口涌上一股不能言说的感觉。堵着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声。
　　脑子一片乱麻，可他的话像是植入计算机中的一串代码，她只能跟着照做。
　　方才迟庭直起身，真丝面料就被两团热前后夹击。

　　“我没带，怎么办啊？”他声音蛊惑的骇人，俞竟染努力睁大双眼盯着他，渐渐的那团火热磨地她意识离散。
　　再开口时，鬼斧神差地用嗓子眼儿那仅能挤压出的一口气说了句真心话。

　　“没事……全当我的愿望提前实现……”

　　迟庭不再逗她，扶着俞竟染的身子重新坐好。
　　俞竟染觉得头顶忽然“轰”地一声，炸开一束烟花。
　　四散的火花顺着血液很快流遍全身。这烟花威力不小，俞竟染被震的头发闷，意识也随着时间被炸散。
　　身体好似一下没抓住就飘走的氢气球，没着没落，浮浮沉沉……